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軒信步走了很久,難過的心情漸漸平復,他決定不向任何人提及自己報考J察的事情,權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當他看到不遠處便是瀛洲國立醫院的時候,決定去醫院探望沈珮麒。
在醫院門口,沈鶴軒碰到了沈依雲。沈依雲正站在花店門口,等待售花小妹包裝剛買的花束。姐弟二人打了招呼以後,沈依雲說道:“這幾天在學校裡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
沈鶴軒默默的點頭。沈依雲無奈的笑笑,說道:“我也是,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都是因爲姑爸的緣故。”沈鶴軒冷冷的說道。
“幾天前我們沈第還是風光無限好,雖不是老氏族卻勝過五大氏族。姐夫是大秦尚國四世秦王,姐姐是咸陽宮國後,君父是武安商君、咸陽宮太師,二爸是泓子,瀛洲國立大學副校長,姑爸是J察總署副署長。不用我們炫耀,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可是不過短短几天時間,因爲姑爸的緣故,爺爺患病住院,二爸被暫停了職務,我們不僅遭到排擠和非議,羽墨的同學更揚言要打死他。真可謂世態炎涼,一榮俱榮,一損皆損。”
沈鶴軒靜靜的聽完沈依雲的滿腹牢騷,露出慘淡的笑意,說道:“這隻怕是剛剛開始,還會有更多的指責和刁難等着我們呢!”
沈依雲也故作平靜的笑笑,扭頭看向大街,強忍淚水說道:“我們不怕,我們還有君父。君父當年被逐出咸陽宮,隻身漂洋過海,最終不是依然位極人臣嗎?君父一定會帶着我們反敗爲勝的。”
“沒錯,君父一定會讓我們重新揚眉吐氣的。”沈鶴軒堅定的說完,和沈依雲相視而笑。
沈依雲用手輕撫沈鶴軒的臉頰,疼愛的說道:“鶴軒已經是成年人了,以後也必然能像君父一樣,做一個無所不能的男子漢。我們進了病房,切莫讓奶奶看出任何端倪。爺爺重病住院,奶奶操勞照顧,已經身心疲憊不堪了,不能再讓她爲我們擔心。”沈鶴軒點頭應唯。
沈珮麒因爲子南羲和以及沈翰宗的悉心照料,住院20余天之後已經逐漸恢復了語言能力,雖然吐字不清,雖然一字一頓,但是終於可以簡單表達自己的意思了,這讓沈第所有人都欣慰不已。瀛洲國立醫院的副院長是腦外科專家,他對沈珮麒的恢復效果頗爲滿意。直言如果不是在發病初期進行了正確的、妥善的救治,絕不會有如此奇蹟。
在此期間,沈採依已經獲知了沈珮麒患病住院一事,也在曾雄雕的陪護下,帶着嬀羽墨前往瀛洲國立醫院探望。沈採依知悉沈珮麒突發腦溢血是因爲嬀天佑之事,內心裡極爲愧疚,在病牀前哭的天昏地暗。子南羲和與沈翰宗連聲相勸,這才止住悲聲。
沈翰宗將沈採依扶至走廊,詢問沈採依可否搬回沈第居住,也好彼此間有個照應。沈採依拭淚搖頭,說嬀天佑已經成了千夫所指,羽墨如今面臨無書可讀,所以她準備帶着嬀羽墨遠走海外,尋一個無人相識的國家度過殘生。沈翰宗嘆氣說如此也好,換一個環境,換一個心情,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總比在尚國終日提心吊膽好一些。
大家在沈珮麒病房裡表面上信心滿滿,噓寒問暖之時,病房之外卻已經一片血雨腥風。復興黨遭受到建黨以來最沉重的打擊,面對政務院的窮追猛打,復興黨黨員人人自危,紛紛退黨,彷彿只有退黨才能與未遂軍事政變一刀兩斷,劃清界限。短短半個月時間,復興黨的黨員人數已經從將近10萬人銳減到2萬多人。風夕歌整日裡愁眉不展,欲哭無淚。
開明獸迴歸燭陰行宮,沈皓宗、嬀延卿和風夕歌也便相約進行了夏曆4709年的最後一次密會。三個人圍坐在一起,氛圍明顯有些凝重。沈皓宗分給遞給嬀延卿和風夕歌一支大衛杜夫香菸,自顧自點燃了,說道:“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承受了突如其來的壓力,日子均不好過啊!”
嬀延卿吐出一口白煙,跟着說道:“是啊,這一次的軍事政變雖然沒有直接牽連到軒轅宗,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風夕歌咧嘴慘笑,說道:“我們復興黨可謂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如同一塊臭肉,被人唾棄,真是苦不堪言啊!”
沈皓宗按了按太陽穴,搖頭說道:“已經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了!咸陽宮也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天佑是本君的妹夫,依白的姑爸,由此變成了四世秦王的姑爸要謀權篡位,罷免內閣。本君估計已經有人將矛頭對準了咸陽宮,到時候也只能由本君做咸陽宮的替罪之羊啦!”
沈皓宗的感嘆並未引起嬀延卿和風夕歌的意外,或許他們早就看出了這一點,只不過沒有明說而已。沈皓宗於是繼續說道:“我爲魚肉,人爲刀斧,這樣的窘境必須改變。”
嬀延卿皺眉問道:“值此非常之時,又當如何改變呢?”
