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聽席的鬻鴻德張大了嘴巴,看看巫臣元青,對身邊的風御殤說道:“這個傢伙被人劫救以後,居然藏身在軒轅宗,還混成了軒轅壇的大巫,真是老天無眼,惡人長命百歲啊!”
風御殤也低聲說道:“巫臣元青的出現,只恐對君上不利,真是可惡!”
列宗星渤在獲得任旭堯同意之後,開始訊問巫臣元青。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問道:“請問銘志大巫,你是否認識被告?”
“何止認識,簡直是刻骨銘心的相熟。”
“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呢?”
“我們曾經在咸陽宮共事多年,他爲司徒,本巫爲司空。不過這些身份都是表面的,其實我們又同爲軒轅宗密伏,他獲賜白澤,本巫獲賜應龍。我們均受先宗姒戒澎之命,密伏於咸陽宮之內,只待有朝一日,爲軒轅宗力挽狂瀾。”
巫臣元青一出現,沈皓宗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心裡翻江倒海。他很厭惡巫臣元青,此刻更後悔當日密令敖玄羿放走了他。再聽到巫臣元青這樣的說辭,更是怒不可遏,隔空手指巫臣元青,大聲說道:“巫臣元青,你個勢利小人,你居然信口雌黃,誣陷本君,你還是人嗎?”
任旭堯皺眉狠敲法槌,要求沈皓宗注意言行,保持肅靜。巫臣元青則幸災樂禍的看着沈皓宗,笑而不語。
列宗星渤繼續問道:“請問你們密伏咸陽宮的時候,相互之間瞭解對方的真實身份嗎?”
“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或許先宗姒戒澎爲了保護我們吧,都是採用單線聯繫,因此互相之間毫不知情。”
“請問你是如何獲知被告是軒轅宗密伏的呢?”
“本巫是聽先宗子南辰傲親口所說。”
“當時還有何人在場?”
“只有本巫和先宗子南辰傲兩個人!白澤的身份之事,長久以來都是軒轅宗的高等機密,只有歷任宗主才知道。如果不是本巫獲賜應龍,先宗也不會將這個消息告知本巫。”
列宗星渤若有所思的點頭說道:“合情合理!你的密伏任務是什麼?”
“聽從兩位先宗安排,必要的時候配合白澤,完成‘華夏溯源’的任務。”
“那麼你現在呢?還是應龍嗎?”
“不是!先王駕崩以後,本巫便洗心革面,退出了咸陽宮,在帝江縣朔煬壇潛心修行。前幾日獲蒙延卿宗主厚愛,奉調軒轅壇任大巫之職。”
列宗星渤微笑着點頭,轉身對任旭堯說道:“首席大法官大人,本檢察官的訊問已經結束。”
任旭堯示意列宗星渤歸座,對項驊贏說道:“辯方代表,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訊問證人嗎?”
項驊贏於是起身來到巫臣元青面前,問道:“銘志大巫,你剛纔說在必要的時候配合被告,完成華夏溯源的任務。請問,這是一項什麼樣的任務,最終目的是什麼?”
巫臣元青擡頭看着項驊贏,說道:“華夏溯源的最終目的是在咸陽宮裡逼迫秦王退位,將大秦尚國禪讓給晉王后裔。”
“哦,那麼被告和你可曾實施這項任務?”
“沒有。”
“好的。首席大法官大人,我沒有問題了!” 於是任旭堯命法警將巫臣元青帶離法庭,同時對項驊贏說道:“辯方代表,現在由你進行法庭辯護。”
項驊贏拱手施禮之後,說道:“首席大法官大人,本律師請求允許一位證人入庭接受訊問。”在得到允許之後,棠修染出現在沈皓宗對側的小門處。
棠修染在通報自己的姓名和職務之後,說道:“本司今日出庭作證,並非代表本司一人,本司還帶來了大秦尚國四世秦王的一份證詞,王上希望能當庭宣讀,請首席大法官大人恩准。”
衆人聞聽尚承乾有一份證詞要當庭宣讀,皆大爲震驚,紛紛起身肅立恭聽。棠修染展開尚承乾的證詞宣讀道:“大秦尚國四世秦王尚承乾鄭重宣告,寡人願爲本證詞的真實性承擔法律義務。寡人幼年之時,受命於公父拜武安商君爲仲父,行誼子之禮。武安商君在公父駕崩之後,攜寡人遠渡重洋,前往阿根廷求學。由於阿根廷槍支氾濫,經寡人建議,得時任咸陽宮司馬棠修染資助,獲得相應槍支彈藥組建沈吾衛,拱護寡人。寡人繼位之後,沈吾衛自行解散,歸入咸陽宮司馬鬻鴻德統領的尚衛三營,賜名開明獸。開明獸在夏曆4709年十一月二十日的平叛中,屢建奇功,可謂尚國之中流砥柱。武安商君效命咸陽宮近20載,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事必躬親,從未做過任何有損咸陽宮聲譽之事。反之,在復興黨和軒轅宗陰謀叛亂之時,武安商君臨危不懼,深入虎穴,平叛有功,何來軒轅宗密伏白澤之嫌。寡人深感武安商君蒙冤受屈之苦,故委託咸陽宮司徒棠修染代爲呈辭,以正視聽,還武安商君之清白。大秦尚國四世秦王尚承乾敬呈高等法院首席大法官閣下親覽!夏曆4711年二月廿九日。”
