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說什麼?”敏貴嬪顯得異常震驚。
“少裝蒜了,你以爲能瞞天過海不是?”德妃聲音拔尖,絲毫不客氣地指着敏貴嬪直罵:“夏蘭音其實就是被你殺人滅口的!”
“娘娘歪曲事實的本領不弱嘛。”敏貴嬪神色自若,冷笑道:“不過清者自清,如若娘娘有證據也可向太后告發臣妾。”
“哎呀,噁心死本宮了,果然蛇蠍心腸的人臉皮比大理石還厚還硬,不然怎麼裝出這副無辜的樣子呢。”德妃叉着腰噴了敏貴嬪一臉口水。
雖然敏貴嬪武藝比德妃高強,但地位比德妃矮了一截,皇帝又在這裡,卻是不敢發飆。
只見她不慌不忙地抽出絲帕抹了抹臉,意有所指地笑道:“娘娘說得對。蛇蠍心腸的女人都是定力十足,善於隱藏。不然怎麼可以悄無聲息地弄沉飄在湖中的船呢。”
敏貴嬪說完,輕瞥沈千雅一眼。
德妃一聽,也變了臉色,緊張瞥向沈千雅。
“兩位娘娘,這天色已晚,不妨先用膳再來討論臉皮薄厚吧?”沈千雅還是一臉和善地坐在皇帝大腿上,彷彿她們說的事與己無關,勸和不點火。
“雅兒餓了?”皇帝忙道,“棠隸,讓小魚子傳膳,今個兒朕就與諸位……”他迷惘地環了沈千雅三人一圈,想了一下才接着道:“諸位愛妃在此用膳。”
真是傻得可愛,敏貴嬪忽地笑了一下。
沈千雅瞧見,突地打了個冷顫,心思又多了起來。她們爲什麼要三番四次要扯上澹臺宇虹,看來得尋個時機去看看她。
“雅兒,你身子怎麼那樣燙?”皇帝敏銳地察覺到沈千雅的異常,邊說邊用手探向她額頭,驚呼道:“天吶,你發燒了!”
發燒?當皇帝的手貼在沈千雅額頭上時,她立刻感覺到一股熱氣自皇帝掌心傳來,整個人就熱哄哄的,有些暈眩。
“臣妾只是有些頭暈。”沈千雅急忙辯解,像是怕皇帝會命她先行回去,他卻會留下來陪德妃她們用膳一般。
醋意十足。
“頭暈就好好回去休息吧,落泉、冬雪還快送寶貴人回宮。”德妃見縫插針,霸佔皇帝的心思不死。
沈千雅臉色倏地沉下,用力將皇帝抱住,白了德妃一眼。
“不如就由臣妾送寶貴人回去吧。”敏貴嬪意味不明地看着德妃。
“誰要你送來着,本宮親自送!”德妃以爲她是想討好皇帝,連忙搶在沈千雅身邊,擋住敏貴嬪的視線。
“行了!”突然,皇帝不耐煩的低吼,“都讓開。”
德妃一聽,像只炸毛的貓,瞪着已經站了起來的皇帝怒吼:“皇上不是要陪本宮用膳嗎?讓落泉送她回去不就行了。”
“你別整天擺出這個潑婦樣子好嗎?煩人得很。”皇帝居高臨下了瞅了着德妃,星眸燃起了一束火苗。
“誰讓你眼中只有連千雅,怎麼我們兩個都比不上她一個嗎?”德妃一把扯來敏貴嬪,委屈的責問:“雨露均沾,太傅沒教嗎?”
皇帝一怔,疑惑地看着沈千雅:什麼意思?
沈千雅銀牙暗咬,“等皇上過了守孝期,趙公公就會侍候皇上翻牌子,是謂雨露均沾。”
皇帝聽後,正兒八經地想了想,才道:“那就得等到明年了?”
沈千雅微笑着點了點頭。
“連千雅,本宮警告你少耍花槍。”德妃狠狠地威脅。
絕不耍花槍,不過是耍手段。沈千雅暗笑,埋首在皇帝寬廣而結實的胸膛,內心平靜而甜蜜。
敏貴嬪目送他們,不經間瞥見沈千雅的荷包,鳳眸閃過一道厲光,嘴上讚道:“好別緻的荷包,繡工真好。”
德妃一聽,燃着洪洪烈火的大眼睛立刻被吸引過去,底下密封,上面鏤空,是讓香料更易散發出來嗎?
