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叩見皇后,皇后千歲千千歲。”兩位妃嬪可以暫時發愣,但身爲奴婢,就一定要及時行禮,否則皇后身邊的瑤玉隨時可以把他們扔去挺仗。
方皇后優雅地向主位走去,紫蘇先一步將德妃坐過的軟墊子拿起,換上一個從坤寧宮自帶來的明黃繡鳳墊子。
方皇后以貴氣不凡的端莊之姿落座。德妃俏麗的臉頓時陰雲密佈,她撇嘴道:“皇后姐姐,你怎麼來了?”
沒等誰答話,徑身上前瞪着紫蘇,“拿來!”她要她坐過的墊子。
紫蘇探了方皇后一眼,才彎身呈上。
“哼,”德妃冷哼一聲,把軟墊子扔到主位左下首那方椅子上,很用力地坐到上頭,沉着臉不再言語。
“皇后娘娘……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金安。”這一變數使巧麗儀有些慌亂,只因她憶起有次與皇后交談,被要求保連千雅。
“平身吧。”方皇后眼波清明,微微一笑才揚眉問道:“撫心殿濟濟一堂,看來本宮來晚了,錯過了些什麼?”
德妃聞言翻了方皇后一個大白眼,又瞪着巧麗儀,以眼神警告。
巧麗儀只覺如芒在背,她再傻也明白她的欺君之罪已經證據確鑿了,現今似乎也只能向皇后坦白了?
她左右爲難,呼吸不覺急促起來。
“巧麗儀好像很爲難?今個兒可是個捨得慶賀的日子啊,妹妹應該開心纔是。”方皇后好像沒看見底下的人灰暗凝重的神色,只顧暢談,“明朝皇上會親自“迎春”,本宮也會陪伴帝駕,若是妹妹得了皇上寵愛,本宮可爲你進言,共伴聖駕迎春歸。”
德妃倏地扭頭瞪着方皇后,眼中的不屑似乎在說:方芷晴你就裝吧,裝得像個菩薩似的,小心摔死你!
方皇后眼中好像只有她所描繪的美好前程,其它一概不見,繼續以春風拂面、母儀天下的端莊大器說道:“左姑姑你們一定得仔細侍候巧麗儀,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左欣出列,卻
是不敢領命,眼神閃縮。
德妃見狀突然又神氣起來,“皇后姐姐,你有所不知,巧麗儀肚子疼呢,可不能侍候皇上哥哥嘍。”
方皇后顯得很意外,疑惑地望向一直跪在地上的巧麗儀,“發生了何事?”
德妃搶着答:“巧麗儀說肚子痛,可是樑太醫說她身體無恙,接着她供出是連千雅教唆她裝肚子痛,欺君罔上。”那響亮的聲音是又高亢又刺耳。
方皇后不禁皺起了眉頭。但她一點也不驚訝,彷彿也提早知道了這件事。“巧麗儀你自己說。”
“回皇后,的確是德妃說的那樣……”
方皇后嚴肅起來,“本宮的話聽清楚了,你自己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於是,巧麗儀把傍晚在清平閣的事,仔仔細細再說了一遍,但忽略了明修儀說的那句最關鍵的話。
德妃第一個從椅上跳起來,厲聲罵道:“豈有此理,那小賤人竟敢在背後詆譭本宮聲譽!”
巧麗儀嚇了一跳,其它人也吃了一驚,連千雅何時指名道姓說過德妃一句是非了?
“來人,擺駕清平閣。”德妃氣勢洶洶地命令,忽地回身甜甜一笑,福身道:“皇后姐姐請。這回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那種不識好歹的人了,不然別人會不把你放在眼裡。”
老被德妃晾在一旁的表情冷硬的方皇后,忽然又笑了開來,“德妃妹妹哪裡的話,這宮裡就數你最頑皮。”
德妃眼神冷銳,語裡頭卻帶着討好,笑容更是甜美,“還不是本宮與皇后姐姐感情好,姐姐給慣的嘛。”拖得長長的尾音,讓人恨得牙癢癢,偏生不能發作。
方皇后杏眸閃過一抹狠厲,笑而不語。
說話間,鳳駕已邁出撫心殿。
再說清平閣中,沈千雅才用過晚膳,正站在那株朝氣蓬勃的梅花樹下,吟頌道:“梅標清骨玉壺心,君子翩翩是菊蘭……”
突然一把不安的聲音響起:“主子,不好了。”
沈千雅回眸,看了表情憂慮的小冬子一眼,並不惱他打擾,柔聲問:“怎麼了?”
“奴才剛纔看見方皇后、德妃、巧麗儀聯同左姑姑及趙公公往這邊來呢,快要到了。”小冬子十分擔憂,但見沈千雅聽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忽然間懵住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沈千雅泰然自若地蹲下,撿起一片才掉落的梅花瓣置於鼻端,輕輕地聞了一聞,清香怡人。
小冬子努力地調整着情緒,但還是愁眉苦臉。
任誰都猜到這些人一同出現,準沒好事。
“恕奴才多嘴,左姑姑及趙公公此刻應該在撫心殿張羅巧麗儀侍寢的大事纔對,偏偏此時他們隨鳳駕一同到此,且個個神色凝重……”
“沒事。”沈千雅還是氣定神閒,一點也沒被這個消息影響。悠然地折下兩枝嬌妍的梅花別在發間,蓮步輕移往內走去。
一直待在邊上的落泉與焦急的小冬子交換了個眼神後,後者點了下頭,連忙外出。
之後落泉也進了小廳,有些擔憂地說:“主子,怕是來者不善。”
沈千雅柔媚的黑眸閃過一抹精光,淡淡地吩咐,“過會他們來了,你只管說我身體不適正歇着,而你不敢入內打擾。”
落泉雙眼倏地一亮,但仍然不太放心,“主子,奴婢私自與小冬子商量,他找皇上去了。”
他們已經默契得能以眼神溝通了?沈千雅脣畔漾出溫暖的淺笑,輕柔地嗔了一句:“多事。”
落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守在門外時,臉上愁雲已消。
沈千雅緩步進了內室,寬衣躺下。
不過一刻鐘,鳳駕已到。
未見寶貴人出來迎新駕,方皇后一點也不急,德妃也顯得很純良。只有紫蘇想發作質問落泉,瑤玉卻睨了她一眼,穩沉地上前一步問跪迎的落泉,“落泉,寶貴人呢?”
落泉顯得很害怕,顫聲道:“回各位主子,寶貴人正歇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