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雅受不了傅凌濤如火的熱情,她心底覺得傅凌濤比傅凌鋒還要怪,明明行爲熱情如火,溫度卻燃燒不到眼裡去。
正是外熱內冷。
她只好說道:“恭喜王爺配得妙人。但小女子絕無非份之想,請王爺讓路。”
傅凌濤似乎很好說話,立刻側身後退一步,作了個請的手勢:“請!”
沈千雅差點沒氣壞,他那是讓路,分明是把路堵了請她遊湖呢!
正當他二人僵持不下時,水榭上的傅凌鋒適時插話:“皇兄,今天秋風送爽,確是個遊湖的好日子。”
“本王道是誰,原來是二弟。”傅凌濤顯得有些意外,卻立刻笑着說,“連妹妹,請。”橫豎是不讓沈千雅走了。
這兄弟同時配合着向她施壓,沈千雅沒法子,同時也想知道傅凌鋒幫傅凌濤說話到底有何目的,只好小心謹慎地先行。
傅凌濤跟在後面。
“啊!”
沈千雅才踏上水榭的第一級臺階,腳下忽然絆了一下,整個人就側身跌了下水。
“小姐!天吶!”舜華手足無措,四處張望,突然發現另一條橋邊繫着一條小船,船上有枝長竹。她慌忙跑過去,“小姐你撐着!”
傅凌濤狠狠地瞪了傅凌鋒一眼後,手忙腳亂的大叫:“小嬋娟,你撐着!來人哪!這幫沒用的傢伙,用不着時在那兒礙事,用得上時卻不知道死哪去了。”
兩個大男人只碰了一下眼神,行爲卻是相似,皆眼睜睜地望着沈千雅在水中撲騰,不知道是不是在暗中較量着究竟誰的耐力更好。
還是有其它目的。
正潛伏在樹蔭中的連志彬正想現身相救,卻突然發現有一條人影正風風火火地往水榭衝去,只好忍着煎熬,繼續觀望。
雖然慕容雁雪本身不會游泳,但沈千雅會,還是游泳好手。她故意在水中撲騰,就是要讓雁雪的身體適應水的浮力,待會好遊動。因爲她怕湖下有水草,要是纏着腿部或者雙腿不適應冰涼的水溫抽筋就麻煩了。
另外還有一個小心思,當然就是要籍此來摸底這兩個王爺到底想幹什麼。
正當沈千雅適應了水的浮力,暗吸一口氣想遊動時,眼前突然轟地撲下一人,濺起滿天水花嚇得她差點背過氣去。
“妹妹!妹妹我來了!旭兒來救你了!”
來人原來是傅凌旭,“妹妹你不要怕……咳咳”,令人捉急的是傅凌旭也不懂泅水,撲騰撲騰的一下子就喝了四五口湖水,還嗆得臉色發紅。
心上某處,突然被一種莫名的感覺攫住。沈千雅蛾眉輕蹙,嗔道:“你這傻子。”
一分責怪、兩分心疼,朱脣輕啓、眼波消渾。
傅凌旭倏地瞠圓了眼,拍打湖面的雙手似乎更用力了,卻毫無章法。“妹妹……唔……救命!母后救旭兒……唔……”秋衣溼水後沉重,眼看傅凌旭就要沉下去了。
橋上兩個兄長卻紋風不動。
魚潛也不見了蹤影,就連舜華,去了半天,還在解繫着竹子的繩子。
沈千雅輕嘆了口氣,向傅凌旭遊近,“笨蛋。”她伸出手,託着傅凌旭的胳肢窩
,往上一帶,爾後改爲左手環着他的胸膛,右手划水。“想救妹妹就要聽話,跟着妹妹蹬水,好嗎?”
在沈千雅帶着期待的溫柔注視下,傅凌旭乖巧的點頭,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緩,人也是出奇的安靜。照着沈千雅的話,他兩條腿在水中尋着章法一蹬一蹬的配合。不一會兒,兩人就游到了離水面較近的橋身處。
沈千雅藉着水的浮力使勁地往上一蹬,右手捉住了橋欄,側頭問他:“能爬上去嗎?”
傅凌旭癡傻的望着沈千雅,猛地點頭。“會。”
“那就爬上去吧。”
“噢。”傅凌旭又癡纏地望了沈千雅好一陣子,才奮力地爬了上橋。
一直袖手旁觀的傅凌濤過來了,一雙閃動異樣光芒的豹子眼卻若有所思地盯着沈千雅,“哎呀,皇弟,你怎麼樣,沒事吧?”
“不要你!煩死了。”傅凌旭瞪了傅凌濤一眼,隨即朝沈千雅伸出了手,“妹妹,旭兒拉你上來。”
沈千雅卻沒動,人還是藏在水中,碧綠的湖水像層厚簾子似的,掩蓋住她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溼答答的面紗依然沾在她的臉上,只不過那紅脣更顯眼了,隔着層紗,卻更眩惑,直教人想摘下面紗一探究竟。
如此上去,春光不教人看去纔怪,她還有名節可言嗎?沈千雅嘴角噙着一抹意有所指的淺笑,“你真傻呀?”似乎只要看到傅凌旭,嘴角的笑意就會化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
“什麼意思?旭兒聽不懂!你會着涼,奶孃說泡在水裡會着涼,從來不許旭兒泡水玩!”傅凌旭嘴一扁,眼中淚花閃現,似乎是想哭了。
這時,傅凌鋒也走了過來,彎身遞給一件沈千雅他早就解下的外袍。
沈千雅接了過來,卻一把扔進水中,挑釁地瞪着傅凌鋒。
心神紛亂的傅凌鋒被沈千雅這樣一激,磣人的戾氣倏地閃現,“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下水把你撈上來?”
