沈千雅吃了一驚,整個倏地彈起,身形不穩差點踏空,虧得皇帝拉住她,纔沒摔倒。
“旭兒,我不是故意的……”情急之下,暱稱脫口而出。
“沒事,”皇帝顯得雲淡風輕,“走吧。”時候不早了,他催她前去坤寧宮。
“噢。”沈千雅重新整理衣飾和髮髻,偷瞄了他一眼。皇帝卻側身避開,不讓她窺探隱私之地。
沈千雅只覺臉頰像火燒一樣燙,手足無措間竟把整張臉泡進水裡降溫。
皇帝卻將她撈起,抹乾了她臉上的水漬,“走吧。”他顯然不喜歡她這樣做。
皇帝牽着沈千雅的手慢慢走着。
當靜下來時,沈千雅卻滿腦子都是他霸道又溫柔的吻和撩人的男性氣息。
她茫然地觸了觸自個兒的脣,一陣酥麻的感覺雖然遲來,卻攪亂了她思緒。
她竟然渴望與皇帝再次親吻,食髓知味。
但一想到,他有可能用這嘴巴去親方皇后,她就妒火中燒!
氣死她了!
小肚雞腸地想甩開他溫暖的手,反被他握得死緊。
“痛啦!”沈千雅倏地停下,氣惱地瞪着皇帝。
聞言,皇帝索性將她抱起,因爲她的步伐實在慢,蓮步一扭一扭的,什麼時候才能扭到坤寧宮?
“皇上駕到——!”魚潛稟駕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還充滿威勢。
少頃,方皇后、敏貴嬪、蘭貴儀、宇虹一同出了坤寧宮,迎接帝駕。
“……”
她們站了一個整齊,剛想參拜,皇帝卻說:“免了。”而沈千雅還被禁固在他懷中。
沈千雅氣惱得不行,壓低聲音對皇帝說:“放我下去。”她可不想在這裡與他爭吵,丟人現眼?
“哎,寶貴人你有所不知,皇帝哥哥此舉,可是爲了保護你啊。”才一轉念,德妃的風涼話就在耳邊響起。
“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德妃拖長尾音擺擺樣子,其實那腰骨根本沒動。及見其它幾位妃嬪向她行禮,不可一世地揮揮手,“諸位妹妹免禮。”
“寶貴人,若是你下了地,而方皇后大喊肚子痛,可是怎麼辦呀!你說對不對?本宮看你也不要住錦繡宮了,最好住到永樂宮芝蘭閣中去,再派侍衛日夜看守。這樣龍嗣才能順利降生呀!”
德妃紅豔的小嘴皮翻飛着,雖口無遮攔卻是句句如芒刺,戳在人別有用心的人的心窩子上。
引起一片哇然。
沈千雅本來心中有根刺,聽到最後卻是心情愉快,從皇帝懷裡偷偷瞄向方皇后。
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明明想要發怒,偏偏做出有容乃大的姿態來。
看着很可笑,卻沒人敢笑。
而肚皮還平平坦坦,未見孕味。
“如此說來,朕也認爲有必要把寶貴人軟禁起來,皇后你說呢?”皇帝面無表情地瞅着方皇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覺得皇帝很怪,一種十分陌生的怪異感。他平日根本不待見德妃,德妃說什麼都是錯,都是找罵。
今日怎麼附和德妃之言了?
方皇后僵硬的面容擠出了寬宏大量的淺笑,“皇上,德妃妹妹少不更事,你切勿當真。”
皇
帝卻不理方皇后,兀自對魚潛吩咐,“你去讓落泉收拾寶貴人衣物,送到福寧宮去。”
“皇帝哥哥!”德妃一聽,不淡定了。
“朕要親自看管寶貴人,以免她再出差錯,無法向武平侯交待。”皇帝正氣十足,黑眸閃着遠見的睿光。
很多高懸的心都瞬間落了地,原來是懼怕武平侯。
沈千雅認同皇帝的說法,可不同意他的做法。但她並不着急直抒己見,因爲她不信方皇后會任由皇帝這樣做。
果然不出所料,方皇后微笑着上前兩步,賢淑地進言:“皇上日裡萬機,此舉怕是不太妥當。”小小一個貴人與皇帝同住?開什麼玩笑,能與皇帝同住是皇后才能享有的殊榮好嗎!
“可皇后你現在懷上了,朕不得不……”皇帝似乎詞窮,想了好一陣子才繼續說:“朕不得不爲皇后你的安危冷暖操心。”
操心到把另一個女人綁在身邊?
這是什麼理由!
方皇后笑着說:“請皇上寬心,太皇太后、太后和淑皇貴太妃已經來看望過本宮,太后有旨今日開始,本宮一切用度,獨立於後宮妃嬪之外,由左姑姑、瑤玉及紫蘇負責。”
如此一來,誰想害方皇后,無疑比登天還難。
“哼。”德妃聞言,繞到方皇后身前,一雙晶瑩的大眼睛瞪着她的肚子,那犀利的眼神彷彿要洞穿肚皮直達胎兒一樣。
“得瑟什麼,本宮也有了,不過小巧得很,看不出來而已。”德妃指了指自己肚皮,朝方皇后狠狠地瞪眼皺鼻子,爾後大步離去。
那雙玉足用力的程度,彷彿想把大地踏穿。
“潑婦!”皇帝朝德妃的背影翻了翻眼,纔對皇后說:“得了,就按皇后你說的辦。”他放沈千雅下地,直揉搓痠疼的雙臂。
“本宮只是覺得女人家爭風吃醋是平常之事,有以往的教訓,大家都會警覺地做人。絕對不敢再給皇上添麻煩了。”方皇后邊說邊睨了沈千雅一眼,“寶貴人你說呢?”