德妃連忙舉步想要跟過去一看究竟,卻被敏貴嬪攔下。
“娘娘,寶貴人身子有恙,臣妾多嘴勸句,娘娘還是別去自取其辱了。”
“胡說什麼,”德妃不以爲然地反駁,“你狐狸精少挑拔本宮與寶貴人的關係。”
德妃罵人真是難聽,然而敏貴嬪滿不在乎,輕笑道:“也就是娘娘善良正直,才甘心被人一再利用。”
什麼一再利用?德妃五指作爪狀,迅速地捉去作勢欲離開的敏貴嬪。
敏貴嬪腳步往右一側,輕易躲開,不可一世地嘲諷道:“就娘娘這三腳貓功夫,在寶貴人面前還可炫耀。”
德妃氣得面紅耳赤,這樑子結大了!
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訓示,德妃板起來威儀地道:“本宮不過是想試一下你的實力,沒想到你武藝如此了得,真是枉爲女兒。”
這句像戳中了敏貴嬪逆鱗,臉色倏地下沉,轉過身來陰惻惻地瞅着德妃,皮笑肉不笑地道:“看來娘娘是閒得慌了,不如就讓臣妾領教下娘娘的功夫吧。請賜教。”
德妃一聽,立刻腦門充血,捲起袖子喊道:“來呀,誰怕誰!”
冬青吃了一驚,擔心德妃吃虧,忙讓冬雪盯着,自己則飛快地跑去上清宮搬救兵。
“娘娘請吧,臣妾讓你三招。”敏貴嬪冷笑,自負且傲慢。
她的狂妄自大徹底激怒了德妃,“看本宮不撕了你的嘴!”邊說邊用薛璟嶽教的獨門驚風腿法,凌厲地攻向敏貴嬪下盤。
敏貴嬪悠然自得地閃避着,不費吹灰之力便避開了德妃看似狠猛的攻擊。
“娘娘累了沒,已經十招了。”敏貴嬪笑得盛氣凌人。
德妃喘息着,她每一次出招都有留意敏貴嬪的身法,卻是看不出套路,更別說尋出破綻了。
她的武藝怎會如此之高?
德妃有些驚慌,她完全不能理解爲何靳太后會放這樣一個危險人物進宮。
“本宮自在得很,不過是想試試你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而已。”死鴨子嘴硬。
“原來如此,現在輪到臣妾進攻,娘娘防守了。”敏貴嬪噙着笑,看德妃的眼神猶如看一件死物,話音未落,身形詭異地彈出。
德妃只覺眼前一花,待目光清明時,發現自己頭上的飾物悉數落入敏貴嬪手中,不由得大驚失色——是她太差,還是對方太厲害?
這不過是眨眼之間啊!
“娘娘,請恕臣妾無禮。”敏貴嬪鳳眸滑過一絲鄙夷,將名貴的飾品交到冬雪手上。
“你……你跟誰學的?”很久後,德妃才找着了自己的聲音。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敏貴嬪笑得不可一世,擺明嘲諷德妃無用。
“哼,”德妃惱恨,“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一樣得不到皇上的心。咱們半斤八兩嘛。”
明亮的大烏珠一轉,再度落在敏貴嬪臉上時,有着驚豔之色。
“等有空咱們來切磋下兵器。”
“臣妾定當隨傳隨到。”敏貴嬪鳳眸恭敬的光芒更盛,斜挑的嘴角卻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屑。
“看你那樣,得意什麼,要有本事把皇上弄到手啊。”德妃一向高高在上,哪能被別人用這種鄙夷不屑的眼神相待。
“皇上尚在守孝期,臣妾不會傻到去犯禁。”這種激將法,敏貴嬪嗤之以鼻。
德妃上前兩步,目光陰沉逼視敏貴嬪,意味不明地說:“要有能耐就能改寫規矩了啊。”
敏貴嬪神情微微一滯,復又斂容笑道:“臣妾如今只求自保,千萬別被某個妒婦以莫須有的罪名弄死,就謝天謝地了。”
這句話是說得即可憐又可恨。
可憐的是她,可恨的是“某個妒婦”。
德妃聞言,臉色陡變,眼神難掩
憂慽。心中當然明白敏貴嬪之言於她來說,也能適用。
究竟是誰,暗中朝她們撒下一張無法掙破的網?
