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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嘆道:“僧多粥少,如之奈何。。。”心裡盤算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只能賣給你碗口銃一門,配銃藥60斤,1斤鐵彈40枚,作價千8百兩。火銃50杆,每杆配***3斤,鉛子斤半,每杆作價32兩,火銃總價千6百兩。如果算上碗口銃,是3千4百兩。”

聽了崇文的報價,樺山資久又喜又怨。

喜的是有這批軍火到手,樺山家將成爲九州最強水軍,他可見過大康銃炮的威力,任你多麼勇猛的戰將也擋不住彈如雨下。而且這價格雖說不便宜,也算不上獅子大開口,過去他拿不出3千兩,去了趟琉球發了大財,這點錢還真不算什麼。

怨的是大出海忒也小氣,只肯賣這麼點兒,如何濟事。他囁喏的說道:“那個。。。那個我坊津水軍貧苦,好容易追隨大出海掙下些家業,武備不足如何給商團出力。那個。。。再多賣2門子母銃吧,我聽說你們有了2斤半大銃,1斤銃賣2門總無妨。”

崇文連連搖頭道:“想都別想,都賣給你,仴局其餘契東還不吃了我。你現在想的不是多買銃炮,而是如何使用,你不會操持,多少火器也是無用。

你先選些精幹的充當炮手銃手,我派教習到你那裡,平時教練演射,戰時由教習指揮。等將來我龍王島銃炮場產量上來,你們的銃炮手也學會了作戰,再多多購置軍火不遲。不過嘛,教習的工錢你可要開,按龍王島的身價是月80兩白銀。”

樺山資久掙紅了臉,伸出一根手指說道:“放心,我絕不會慢待教習。。。再加1門,就一門子母銃。”

崇文頭搖的像撥浪鼓:“子母銃就別想了,最多再多賣你10杆火銃,不要拉倒。”

樺山資久急道:“要!”

打發走了樺山資久,樺山義政重回崇文身邊伺候,崇文腳步匆匆到了小議事廳,吳直、柴德美、嚴山老三個團老已經等候多時了。

崇文把山口城的事情向他們詳細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我以爲,扶持大內持世成爲幕府執事對商團最爲有利。我們需要一個穩定的仴國,對我們敞開大門的仴國,如此我們在大康辦不到的事情,在這裡就能辦。”

嚴山老問道:“什麼事情吶?”

崇文說道:“比如說我們在大康,無法開辦大織染場,就算我們開辦起來,也會被權貴和強人吞掉。但是在仴國,我們可以和幕府簽訂通商條約,允許我們開辦工場,開掘礦山,逼迫他們輕徭薄賦,還可以用他們便宜的材料和人工。

我們還可以收購他們的土地,有了土地,很多物料本錢就便宜許多。比如棉花,在大康收購皮棉至少15文每斤,可是如果購買仴國土地,我們自己招募仴人種植,成本就會控制在10文以下,我們會多賺多少錢?

我們還要控制他的沿海沿河澳口,如此他們的市舶稅就在我們掌控之下,這在大康是不可能的事情。總之,大內持世和大內教祐掌控仴國,對我們有利。”

柴德美皺着眉頭說道:“就怕我們養一頭白眼狼,反噬主人的事不是不可能。”

崇文冷笑道:“掌握大炮的主人,是任何野獸也不可能反抗的,我們能把他推到檯面,也能把他趕下去換人,無非是多費一番手腳罷了,至少目前,他們兄弟對我們最有利。”

嚴山老點頭道:“大出海的方略我是贊同的。。。只是這銃炮總不能就被你龍王島一家把持,你不能讓仴局好漢舉着弓矢在仴國開礦辦場吧。”

崇文笑道:“銃炮子藥自然還是要賣的,但是現在軍火實在有限,每家火炮限購一門,火銃也不能超過50,不然爲了這點軍火,大軍起了齟齬就不好了。以後我龍王島銃炮火藥坊擴大了,再逐步放開,將來咱們東海商團要人人持銃,一色炮船。

不過嘛,大家過去從沒有這麼多軍火,也不會持銃廝殺,一切還是要從頭學起,我會派人教授火器用法,工錢各家可要出的,教習每月80兩。”

吳直說道:“這是自然,想來各家不會有異議。還有一事要說明白,這火器是軍國利器,是商團安身立命的根本,誰也不能貪圖錢財,轉賣給外人,一經發現,團會要嚴懲。”

