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巫臣元青釘完最後一枚長釘之後,王越澤、姜博超、風無涯和任旭堯四個人相互商量一下,只見王越澤來到尚鑑坤棺材之前,規規矩矩的行完天揖之禮,轉過身面對大家,從緦麻裡掏出一份文件,代表四相十八卿奏請大秦尚國太子殿下尚登華在先王靈柩前繼秦王位。
王越澤的奏請贏得了四相十八卿以及王室成員的一致擁護,尚登華再三推辭之後答覆“諾”。尚登華的這一聲答覆,立刻將凶禮轉變成了嘉禮。王越澤給在場所有人一個小時的時間,脫下喪服換上華服,十點半正式開始尚登華繼位儀式。所有人呼啦啦各自散去,沈皓宗也萬般無奈的走向辦公室。
十點半的時候,所有人基本上都換好了華服回到步壽殿。沈皓宗大概看了一下,在步壽殿內站立的有十幾位王室重要成員以及四相十八卿,步壽殿外還有數十人,包括咸陽宮高級管理人員以及秦國Z府的司級以上官員。
王越澤再次對着尚鑑坤的靈柩深施天揖之禮,然後開始奉讀策文。讀策文是大秦尚國新王繼位的第一個重要程序,也被稱爲策命新國君。策文首先歌頌先王尚鑑坤的豐功偉績,然後介紹新王尚登華繼位的血緣合法性。在此基礎上,又讚揚了尚登華的德行,最後是對尚登華的勸勉。
王越澤奉讀完策文退於一旁,姜博超上前再對尚鑑坤靈柩深施天揖之禮,然後請尚登華面朝西立於東側,由姜博超雙手恭恭敬敬的奉上漢白玉的傳國玉璽。尚登華雙手接過玉璽,並高高舉起,讓步壽殿內外的所有人都看到,由此完成授璽禮。在秦國,讀策文和授璽禮是新王繼位的標誌,所以當這兩個程序完成以後,風無涯和任旭堯共同上前,一左一右攙扶尚登華立於靈柩前面向大家,然後所有人自覺的按照身份排好隊,在王越澤的帶領下向尚登華行天揖之禮。
由此,整個新王繼位儀式全部完成,大家又各自換回喪服。而尚登華也就堂堂正正的成爲了大秦尚國的君主,被稱爲三世秦王陛下,現在只剩下擇日舉行登基大典了。
巫臣元青在儀式完成之後,第一個單獨向尚登華行天揖之禮,口中頌道:“臣巫臣元青覲見王上,我王萬年!大秦萬年!”尚登華表情嚴肅的雙手攙扶起巫臣元青,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巫臣元青點頭應唯。尚登華側目看向沈皓宗,剛好與沈皓宗的目光相遇。沈皓宗就這樣和尚登華目光對視了一刻,轉身走出步壽殿。在他走出的那一刻,聽到棠修染和鬻鴻德向尚登華說出了和巫臣元青一樣的話。
在步壽殿停靈的時間實際上只有兩天,也就是從尚鑑坤駕崩算起的第五天和第六天,而且第六天晚上就要將棺槨運送到三賢祠停放了,第七天下葬的時候,尚鑑坤的棺槨將從三賢祠起靈。所以這兩天的早晚衆人都要去步壽殿哭奠,這被稱爲朝夕哭、朝夕奠。如果遇到賓客來弔唁致奠,衆人還要答拜迎送,哭踊如儀。既夕哭則是在第六天的晚上,所有人在步壽殿對靈柩作葬前最後一次哭奠,這次的哭祭被稱爲既夕哭。
在第六天早上朝夕哭之後,沈皓宗準備回辦公室,棠修染從後面快步走過來,向他使了個眼色,意思跟我走。沈皓宗心領神會,跟着棠修染到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棠修染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告訴沈皓宗,昨天晚上他在步壽殿外聽到幾句尚登華和巫臣元青的對話,覺得很奇怪,但是又不得要領,所以向沈皓宗彙報一下。
棠修染說他聽到尚登華問巫臣元青,他怎麼樣?巫臣元青回答說一切正常。尚登華又問巫臣元青能堅持到後天嗎?巫臣元青回答說應該沒有問題。最後尚登華叮囑巫臣元青多加小心,別讓人發現了。尚登華說完這句似乎要離開了,他便率先撤離了步壽殿。
在這幾句對話中,棠修染覺得尚登華所問的那個“他”肯定不是巫臣元青。因爲如果是問巫臣元青怎麼樣,應該問你怎麼樣?而不會是他怎麼樣?另外尚登華告誡巫臣元青不要讓人發現了,希望能夠堅持到後天,這也是不合理的。巫臣元青從尚鑑坤駕崩就被尚登華指定24小時守護遺體,到今天已經第六天了,就算是尚登華關心一下巫臣元青的身體狀況,也沒有必要擔心被人發現,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堂而皇之的關心。所以,棠修染覺得尚登華所說的能不能堅持到後天,依然與那個“他”有關。