棠修染讀罷,將尚承乾的證詞雙手呈上,由法警送至任旭堯手中。沈皓宗站在被告席裡,已經淚流滿面,他沒有想到尚承乾會用這種方式爲自己開脫。雖然尚承乾的證詞裡有些許假話,但是卻鄭重宣佈願爲證詞的真僞負法律責任。由此可知,尚承乾已經將咸陽宮拋之腦後,儘自己的最大能力在解救他。
棠修染看看沈皓宗,說道:“本司與君上相識已達十餘年,客觀評價一句,君上或許有利益之私心,但絕無謀逆之禍心。承乾控股集團之事本司不瞭解,不便做過多評價。但是如若說君上是軒轅宗白澤,密伏咸陽宮只爲了逼迫秦王退位,則實屬無稽之談。想當年就是剛纔那個所謂的銘志大巫,在先王駕崩之後,於燭陰行宮密伏死侍,準備襲擊歸國的王上。若不是君上巧做安排,裡應外合,擒得巫臣元青,只怕華夏溯源已經實現多年了。本司這段證詞咸陽宮司馬鬻鴻德可以同證,因爲鬻司馬就是君上安排的內應,也正是鬻司馬在緊要關頭擒獲了巫臣元青,這才粉碎了一場軒轅宗的大陰謀。”
旁聽席的鬻鴻德聽到這裡,起身拱手朗聲說道:“咸陽宮司馬鬻鴻德在此,願與棠司徒同證。”旁聽席的所有人都爲之一震,也不知何人帶頭喊了一句“君上無罪”,審判庭裡竟然此起彼伏的響起“君上無罪”的喧囂聲。
任旭堯狠敲法槌,控制住法庭秩序,與左右兩位法官低語之後,宣佈休庭30分鐘。沈皓宗感激的看着棠修染,拱手錶示感謝。棠修染也含淚看着沈皓宗,拱手回禮。
30分鐘之後,再次開庭。任旭堯宣佈經過商議,沈皓宗叛國罪名不成立,但官商勾結,擾亂經濟秩序罪名確鑿。依據《大秦律》之相關規定,判處沈皓宗有期徒刑9年,並處罰金5億秦幣,當庭執行。
沈皓宗聽罷宣判,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在被法警帶離審判庭的時候,他看到韓紫玲雙手掩面,沈翰宗痛苦搖頭。他的心頓時猶如被人揪住了一般,酸酸的痛。坐在警車上,他將頭倚着椅背,雙目發直。9年有期徒刑!比他預計的要少了好多年,挺好的!
實話實說,從左梵聽走進審判庭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全完了,他再也無法趾高氣揚的走在大街上,再也無法用傲視羣雄的眼光看待一切,等候他的將是冰冷的牢房和無盡的羞辱。10年?20年?乃至整個餘生。
被最親密的人出賣,這種感覺居然如此奇怪。恨固然會恨,但是卻無法恨到咬牙切齒,無法恨得痛徹骨髓。恨過了一段時間,反而不再恨了,猶如溫水煮青蛙一般,好似習慣了。
秦國300萬人口,只有兩座監獄,一座是英招監獄,負責關押西部十一島的獲刑人員。這西部十一島自西向東依次是蓬萊島、燭陰島、后土島、長乘島、瀛洲島、員嶠島、岱輿島、英招島、祝融島、玄冥島和方丈島。
另一座監獄是句芒監獄,負責關押東部十四島的獲刑人員。這東部十四島從西向東依次是鄒吾島、奢比島、計蒙島、陸吾島、泰逢島、禺虢島、蓐收島、當康島、句芒島、共工島、天吳島、弇玆島、離珠島和帝江島。
沈皓宗被關押在英招監獄,這英招監獄的規模是句芒監獄的數倍之大。沈皓宗入獄便脫下了歐羅巴禮服,換上了橙色的囚服,囚號51K86。沈皓宗在獄警的押解下走入囚室,高高的四方形小窗投下一縷陽光,正好照射在他的身上。囚室的光陰下,四張鐵牀左右依牆排列,三張鐵牀上各坐着一名囚犯,目光或兇惡,或呆滯,或陰險。
鐵門在身後關閉,鐵鎖的鎖閉聲令沈皓宗明白自己從這一刻起徹底淪爲了囚徒。他放下手中的塑料盆,向靠門的空牀走過去。對面鐵牀上跳下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搶步坐到了空牀上,挑釁的看着沈皓宗,問道:“51K86,你叫什麼名字?犯了什麼罪?”
沈皓宗收住腳步,看着那名男子,心裡明白這是對方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他立於原地,冷冷的說道:“我叫沈皓宗,因犯經濟罪被判刑9年。”
那名男子聽罷哈哈大笑着對另外兩人說道:“原來是武安商君啊!前些天從電視新聞裡纔看到關於你被拘禁的報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宣判了。尚國高等法院何時有過如此效率?看來是爲君上特例啦!”
另一名外表猥瑣的男子也湊了過來,俯身在沈皓宗的身上如警犬般嗅了幾下,說道:“我以爲貴族的身上應該有些特殊的味道,有別於我們褐民,結果還不是都一樣。”
那麼魁梧男子打趣道:“老妖,貴族身上該是什麼味道?”
被稱爲老妖的便眯起眼來,說道:“貴族身上應該有女人的脂粉味纔對!你想啊,他們整日裡同那些妖豔的美姬們廝磨在一起,身上能沒有脂粉味?”
始終坐在牆角鐵牀上的白麪男子噴笑說道:“你們兩個哪裡懂得什麼貴族氣息,切莫丟人現眼。老妖,禽獸,君上也是有身份的人,適可而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