崇文說道:“五峰先生說的對,還有一層,既然是我商團安身立命的根本,各家是不是徵集工匠,給龍王島銃炮場添加人手啊。現在這點規模,一時半會可滿足不了這麼多團戶。”

嚴山老大笑道:“你就不怕各家把你的鑄炮絕技學了去,丟了龍王島一大財源。”

崇文說道:“若是那麼容易就鑄出銃炮,那東西早就滿東海都是了。鑄造銃炮都要數十道工序,每個工匠也只會他手頭的一項,真正的鑄炮大匠很少。”

吳直讚道:“精明不過大出海。”他忽然話題一轉,目光閃爍的問道:“我聽說龍王島在研製新式炮船,那東西賣不賣?”

崇文正色說道:“賣,爲何不賣,我是商人,除了我龍王島的弟兄,無不可賣之物。而且不限金銀,沒錢拿貨來換也行,糧食布匹,染料蠶絲,紙張翰墨,銅料木材,什麼貨物都可以作價換銃換船。我看福江島就不錯,我以新式炮船一艘,換你福江島如何?”

吳直臉色煞白,怒道:“你好沒有道理,打上我家的主意了。”

崇文拍着桌面嘆道:“那一手好徽菜,豔胡姬,讓在下如何不惦記。”

堂上鬨然大笑。

柴德美撫了撫脣須,說道:“總堂剛剛接到消息,斯波義將已經在下總古河集結了3萬大軍,看來關東10國還是心向幕府,鎌倉公方只有1萬直領,怕是要倒黴。我們商團是不是要出手幫襯一下鎌倉,不能讓斯波家做大。”

崇文搖頭說道:“沒那麼簡單,你以爲鎌倉公方只有大內義弘一個支持者?從京都朋友傳來的消息看,一些勢力有倒向鎌倉公方的跡象,美濃的土岐詮直,山名時清在丹波,他們都被幕府收拾過,現在和鎌倉往來頻繁。入孃的,這些地方正處於關東與近畿之間,斯波家可不一定贏。

還有一層,比起斯波義將,鎌倉公方更加麻煩,絕不能讓他成爲下一任幕府將軍,讓斯波義將替我們除去這個麻煩豈不是好。”

堂上三老倒吸一口冷氣,柴德美失聲說道:“嚇,原來大出海並不支持鎌倉公方。”

崇文冷笑道:“雖說他意在走私貿易,不會與南京合謀坑害我們,但他也是個閉關鎖國的死腦殼,維護權貴的小暴君,他不會讓我們在仴國大展拳腳的。

倒是10歲的角根義滿,他一個孩子懂得什麼,什麼勘合貿易,還不是細川賴之,佐佐木道譽那些傢伙的意思,你真當是義滿的主見?他身邊是細川賴之,就會抓我們討好南京;若他身邊是大內持世,就是開海通商的幕府將軍。”

嚴山佬說道:“明白了,咱們現在還是按兵不動,讓他們狗咬狗。”

崇文說道:“也不能完全不動,如今從大康沿海到平戶的海賊沒有6千也有5千,天天吃酒鬥毆,禍害平戶商民,長此以往還打個屁的仗。

不如找個荒僻的島嶼,遠離花花世界,好好操練銃炮戰陣。現在他們這個樣子,烏合之衆,全無鬥志,就算有火器,碰上能打的幕府軍也是白給。”

嚴山佬沉吟着道:“大出海所言極是,整軍的地方要有水有人,還不能離總堂太遠,我心裡有了一個好去處。”

柴德美說道:“我也有一個。”

崇文笑吟吟的看着吳直道:“我也有一個。”

吳直臉色大變:“你們是想讓幾千混蛋禍害我的福江島麼?萬萬不能,想都別想,沒門!”

柴德美說道:“當然仴局是要付錢的,哪有白用人家地方的道理。海賊們也只在山裡演武,不能騷擾福江下游平原村町。”

吳直罵道:“那也不行,入孃的,那是幾千殺才啊!”

嚴山佬正色道:“五峰公這就不對了,咱們入團之時所說爲何?一切都要服從公議。現在團會表決,同意仴局船隊駐防福江島的請舉右拳。”

譁,毫無疑問3:1,決議通過,縱橫康仴的海上大豪吳直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