沈千雅溫馴地答:“臣妾謹遵皇后娘娘教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犯不着爲方皇后的肚皮操心。因爲不一定是皇帝的種。
況且,別人的孩子,輪得着她操心嗎?
這坤寧宮,別說內行,就她這個外行觀察一遭都能明顯感覺到與平日不同。
四周圍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暗衛。
“如此便好。”方皇后滿意了點了點頭。
“哎,敏貴嬪,朕與你有約,下午去馬場是嗎?”皇帝突然驚喜地看着敏貴嬪大叫。
敏貴嬪也顯得很驚喜,往前走了一步福禮道:“回皇上話,此事臣妾有與皇后說起,還擔心皇上忙於政事給忘記了。誰知道皇上記在心裡,臣妾謝皇上。”
敏貴嬪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眼神熱情奔放,不覺令一衆矜持含蓄的女人失色。
胸部圓滾滾,臀部也圓滾滾?沈千雅暗自打量敏貴嬪的身材,又聯想起黑衣人說她在民間的勢力十分龐大——昨夜刺殺瑞王妃的人不會是她派去的吧!
沈千雅被這個猜想嚇住了,汗毛倒豎,不由得躲到皇帝身後。
她的手冰涼,皇帝倏地轉身,“你怎麼了?”
“臣妾……”
“皇上,寶貴人臉色不太好,估計是頭暈了。”敏貴嬪含笑的鳳眸充滿嘲諷的意味。
方皇后聽出來了,掩嘴一笑,卻意味深長的睃了沈千雅一眼。
眼睛沒瞎都能察覺沈千雅是被什麼嚇到了!
皇帝卻沒發覺,只道:“皇后你好好養胎,得給生個白胖小子,朕先和寶貴人回去。”
邊說邊抱起沈千雅,纔回頭對敏貴嬪說:“申時馬場等朕。”
“臣妾遵命。”
皇帝抱着沈千雅,大概久了手臂無力,以致腳步有些虛浮。
沈千雅柔聲道:“皇上放臣妾下來好嗎?”
皇帝卻不理不睬。
沈千雅不怕會摔倒在地,因爲按照以往的經驗,皇帝肯定會做她的墊子,也不執拗。
過了一小會兒,沈千雅想起明修儀來,對皇帝說:“皇上,明修儀病得很厲害,你要去看看嗎?”
“母后說她得了癆病,早上纔在民間來了一個大夫,也說藥石無效。”皇帝放下沈千雅,彎腰直視她清媚的眼眸,“你也別去昭明宮了。”
沈千雅顰眉,“那皇上能讓明修儀爹孃進宮再聚嗎?”也許今個兒見了,明日就灰飛煙滅。癆病死的人,遺體是要火化的。
皇帝不太高興,拉長了臉,“要你管別人的事?”
“你別整天板着臉給我臉色看好嗎?”沈千雅惱怒地瞪着他,不能理解爲什麼他對着方芷晴能笑容滿面,對着她說不到兩句就黑口黑臉。
那麼討厭還親她做什麼,沈千雅氣憤難平,尖聲責問:“有那麼討厭嗎?”
“你愛上哪上哪,別怪朕沒提醒你,別招惹皇后,不然朕救不了你第三次。”皇帝氣得撂下狠話,拂袖離開。
沈千雅很想追上去揪住皇帝,說她做的一切不都是爲了他!
可說了又如何,他顯然不領情不是?
對皇帝反覆無常,沈千雅還覺無所適從。
與他親吻的美好感覺,還蘊在心底。
突然心中又鑽進黑衣人的身影,他也吻過她,也是那麼熱切充滿渴望……
行了!所謂愛人就是自尋煩惱!上輩子在現代多好,即使段雲靖把心肝都挖出來擺她眼前,她都不會感動。
只因一幕低劣的設計,她就自動放棄段雲靖了。
可是這世,不想再當逃兵了好不好?
勇敢,再勇敢些,努力爭取幸福。
不辜負冥冥中幫助過她的人,也不辜負這個生命。
沈千雅雙掌捧着微燙的臉頰,輕輕揉了揉。再擡首時,已是雲開月明,眉目溫雅恬淡,脣角微翹淺笑嫣然。
因這細水長流的美好與淡然,添了分高深莫測。
“你們讓開,本貴人要進去看望明修儀。”沈千雅來到昭明宮門外,卻是戒備森嚴。她只好央守衛放行。
侍衛向沈千雅行禮後,刻板地說:“小人奉命駐守此處,未經允許,閒雜人等不得出入。”
沈千雅眨了眨眼,意識到用很難用言語,擺平眼前四個刻板彪悍的侍衛。
她從錦囊中取出一個令牌來。
不過是一塊尋常的黑檀木牌,爲首的侍衛卻在看到上頭所刻的字時,立刻躬身讓出一條路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