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坐直了身體,沒理會沈千雅那不痛不癢的一掌,只顧嘲諷:“他就是一個廢物。”
沈千雅瞪着他,想反駁又無力反駁。
兩人突然相對無言,氣氛頓時變得尷尬和詭異……
在他冷沉如電,又閃着柔情的黑眸注視下,沈千雅的心莫名顫動,臉頰微燙。
那種微妙的情愫又在她心裡滋生。
須臾,沈千雅垂眸,避開他熾熱的注視。有些慌亂地爲他剛纔的那句話作辯解,“誰都有迷失的時候,也難說她不是他的真愛。也許他更喜歡健美的女子,而不是像我這般柔弱。”
她還是要維護心中早已認定的人。
黑衣人又沒說話,似在沉思。未幾,他從懷中取出一份地圖似的東西遞給沈千雅,“這個給你。”
沈千雅邊展開邊問,“這有什麼用?”這是一張用料很特別的紙,上面的墨似乎是防水的,描繪的是地圖。
“顏氏鑄兵谷地圖。”
沈千雅又驚又喜,追問道:“造反的證據?”
黑衣人輕輕點了點頭。
沈千雅連忙小心謹慎地把地圖摺疊好,放入懷中。爲了謹慎起見,她特意揹着黑衣人,把地圖藏進兜兒裡面。
再回首時,黑衣人已經沓無蹤影。
他是怎麼離開的?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沈千雅站起來,從牢門的小窗往外探查。兩個司禮署的守衛肅穆地站在一丈開外,別無他人。也無異樣。
好一個神出鬼沒……
當夜深人靜時,紛亂的思緒漸漸平靜,激動的心情也慢慢平復,愛恨也一點一滴地沉澱——
你究竟是不是他?
沈千雅摸着冰涼的脣瓣,在心裡默默問了一句。
沒有答案,就如她對於明天,還沒想任何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的對策一樣。
把黑衣人說的關於落翠的事,全抖出來。可是牽連太廣了,太后有沒有心要趁機剪除晉王?
不確定因素太多。她拿捏不定。
最重要的是,她沒證據。一旦缺少證據,就是信口雌黃,誣衊親王及皇后,罪加一等。足夠把武平侯府牽扯進來了。
行不通……
丹昭儀的事,也沒眉目,即使落泉的性命保住了,也不能洗清她謀害丹昭儀的罪名。
沈千雅想着想着,心情有些沮喪。
能不能不要這樣苦惱,就讓她們判她死罪。她以免死金牌活命,貶入冷宮,離開是非之地一了百了?
可是那樣活着有什麼意義。
慢着!沈千雅突然靈機一觸,騰地坐了起來。
這天下挑不出老國公的掌握!爹曾經過樣斷定。
那麼說,顏氏造反的事,靳太后一定心知肚皮。既然能把顏承軒選入宮中,還封了昭儀高位,那麼背後必有圖謀。
憑她身上這份地圖,即使是做了錯事,也完全可以將功補過。
想到這裡,沈千雅露出了一絲笑意。
可轉瞬間,她又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沒做錯事,有必要爲了脫難而去承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嗎?
而有些罪名,一旦攬上身,就會成爲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污點。
——妒婦!惡主!
她會聲名狼籍,變得跟鬼一樣,人見人怕,人見人惡!
這下策太令人羞恥,她怎麼能挖下火坑自己往下跳。
再說,失德的女人縱使被原諒,將來也難登大雅之堂。她這一生算是毀了。
沈千雅懊惱地咬緊了脣瓣,坐立不安。片刻,復又躺下,卻是輾轉反側,無法平靜。
“還沒想好對策?”突然,一把低醇的聲音從角落飄進了沈千雅耳中。
迷迷糊糊的沈千雅嚇了一跳,倏然清醒,不可思議地瞪着往她走來的黑衣人。
還是那個他,高大健碩的身軀彷彿可以撐起天地,充滿令人仰望並着迷的神秘力量。
沈千雅忽地打了個寒顫,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有心思看男人……
“申末了,卯時就要來人提審你。”黑衣人向沈千雅靠近,目光如出鞘利刃,異常銳利。
像在嘲弄她無用一樣,刺得她胸口發疼。
她慌忙避開,微喘着氣。剛纔因他流露出的那絲柔情,而感到溫暖的心又逐漸冷卻。
黑衣人凝視着她的目光飽含深意,醇厚的嗓音充滿誘惑,“你有一個可以一勞永逸的方法。”
沈千雅理智尚存,推測他一下句要說的就是‘求我’。
“不。”她立刻拒絕。
“你必須要全身而退,並且把顏氏罪證悄無聲息地交到太后手中。否則你想剪除後宮妃嬪,一人獨寵,就是做夢。”
黑衣人又拋出誘餌,“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即可助你渡過難關。”