“來呀。”沈千雅調皮地一笑,話音未落,人已像條魚兒般潛進湖水中。
傅凌鋒錯愕地望着因微風輕拂而泛着漣漪的湖面,一時之間竟也看不出沈千雅身在何處。
就連傅凌濤也詫異得愣住了。
傅凌旭慌了神,繞着橋拼命地喊叫,“妹妹!妹妹……”突然見他暗咬牙關,像是又想跳進水中。
“雅兒!”早就急不可奈的連志彬此時已現身,匆匆奔至舜華身旁,也是脫了外袍捉在手中,焦急地等着沈千雅露面。
而連志彬的出現,也讓傅凌旭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往舜華所在奔去。
“哥!”一聲甜甜的叫喚,忽地從小船旁響起。
沈千雅泅水的本領竟然如此高強,也是慕容雁雪愛唱曲,自幼練閉氣的成果。
“妹妹!”
連志彬還沒來不及應聲,就被跑過來的傅凌旭把話搶去。他只好把外袍交給舜華。
舜華連忙踏上小船,打開衣袍把沈千雅擋着,待她起來後立刻裹住。當沈千雅在小船站穩後,舜華又裹了一層,沈千雅纔不至於春光外泄。
沈千雅順了氣後,特地深深地看了舜華一眼。舜華見沈千雅平
安無事,鬆了口大氣,觸及沈千雅透着深意的目光時,立刻低下頭。
剛纔一個搭救的人也沒,現在人倒是多——難道都是想看她的好戲嗎?
雖然此舉可以打消旁人對她身份的懷疑,但沈千雅心中到底是有了些許涼意。望向緊步跑來,還因步伐太急而摔了一跤的傅凌旭,沈千雅打了個冷顫,心尖陡然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你衣服都纏在腿上了,怎麼跑得動。”聲碎如葉落。
一行酸澀的淚,突然滑下沈千雅面頰。真傻可憐,假傻卻更可悲……
“可是旭兒很擔心妹妹。”傅凌旭情真意切,神情卻像孩童一般單純,不能理解沈千雅爲何流淚。
純真無邪的黑眸,光可鑑人。
沈千雅心中一緊。像醒起什麼似的,她回頭望了系竹子的結一眼,的確是纏得死緊,可能真是解不開。
“小姐!”舜華似乎發現了沈千雅的疑心,已是哭了出來,“奴婢真的不會游水,那結真的打不開,是公孫千結!”
“公孫千結?”連志彬走了過去,觀察一會,“雅兒,的確是的公孫千結,這種結門道很深,一般人解不開。”只是連志彬心裡奇怪,公孫氏人丁凋零,怎麼京城還會有人綁這種結,難道是晉王?怎麼可能……晉王與昱王不對頭,淑王貴妃不可能會傳他。
沈千雅卻不說話,只拭去眼角那行淚,拖着溼重的衣裳往回走。
這次,沒人攔她了。
美人纖弱的身影漸行漸遠,即寂寥又淒涼。橋上一行溼濡,彷彿是美人心中的淚,涼涼的秋風還沒吹乾舊時印,新淚又已滑下,綿綿薄薄地烙印在人的心頭上。
傅凌濤皺起刀眉,忽地衝傅凌鋒暴喝:“都怪你!”
傅凌鋒右手緊扼成拳,關節嚦嚦作響,臉色陰沉得嚇人,冷鷙的目光狠狠地剜向傅凌濤,究竟是誰下的黑手絆沈千雅下水,他也想知道! ωωω▪ ттka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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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妹妹——”傅凌旭被後來的魚潛架着回府換了身乾淨衣裳後,趁魚潛去端薑湯,又溜了出門。
任傅凌旭扯破了喉嚨,侯府守衛也不給他開門,他只好使勁地拍打着大門。“妹妹!我要見妹妹!你們快點開門,我是母后的兒子,再不開門叫母后治你的罪!”
兩個守衛對望一眼,交換了個眼色,其中一個語帶戲謔地問:“敢問公子的母后是誰?”
“公子不懂是誰,可母后就是旭兒的娘!你怕不怕,他們見了我娘都得跪下行禮!”傅凌旭義正嚴辭,一雙眼幾乎瞪圓了。
“那公子到底是誰,你不說,咱們小的也不敢開門啊。”
“我不懂公子是誰!我要你們開門!我要找妹妹!”傅凌旭越發急了。
“大膽奴才,見了寧王不行禮,還敢故作刁難,你們武平侯府好大的膽子!”魚潛及時趕到,氣還沒喘一口,就惡狠狠地責難兩個守衛。
兩個守衛恍然大悟般,惶恐地告罪:“原來是寧王,請恕小的有眼無珠。”
“求寧王恕罪!”
傅凌旭眨巴着眼,望向滿頭大汗、柳眉倒豎的魚潛,好奇地問:“小魚,他們說的寧王,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