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有棠隸護法,皇帝才免了一頓苦頭。
等到皇帝氣勢洶洶想找晉王算帳時,晉王已經收斂心神向他告罪:“請皇上原諒臣之過,臣……”
晉王眼底閃過一道寒芒,冷硬的表情忽然泛起輕而易見的傷痛。
“你個壞人……”皇帝瞥見,倏地止住了話頭。
氣得全身發顫、正欲找沈千雅麻煩的方皇后,聞言也驀地怔住,微眯的杏眼忽地閃過一抹了然,僵硬的面容便溫和起來。
眼底的怨毒也隨之消散。
“皇兄怎麼了?”皇帝關心地問,似乎也已忘記了先前晉王對他的不敬。
“臣想起母妃了。”晉王自嘲一笑,“可惜臣記性不好,已經忘記了她的模樣。不過隱約記得,她對臣笑時也是那麼溫婉。”
原本充滿火藥味的緊張氛圍,立刻被淡淡的憂傷籠罩。
誰曾想到,一向冷硬的晉王也在這樣感性的時候。所謂孝子追憶亡母,令人動容。
皇帝激動得簡直立刻就要命畫師前來,卻聽沈千雅道:“皇上,臣妾不敢打擾皇上與晉王商談國事,請容臣妾先行告退。”
“朕也沒要商量國事,你上哪,朕陪你。”皇帝二話不說,蹦到沈千雅身邊,高大的身軀立刻將她整個人遮擋住。
晉王的臉倏地沉下。
瞪着晉王的方皇后,卻笑得解氣。
“煮了桂花蜜茶,大概都涼掉了。”沈千雅有些可惜。
“沒關係,涼的一樣好喝。”皇帝的目光移向後面,落泉手上提着的那個特製的長方形保溫盒上。
“擇日不如撞日,本宮建議咱們到涼亭那邊,一起品嚐一下寶貴人的手藝。皇上你說可好?”皇帝不讓晉王見沈千雅,方皇后偏要反其道而行。
晉王瞥方皇后一眼,陰沉的目光掠過一縷深思,爾後恭敬地對着皇帝背影拱手道:“臣不敢打擾皇上雅興,請容臣先行告退。”
如炬的眼神暗暗留意皇帝的舉止。
皇帝緩緩回身,瞅了方皇后一眼,遂一把搶過落泉挽着的盒子藏在身後,呶嘴道:“你想喝你自己讓人煮。”
“不過若是皇兄想喝,朕可以分點給你。誰讓你是朕皇兄,嘿嘿。”想到了好辦法,皇帝皺起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
晉王本來就沒想要在此品嚐沈千雅的茶藝,被皇帝這樣一說,好像不喝不行了,淡淡地拱手謝恩道:“謝皇上厚愛。”
“來、來。”皇帝興奮地招呼着衆人到不遠處的盤龍戲珠涼亭中去。
早有宮女準備好了茶具。
未料皇帝興奮過頭一個趄趔,竟然往前摔倒,手中的木盒被拋向空中,又迅速落地。
盒蓋給砸了出來,裡面盛着桂花蜜茶的瓷器哐啷一聲,碎開幾份,帶着蜜香的桂花茶灑了一地。
“豈有此理!”皇帝倏地坐起,瞪着一地狼藉,懊惱不已。
“皇上你沒事吧?”方皇后託着肚子,語氣盡顯關懷,卻是駐足不前。
晉王銳利的目光就沒離開過皇帝,他剛纔發現有什麼在眼前一閃而過,故意走近安慰皇帝,實是查看他腳下可有不妥,卻是連一顆小
石子也沒發現。
只好相信皇帝是不小心摔倒。
沈千雅有些惱意,恨他沒個帝皇樣,“皇上”,走近一喚,乘機拉他起來。
“沒心情,朕不去母后那兒了,要去你自己去。”皇帝幽怨地瞅了晉王一眼,突然撒開往福寧宮那頭走去。
“皇后娘娘,臣妾告退。”沈千雅連忙去追皇帝。
“可有發現什麼異常沒?”方皇后趁機問晉王,原來留晉王一起品嚐花茶其實是另有目的。
晉王沒作聲,謹慎地比較過剛纔皇帝腳下的沙粒與其它沙粒是否相同,但結果顯然是一樣的。
更沒可以證明皇帝故意摔倒,或者爲了掩人耳目讓棠隸使絆子令他摔倒的蛛絲馬跡了。
其實也不能相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把堅硬的石頭踩成粉末而不被察覺。
“你只管幫我查清那件事。”晉王拍拍兩手,漫不經心地瞥了方皇后一眼。
明眸皓齒,實屬佳人,可爲何會有那麼歹毒的眼神?
“鋒郎放心。”方皇后臉頰微微覆上一層紅暈,略有水氣的眼眸溢出愛意,可謂乖巧動人。
晉王微彎腰,厲目望進方皇后眼內,彷彿洞穿了她的內心一般,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害人之前,想想你的肚子。”
怎麼就知道她又想害沈千雅了?