沈千雅倔強的垂首不語,即使她心中焦急萬分。不是她不想借助他的力量,而是她害怕一旦答應後,他又反口覆舌作弄自己。
再說,他如何得知她的目的。沈千雅狐疑地望着他。
“傅凌鋒正在嘗試潛進皇宮,他爲你而來。”他漫不經心地走近沈千雅,忽而正視她。
當二人視線接觸的剎那間,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倏地燃起洪洪烈火,灼得沈千雅無法直視,更心生畏懼。嬌弱的身體連連顫粟,下意識要逃開。
他卻攫住她伶仃的肩膀,態度強硬,不容她退縮。
“我在邊上看着,他無法發現我。你必須要答應他,否則我會把你們兩個同時殺死在這裡。”
“到時……”黑衣人不再往下說,一雙黑眸卻閃着令人驚心的詭異的光芒,明顯意有所指。
沈千雅彷彿看到面罩下,他勾起了無比邪惡的笑容,好像一條毒蛇,露出了鋒利無比的毒牙,正呼嘯向她擊來。
沈千雅消沉的鬥志卻瞬間被激發,“我不接受威脅。”她一字一頓,義正嚴辭。
“爲什麼?”黑衣人明顯一愣,語氣卻很平靜。
“與你無關。”沈千雅心中一狠,當着他的面拉開前襟,探進粉紅兜兒取出地圖,扔向他臉上,“拿走!滾出去。”
“還有,你知道我是誰嗎?”沈千雅把右前襟拉下,露出天山冰雪一樣完美無睱的右肩。
“看,慕容雁雪。我死過一回,我不怕死。即使這次求你幫我渡過難關。可是下一次肯定還有人要利用這個印記去害我。所以,我也誰也不求,我也不妥協。若是你想殺我,悉隨尊便。”
當他聽見沈千雅說“
她死過一回”時,雙目驀然定住,剎那間失去所有光輝,就像一潭失去活力的死水。少頃,突然又像颳起狂風巨浪的海面,幽深而危險。
他倏地撲向沈千雅,將她奮力掙扎的纖手緊緊鉗制住,置於頭頂。
兩人軀體瞬間緊密地相貼。
因驚駭,她的一顆心暴跳如雷,胸口劇烈起伏着。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他如鋼鐵般的鉗制,反而令他一雙冷沉的黑眸染上意欲掠奪的獸性。
她心中一窒,急得直求饒,“求你放開我……”
殊不知脆弱無助,更加刺激他瀕臨崩潰的理智,微眯的黑眸,緊緊地盯着她鮮豔欲滴的朱脣。
突然間,他騰出一隻手來,精準捏住她美麗的下巴。下一瞬,火熱的脣隔着薄如蟬翼的黑綢壓向她哆嗦驚顫的櫻脣,盡情的碾壓吸吮她的芳甜,激烈得彷彿要將她吞噬。大掌更是肆無忌憚地探進衣襟,侵略她柔美的身子。
“嗚……”忽然間,一聲啼泣乍起,劃破沉靜的夜空。
他陡然一震,即停下所有非份的舉動,站到牀畔去。
泛着血絲的黑眸把這個世間難得一見的尤物從頭到腳他細看了一遍,最後定睛在她如長江潰堤、源源不絕涌出淚珠的媚眼上。
沒錯,媚眼。不是故意顯媚挑逗男子,而是嫵媚天成,無需僞裝。
因劇烈扭動而被扯散的黑緞一樣的秀髮散在她身下,如天幕一樣託着明星似的她。
世上彷彿再無更動人的風景。
他癡癡地看了很久,才伸手將側着身體的躲避他注視的沈千雅扳正,再輕柔地爲她整理好衣襟、繫好腰帶。
動作就像對深受已久的愛人般細緻。
最後,他把顏氏鑄兵谷地圖藏進她襟內,更儘量避免碰觸到女子獨有的柔軟部位。
還順便把她的髮梳理好。
之後,他退開幾步,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黑眸透着絲許笑意。
唯獨不擦拭她的眼淚,似乎很喜歡看她流淚。
緊繃的氛圍因他的平靜,慢慢又輕鬆起來。
沈千雅緩過勁兒後盯着他直罵:“下流,卑鄙,賤格,無恥!”她心中一直希冀他就是傅凌旭,然而傅凌旭若想要她,不止輕而易舉更是順理成章。根本犯不着如他這般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還要侵犯她。
着實折煞人。
“美人,還差一個詞你沒罵。要不一併罵了吧。”他輕笑,更顯輕挑。
齷齪?沈千雅只想到這個。可偏不如他意,別開頭緊閉着發燙的櫻脣。
“你臉這麼紅,很害羞嗎?”他似乎忘了身在何地,竟然開她玩笑。
“怕是不若你紅。”沈千雅回身剜他一眼,寒着聲譏諷:“我是生氣的,而你是下作,這區別你懂嗎?”
“本尊不介意這樣的下作。”黑衣人慢騰騰地眨了眨眼,眼神忽然之間又恢復了正常。
“已經這個時辰了,傅凌鋒不會來了。”他往天窗外探了眼,下了結論。
沈千雅根本不想要見到傅凌鋒,懶得迴應。
“明日自然會有人救你,你餘下的時間要想的是,如何剷平障礙獨寵後宮。”黑衣人的語氣顯得很愉快,一點也沒被沈千雅仇恨的目光所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