若她不是有靳太后庇佑,是否也早就被連千雅除去……
但德妃很快清醒過來,她真正的敵人是方皇后!
她得儘快找到方皇后腹中胎兒並非皇帝的證據!
她忙着呢,幹什麼要跟敏貴嬪這個遲早會現形的蛇蠍小賤人鬥氣。
“本宮乏了。”德妃對冬雪道。
冬雪忙宣:“德妃娘娘擺駕回宮。”
“臣妾恭送娘娘。”敏貴嬪恭敬地送別德妃,夜色中,她的笑容猶顯詭異。
晚上,德妃閒來無事,又直闖福寧宮,鬧騰好一陣子才安靜下來。
暗問沈千雅,看敏貴嬪有否給她下蠱。
沈千雅本來想讓如意來試驗下,但又怕德妃使壞掐死它,還是往指上紮了一滴血,抹在德妃腕上。
結果等了半個時辰都沒動靜。
德妃這才鬆了口氣,可知她回到長信宮後,心裡燒得慌,還好沒事。
因晉王入宮覲見靳太后商議國事,紀泰將皇帝也請去了。
所以只有沈千雅在。
德妃便打開了話匣子,將敏貴嬪對她所說過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沈千雅,還附上一句:“咱們是好同盟,你也要與本宮分享?”
說完,眨着貓似的美麗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沈千雅。
沈千雅不忍掃她的興,纔將之前夏蘭音要她毒害方皇后的事說出來。
德妃嚇了一跳,“她們膽子這麼大!”
“簡直喪心病狂。”沈千雅神情也有些黯然。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就不怕方芷晴生下龍子,威脅皇上性命?”德妃蹙眉,眼中閃過一抹狠辣,“不如我們用計使她滑胎,以防萬一?”
“娘娘,聽臣妾一句勸,別造孽。”
沈千雅話音才落,皇帝就回來了。
看上去看愉快。
德妃連忙閉嘴,“參見皇上,臣妾不敢打擾皇上休息,先行告退。”
沈千雅與皇帝也沒挽留,寒暄兩句,沈千雅親自送德妃出去。
“得了,回去吧。”德妃擺擺手,臉色不太好。
“臣妾遵命。”沈千雅溫婉一笑,回到皇帝寢宮中去。
“在想什麼?”寢室中,皇帝已將五顆瑩白的夜明珠換成兩顆更珍稀橙紅夜明珠。
氛圍十分浪漫,在淡淡的橘色中,沈千雅心神舒暢得直想睡。聞皇帝問話,她才答:“她們的關係。”
慵懶的眼兒只瞥了皇帝一下,他正閉目養神。
這個她們指的是敏貴嬪慕天月及蘭貴儀夏蘭音。
皇帝當然明白,“江南刺繡名家江家是夏蘭音遠親,她當時去小住,碰上前去學藝慕天月。因慕天月天資聰穎,凡是武刀弄槍,包括繡花針在內,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夏蘭音卻不精女紅,所以心生羨慕,喜歡與慕天月來往。同住一檐,一來二去就成了閨友。”
“原來這樣。”沈千雅眼皮越來越沉,鴉羽般的長睫微微顫着。
皇帝情不自禁地偷看了眼,粉面桃腮在暈黃的光映照下,更顯仙姿絕色,一顆心也隨着她的睫毛輕顫。
原以爲她會追問昱王的事,未料眨眼之間竟然睡着了。
皇帝低笑,在她額上烙下一吻,將她輕輕放到牀上,鋪好錦被。
爾後皇帝出了寢室,來到偏殿書案取出沈千雅的畫像,灑上一層秘製的防腐粉末後,才用珍貴的龍紋畫框裱上。
隨後又回到寢室,將畫像置入密道中的藏寶閣內。
稍後皇帝坐在書案前,支着下巴靜靜地望着紅帳內熟睡的身影,深邃的目光溢滿憐愛。
下一步,天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