方皇后威嚴地說:“王爺說的是,本宮這就去看看皇上。”久居上位,那種皇家風範不同凡響,擺起譜兒來時,就連晉王也愣了那麼一下子。
“臣恭送皇后娘娘。”
上清宮中,皇帝正抱着沈千雅,聽她的疑問。
“爲什麼要請晉王喝花茶?你是故意摔倒?”
因爲他發覺方皇后想試他,因爲他不想讓晉王喝她的花茶!——皇帝沒答,沈千雅自己答了。
“我不想坐你腿上。”沈千雅抗議皇帝現時一看到她,就立刻把她往他懷裡帶。
坐在他腿上,才感覺到他的身體是多少的結實,強壯有力。
以前都被他寬袍大袖,裝出孱弱的表象給矇騙了。
可真是個騙人的翹楚!
那天只盯着他身上的傷疤,都忘了看他的肌肉,是否也是肌肉糾結?
一邊想小手一邊往他胸膛戳去,從上往下,一路直奔腹部。
剛硬,像鐵鑄的一樣。
沈千雅的手指突然顫抖起來,一種奇異的感覺從指尖擴散到四肢百骸,瞬間後,就連骨頭都酥軟了。下意識伏在皇帝胸膛上,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輕微的喘息忽而粗重起來。
“我不會是……不會是……”
“怎麼了?”皇帝聲音有些啞。
“蠱啊,顏承軒不是把冰雪子碾死弄我身上了,我不會是中蠱了,想那個……來操縱你吧?”
沈千雅擡首,擔憂地望着皇帝。
爲免她憂慮,他才一語道破玄機:“我爲了讓你肩上生出平滑的肌膚,用的藥含有令人興奮的草藥。雖然只是微量,但對你感官也有影響。”
是藥三分毒,這種藥雖然沒有毒,但會令人的感官異常敏感,極異產生情潮。
“
再過十天左右,就能爲你撕掉覆在上面的假皮……”
皇帝的話,倏地被沈千雅櫻脣堵住,無法說出。
他渾身猛地一顫,還沒來得及做出迴應,沈千雅已伸出丁香小舌想逗弄他性感的薄脣。
爲免犯錯,自制力驚人的他捻出一根銀針,精準而無誤地輕輕紮在她的睡穴上。
一點疼痛感都沒有,沈千雅就昏睡過去。
皇帝爲她調了一個舒適的睡姿,才爲她把脈。關己則亂,總怕有誤,纔會請杜清仔細診查。
驚喜的是,她體內的陰寒之氣已經盡消,但這身子骨還是如此纖細……
皇帝頭痛地蹙眉,雅兒,你靈魂爲何不附身在一個健美的身體上?
沈千雅霍然驚醒時,已是午後。
皇帝正溫柔地望着她,見她醒來,扶她坐起。
“餓了嗎?”
“你又這樣弄暈我,簡直欺人太甚!你今日無論如何要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沈千雅氣憤地瞪着皇帝,她不過是找了個藉口想親近他,怎麼的也不行嗎?
不過是親親嘴而已,那有什麼的。
“你有沒有發覺,你生氣時很像秀兒,果然近墨者黑。”皇帝狡猾地繞過她的質問,取笑她。
“你不說?”沈千雅哪有心思和他調笑,大有誓不罷休的氣勢。
“不說”,皇帝湛然的目光閃過一抹捉弄。
“說嘛,你告訴我吧,難道你不喜歡我嗎?”沈千雅媚眼一轉,千嬌百媚地瞅着皇帝,柔若無骨的小手甚至攀上了他的頸項,輕輕撫着。
“我說,我說!”皇帝連打幾個冷顫,實在受不了她這種攝人心魂的媚態。
能不能不要用這種“懷柔”手段?
皇帝哭喪着臉,沈千雅這才抽回雙手,端莊地跪坐在他面前,氣度高華、聖潔不容侵犯。
變臉的功夫實在厲害,若不是親眼所見,皇帝大概也不敢相信,方纔那個妖精一樣的女人與她是同一個人。
“我洗耳恭聽。”沈千雅矜持地虛望着眼前的明黃,眉目清明。
“因爲……”皇帝動了動嘴皮,紅潤的薄脣實在好看。開了個頭後,過了有一柱香,還沒下文。
皇帝別有用心地望着沈千雅,就等她發怒,打定了一旦她發怒,他就逃跑的主意。
這麼些年來,逃跑已是他駕輕就熟的技能,並且行之有效。
誰料沈千雅一動不動,神色自若,就連脣畔若有若無的淺笑,也分毫示有增減。
皇帝決心要與她比比耐力,又等了約一柱香,沈千雅還是泰然自若,溫淡的明眸楚楚動人。
怎麼忍心要讓她餓肚子?
皇帝嘆了口氣,“你贏了。”
“請說吧。”沈千雅嬌妍的笑意增了一分,如雨後牡丹的蓓蕾,識得有風情萬種,如今初現,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更期待她的盛放。
“雅兒,笑,笑一個。”皇帝像入了魔。
“你又想賴皮錯開話題?”沈千雅精明得很。
“杜清斷言你身體不適合生兒育女。”非要逼他說出來,皇帝臉色不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