沈皓宗看到風夕歌也用詢問的眼神看着自己,便說道:“若論具體方案,本君暫時還沒有完整的想法。不過,我們可以分析一下目前的狀況。風黨魁這邊正處於內外交困、萬衆矚目之時,無論任何言行都會被過度解讀,所以一動不如一靜,且看事態如何發展再作定論。”
風夕歌和嬀延卿頻頻點頭,沈皓宗便繼續說道:“咸陽宮眼看着便會成爲衆矢之的,雖然搶先召開了新聞發佈會,但是畢竟難與嬀副署長完全撇清關係。爲今之計,以不變應萬變,借新的機遇轉換大家的注意力,從而逃過一劫。倒是延卿首座大巫這邊,可以抓住機遇,力挽狂瀾。”
嬀延卿和風夕歌都認真聽着,沈皓宗又點燃一根菸,說道:“目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復興黨和嬀副署長這裡,暫時還沒有將火力瞄準軒轅宗。所以,首座大巫可以藉助未遂軍事政變大做文章,在春節後的大法會上將子南辰傲拉下馬,同時肅清軒轅宗內所有子南辰傲的餘黨。如此便可以徹底掌握軒轅宗,令軒轅宗迴歸宗教本源。”
嬀延卿聽罷,面露難色,心中暗想沈皓宗和風夕歌都按兵不動,唯有他衝鋒陷陣,是否會孤掌難鳴。但是,轉念一想,即便沈皓宗和風夕歌火力全開,軒轅宗依舊要靠他來獨當一面,也便點頭表示同意。
確定了春節後的行動方向,風夕歌再次嘆氣說道:“隗黨首被害之後,現在復興黨人心渙散,黨員銳減,甚至黨內瘋傳政務院有意取締復興黨。不過,有一部分忠堅黨員已經在秘密串聯,密約組成新的政黨。如此一來,只怕我們改組復興黨的計劃便很難實現了。”
沈皓宗看着愁眉不展的風夕歌,思考片刻說道:“風黨魁切莫氣餒,復興黨暫時千夫所指,但也不能將所有黨員一概而論。伸出十指,不也是有長有短嗎?本君會在恰當的時候探問國相大人,看看政務院到底是何打算。”風夕歌聞聽大喜,連忙拱手致謝。
密會之後沒過幾天,參議院議長池寒山、衆議院議長無鉤月澤、國相申叔絕塵、高等法院首席大法官任旭堯、國防部部長姬武邑、監察部監察總長蔡陽生以及J察總署署長隗展離前來咸陽宮章臺殿述職。咸陽宮太師沈皓宗、司徒棠修染陪同尚承乾參加了述職會議。
池寒山等人先向尚承乾拱手道喜,祝賀王室增添新成員。尚承乾微笑還禮,將孩子的照片展示給衆人。無鉤月澤越看越喜歡,探問道:“我王可爲小公子起好了名字?”
尚承乾手指沈皓宗,說道:“太師給起的名字,叫尚曄歡。”
申叔絕塵復唸了一遍,說道:“小公子生於國慶節凌晨,國慶節乃舉國歡慶之日,故而取名曄歡,太師大人可謂用心良苦啊!”
沈皓宗笑着回道:“本太師胸無點墨,才學淺薄,讓國相大人見笑了。”
衆人便都拱手說起的好,尚承乾自然更是笑逐顏開。說笑了一陣,申叔絕塵轉變話題,說道:“國慶節凌晨政務院大樓和咸陽宮先後遭到攻擊,叛軍首領嬀天佑畏罪自殺身亡。經調查,本次軍事政變實爲復興黨所爲,嬀天佑不過是具體執行之人。復興黨自成立以來,屢次無中生有,作惡多端,有人提議將其取締,還尚國政壇一個乾乾淨淨。”
尚承乾並未作答,他覺得大秦尚國是一個君主立憲的民主國家,取締政黨必須慎之又慎,不能草率行事。果不其然,申叔絕塵的話音剛落,池寒山便說道:“國相大人所言非虛,現在政務院內確實有人提議取締復興黨。不過本議長對此持有不同意見。首先,復興黨策劃並執行了本次未遂軍事政變,這說明覆興黨內確有一些激進分子,但是絕不能將所有復興黨員都歸類到激進分子之中。其次,尚國僅300萬人口,復興黨鼎盛之時有逾10萬之衆,雖然現在退黨成風,但依然保留了2萬多名黨員,這股勢力不容小覷。最後,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復興黨陰謀叛逆一事,而是採用高壓政策,只怕會弄巧成拙,激起這些人更加強烈的反叛心理,最終尚國將陷入紛爭之中。”
尚承乾一邊側耳傾聽,一邊頻頻點頭,他是比較認可池寒山的見解,但是他依舊沒有急於發言,而是繼續等待下一個官員的爭辯。
蔡陽生在池寒山說罷之後,拱手說道:“本總長對議長大人所言不敢苟同!試想本次未遂軍事政變,嬀天佑幾乎率領整個J察體系參與,由此可知復興黨已經在尚國Z府裡深入已久。如果不將其連根剷除,只怕還有第二次的政變發生。”
隗展離在政變當日,是被自己的部下從被窩裡劫持到政務院大樓的,所以他忿忿的接話說道:“蔡總長所言甚是!嬀天佑表面上兢兢業業、事無鉅細、事必躬親,實際上卻暗中把持了整個J察總署,令人憤恨。本署長建議對復興黨嚴查,必要的時候應該取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