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軒轅壇內的子南辰傲已經從電視上看到了尚承乾親臨災區慰問的新聞,也看到了當康縣和離珠縣羣衆如何熱情高漲、山呼萬年。他深感這兩年多以來,咸陽宮的聲望正逐日提高,而軒轅宗和復興黨十幾年的努力,正如持續煮沸的水,雖然表面看着依然熱烈,但是水量卻在不知不覺的減少。
咸陽宮裡傳出的消息是越來越少了!子南辰傲嘆了一口氣,緊皺雙眉。自從尚登華駕崩以後,軒轅宗在咸陽宮安插的密伏人員,隨着巫臣元青的失蹤,幾乎被一網打盡。現在,咸陽宮裡碩果僅存的只剩下沈皓宗和極個別低層侍從。眼看着千年之期一日日臨近,該到了動用沈皓宗的時候了。
子南辰傲起身在內堂來回踱步,他在反覆猶豫,是否該動用沈皓宗這個密伏近二十年的白澤。如果依舊按兵不動,沈皓宗可以繼續密伏於尚承乾身邊,在關鍵時刻達到起死回生的效果。可是,現在的形勢已經是咸陽宮高歌猛進,軒轅宗步步後退,這個時候如果不能扭轉敗局,何談關鍵時刻?
拿定了主意,子南辰傲又思想着如何通知沈皓宗來軒轅壇密會。思來想去,只有命軒轅宗密伏於咸陽宮的侍從在適當的時候遞話給他了。除此之外,真的再無其他方法。因爲沈皓宗外出,都有曾雄雕相隨左右,頗爲不便。
沈皓宗在一日午後從三司辦公區獨行前往東閣的路上,與一名侍從不期而遇。那麼侍從老遠看到沈皓宗便規規矩矩的立在原地,等沈皓宗走近了,低頭說道:“太傅大人,子南宗主相約三日後軒轅壇密會。”說罷,轉身離去。
沈皓宗楞了一下,轉身看着那名侍從的背影,心裡波瀾起伏。他作爲咸陽宮太傅,在咸陽宮裡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有侍從、侍女、尚衛以及中高層管理人員,看到他都會在原地低頭佇立,待他走過之後才各自忙碌。所以,那名侍從剛纔立於原地,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過,那名侍從雖然刻意壓低聲音,但是每一個字都清晰的直灌入沈皓宗的耳內。子南辰傲約他三日後在蓬萊區軒轅壇見面!
這個信息是那個侍從傳遞的,說明那個侍從表面上服務於咸陽宮,實則是軒轅宗的人。由此可知,咸陽宮裡還不知道密伏着多少軒轅宗的人。而子南辰傲約他見面,這在秦國是第一次。他們兩個人曾經有過一次密會,那是在西土,那一次子南辰傲剛剛接替姒戒澎擔任軒轅宗宗主,算是彼此的身份鑑別。
這個時候,子南辰傲約他見面,會有什麼事情呢?沈皓宗一邊繼續前往東閣,一邊冥思苦想,但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不過是按時赴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見面之前,沈皓宗刻意連續兩天不眠不休,將自己熬得滿眼血絲。左梵聽不明就裡,心疼的勸慰沈皓宗還是躺下來休息爲好。沈皓宗推說這幾日咸陽宮煩心事情太多,攪鬧的自己失眠,過了也便自然好了。
到了約定的日子,沈皓宗草草處理完畢咸陽宮的事情,將曾雄雕留在辦公室,獨自駕車前往蓬萊區。汽車抵軒轅壇停車場,沈皓宗還未下車,便見一名巫祝款步而來。那名巫祝來到沈皓宗的車前,彎腰問道:“請問是商君嗎?”
沈皓宗點頭應諾。那麼巫祝又說道:“本巫名叫武安初柔,宗主命我在此恭迎商君。請商君隨本巫來便是!”說着話,撐起隨身攜帶的一把大傘。
沈皓宗明白武安初柔的意思,下車鎖閉車門,低頭在傘下隨着武安初柔繞過金神殿,從光明殿後面的側門進入軒轅壇。沈皓宗邊走邊低聲問道:“初柔巫祝,子南宗主相約本君所爲何事?不知初柔巫祝是否知曉?”
“回稟商君,本巫也不知道,只是奉宗主之命迎接商君。”
沈皓宗眼見問不出所以然,也便不再追問,與武安初柔同擎一把大傘慢慢走着。沈皓宗發現武安初柔年齡並不大,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面容姣好,一襲紗衣,似曾受過高等教育。
武安初柔拐彎抹角將沈皓宗引至子南辰傲的內堂門外,立定之後輕聲稟告道:“宗主,商君到了!”門內傳來子南辰傲的應答之聲,武安初柔示意沈皓宗獨自進入便好,於是沈皓宗推門而入。
室內只有子南辰傲一人,站立在內堂的中央等待着沈皓宗。沈皓宗推門以後便發現這間內堂正是姒戒澎以前居住的那一間,牆上碩大的玄冥圖案歷歷在目。他緊走兩步,向子南辰傲深施天揖之禮,口中說道:“天佑軒轅宗!白澤參見宗主!”
子南辰傲靜待沈皓宗施禮已畢,這才擺手說道:“商君免禮!請坐吧!”
“宗主在上,白澤還是站着比較好!”沈皓宗刻意低頭說道。
“這裡沒有第三人,只有你我二人,商君坐下說話無妨。”
“商君虛名僅在軒轅壇之外,在宗主面前只有白澤。”
“如此甚好!白澤請坐!”