沈皓宗同意棠修染的分析,只是兩個人都無法理解那個他到底是誰,是男的還是女的,還是一個什麼動物呢?巫臣元青這幾天24小時守護着尚鑑坤的棺材,尚登華能夠問他對方怎麼樣,這說明那個他應該是和巫臣元青在一起的,可是有什麼人或者什麼動物和巫臣元青在一起呢?兩個人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沈皓宗決定和棠修染兩個人最近都要特別留意巫臣元青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從他的身上發現蛛絲馬跡。但是令他們遺憾的是,直到當天下午將尚鑑坤的棺材裝槨送至三賢祠之前,他們一無所獲。
當天下午五點左右,衆人將尚鑑坤的棺材裝入槨中,形成最後的棺槨,再用靈車遷入三賢祠停放。啓殯時,沈皓宗命人取下明旌放在重上,載重並行,這樣做的目的是爲除去兇邪之氣。靈柩遷入三賢祠後,又進行了祭奠,這個程序在秦國的喪禮中叫做祖奠。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尚鑑坤駕崩之後的第七天清晨,裝載尚鑑坤棺槨的靈車從三賢祠啓行,將穿過瀛洲市中心的大道,沿濱海大道過瀛蓬大橋,抵達蓬萊區的秦皇陵。王室成員和四相十八卿以及所有送葬人員都會乘車隨行送葬,這叫做致賵。行前還要把各種隨葬品一一陳列,由沈皓宗對着靈柩誦讀遣冊,也就是誦讀全部隨葬品的清單,並行奠儀。
靈車出發後的前一段路程,由尚登華手捧尚鑑坤遺像,引領送葬隊伍邊哭邊行,並由尚融坤、王越澤、姜博超、風無涯、任旭堯、沈皓宗、棠修染、巫臣元青等八人牽引靈車的白色繩索,走在靈車兩側,這個過程被稱爲執紼。靈車的後面是由梵天寺主持祖修法師率領的49位僧人,一路跟隨誦經。各種隨葬品以及紙紮的明器,由咸陽宮侍從和侍女肩擡、手捧隨行。送葬隊伍的後面還跟隨着大大小小近百輛各式汽車,這樣人數車輛衆多,皆着素衣的隊伍蜿蜒長達兩三公里。從四面八方趕來送尚鑑坤最後一程的秦國子民,也都身穿白色的素服,手持白花在J察的維序下靜立於所經大道兩側。當靈車經過時,羣衆們難掩悲情,紛紛流着淚將手中的白花拋向靈車。等靈車駛過之後,寬闊的大道上猶如瞬間鋪就了一條白色的花毯。
靈車緩行到濱海大道的時候,所有人紛紛收拾好隨身的東西,按序上車,車隊在外交部禮賓司摩托護衛隊和瀛洲市J察局警車的開道下,一路向西,駛往蓬萊區。車隊剛過瀛蓬大橋,就見路邊有一個巨大的祭棚,棚前靜立着上百位身穿素衣之人。車隊在此暫停行使,而尚登華乘坐的奔馳加長汽車就緊隨在靈車之後,他看到這個祭棚是五大氏族中“蓬萊姬氏”家族搭建的,永寧道君姬渝德身穿斬衰率領族員恭候在棚前。
尚登華看到姬渝德身穿斬衰,心裡暗罵道:這個老匹夫,在健君府公然呵斥寡人,現在卻又來裝模作樣!不過罵歸罵,還是手捧尚鑑坤遺像下車快步走到姬渝德面前。按照姬渝德的身份,他雖是孟君,也是秦國子民,但是與尚鑑坤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親屬關係,更不是父子關係,此刻身穿斬衰,確讓尚登華有所動容。姬渝德對着尚鑑坤的遺像深施天揖之禮,淚如泉涌。
尚登華和姬渝德的接觸並不太多,兩個人的年齡相差十多歲,姬渝德已經四十幾歲了,並沒有比尚鑑坤小多少。但是現在卻穿着斬衰路祭,並以子侄之禮送葬,可見其對尚鑑坤的尊重程度。姬渝德又命人擡出許多隨葬品和紙紮的明器,沈皓宗等人逐一登記接收了,與已有的隨葬品歸於一處。姬渝德的這種路祭並贈送隨葬物品的方式在秦國被稱爲致賻。
“蓬萊姬氏”家族的二十多輛汽車也加入到車隊中,浩浩蕩蕩的百餘輛汽車在沿途羣衆的夾道祭奠中抵達秦皇陵。秦皇陵是自安葬聖文皇帝尚贏開始,秦國曆代皇帝和秦王的陵寢。時至今日,近千年以來,秦皇陵共安葬35位皇帝和1位秦王,皇后和國後達42位。
秦皇陵的位置在蓬萊島天壽山的南側山麓,這一處風水寶地是五大氏族之一的“紹隆蘇氏”先祖蘇應推爲尚贏堪輿的。蘇應推當時行遍九州羣島的三九二十七個島嶼,最後才選定了天壽山南麓。蘇應推是跟隨尚贏從西土大宋來到秦國的,他在爲尚贏尋找百年之地的時候,沒有按照在大宋運用的風水理論,找什麼千里來龍或百里來龍。畢竟秦國是羣島國家,每一個島嶼的面積都不大,哪裡來的千里或百里來龍。所以蘇應推因地制宜,巧妙的堪輿到真龍穴。
按照現在紹隆蘇氏家族的“蘇氏風水理論體系”對真龍穴的定義,千年之前蘇應推認定天壽山南麓爲真龍穴,是因爲真龍穴的富貴吉祥能量大小,並不是由龍脈的長短決定的,而是由龍脈中蘊藏脈氣能量的那一個地層,從真龍穴穴點開始向龍脈的上游,所延續的沒有折斷破壞了的距離遠近,和在這段脈氣地層沒有折斷破壞的距離內的起伏變化次數,以及脈氣層本身的厚度與脈氣層上下地層之間的密度關係這三大要素所決定的,絕對不是由龍脈的表面長短遠近和砂水的環抱有情來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