“白澤謝過宗主!”沈皓宗在子南辰傲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僅半個臀部挨着椅面,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子南辰傲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問道:“白澤可知本宗今日召你的緣由嗎?”
“白澤不知。”
“先宗命你密伏于軍隊和咸陽宮,都是希望在關鍵時刻,你能爲軒轅宗力挽狂瀾,這一點你還記得嗎?”
“白澤時刻謹記於心。”
“甚好!本宗今日就是要你去做一件事情。此事關係到軒轅宗的千年大計,至關重要,所以白澤務必認真對待。”
“白澤明白。白澤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其實這件事情對你來說,並不難,只不過是故地重遊罷了。”
“白澤不明白宗主所言何意。”
“克魯塞斯,你還記得嗎?”
“白澤記得,白澤去過兩次。”
“本宗命你去克魯塞斯迎取金龍,奉於我軒轅壇元祖殿。”
沈皓宗詫異的擡頭,有些錯愕的看着子南辰傲。而此時此刻,子南辰傲也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沈皓宗。他從沈皓宗的雙眼中,看到條條血絲,不禁暗想先宗的龍王蠱居然如此厲害,歷經十數年蠱毒不減反增。從沈皓宗這兩次見面的表情來看,他對龍王蠱應該是一無所知。
沈皓宗沒有理會子南辰傲的目不轉睛,他雖然知道子南辰傲在看什麼,但是他現在更想知道要去克魯塞斯迎取的金龍,到底是什麼?至於克魯塞斯的金龍,他曾先後聽姚子寅和尊笙首座大巫說起過,尊笙首座大巫更說蛇島上傳說的那條金龍並非是克魯塞斯人世代守護的金龍。那麼克魯塞斯人守護的金龍到底是什麼呢?
沈皓宗於是毫不避諱的問道:“宗主,要迎取的金龍真的是一條龍嗎?”
子南辰傲微微一樂,說道:“金龍自然是一條龍了,否則怎麼能被稱之爲金龍呢?不過,這條金龍卻來歷不凡,它曾是我九州羣島的鎮國之寶,被尊稱爲‘軒轅金龍’!”
“軒轅金龍真的存在?”沈皓宗差一點跳起來。在秦國,現存的四大國寶是上古玉佩、泰阿古劍、秦皇編鎛和太平御覽。但是秦國的男女老幼都聽說過一個傳說,曾經的四大國寶是軒轅金龍、上古玉佩、泰阿古劍、秦皇編鎛。這四件國寶都是姬荀虞奉命東渡的時候,西土始皇帝親手交給姬荀虞,呈送給海神的。而軒轅金龍更是四大國寶之首,曾被視爲姬荀虞黃帝后裔的最佳憑證,也是歷代晉王正統身份的象徵。
但是後來,軒轅金龍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它在九州羣島是否出現過,都已經無證可考。而現在,子南辰傲居然讓他去克魯塞斯將軒轅金龍迎取回來,供奉於軒轅壇的元祖殿,這簡直是思之甚恐的事情。
子南辰傲依然微笑着,回答道:“軒轅金龍確實存在,而且就在克魯塞斯。而克魯塞斯人世世代代守護的軒轅金龍,正是華夏溯源的最有力憑據。白澤有所不知,這軒轅金龍相傳曾是泰皇軒轅氏命人鑄造的一條青銅佩龍,工藝精湛。泰皇軒轅氏將金龍懸於腰間,愛不釋手。後來泰皇將金龍傳於金帝顓頊,金帝再傳於木帝帝嚳,木帝傳於水帝帝堯,水帝傳於火帝帝舜,火帝傳於土帝帝禹,土帝最後將金龍傳於夏啓。夏、商、周、秦四朝,均視軒轅金龍爲華夏一族嫡脈相傳的聖物,哪一位帝王不想將它懸於腰間。昭王東渡的時候,西土始皇帝或許是求仙之心急不可耐,這才託昭王將腰間所佩之軒轅金龍轉贈海神。”
“那麼軒轅金龍怎麼會到了克魯塞斯呢?”沈皓宗不解的問道。
子南辰傲長嘆一聲,說道:“淮王禪位,聖文皇帝登基,大巫劉傅不忍華夏溯源的嫡脈聖物落入尚逆之手,這才命人將軒轅金龍從晉王宮偷出,秘密帶至帝江島,再從帝江島渡海送至克魯塞斯。”
“哦,由此說來,克魯塞斯人世代守護的金龍就是嫡脈聖物軒轅金龍!”
“天佑軒轅宗!白澤所言極是!軒轅金龍在克魯塞斯已經被守護了將近千年。現在本宗命你帶人前往克魯塞斯,將軒轅金龍迎取回九州羣島。”
沈皓宗立即起身,一邊施禮,一邊說道:“白澤遵命!”
子南辰傲示意沈皓宗坐下來。沈皓宗再次落座以後,問道:“敢問宗主,迎取軒轅金龍如此重要之事,爲何要交給我呢?白澤擔心萬一有所閃失,有負宗主信任之託!”
子南辰傲輕咳一聲,說道:“白澤不必推辭,本宗思前想後,你是最佳人選。其一你是軒轅宗白澤,肩負特殊使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自然當仁不讓。其二你曾兩次前往克魯塞斯,對那裡的人和物都比其他人熟悉,所以第三次上島,不會引起太多注意。其三你與尊笙首座大巫曾有過一面之緣,尊笙首座大巫對你評價頗高。你此次前往克魯塞斯迎取軒轅金龍,還需要尊笙首座大巫的鼎力相助。以上三點,你明白了嗎?”
“白澤明白!白澤定然不辱使命!”沈皓宗拱手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