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宗沒有想到剛抵達瓦爾迪維亞便遇到了會講雅言的人,而且對方居然準確的猜測出他們來自秦國。不過對於沈皓宗和左梵聽來說,能在異國他鄉遇到故土之人,還是頗爲興奮的。沈皓宗連忙點頭答道:“我們是秦國人,來自九州羣島。你是如何判定我們來自九州羣島?你也是秦國人嗎?”
對方嘿嘿一笑,露出兩排珍珠一般的牙齒,說道:“我聽你們說的是雅言,所以猜想你們應該來自九州羣島。”
左梵聽復又追問道:“你也是秦國人嗎?你到這裡多久了?”
“我不是秦國人,我是克魯塞斯人。所有克魯塞斯人我都認識,唯獨沒有見過你們,所以我猜測你們一定來自九州羣島。”
沈皓宗恍然大悟,他丟給左梵聽一個眼色,然後問道:“克魯塞斯?是一個國家嗎?怎麼沒有聽說過?”
“克魯塞斯不是一個國家,它是我的家鄉,是瓦爾迪維亞的一個自治鎮,距離這裡不遠。”
“哦,難道克魯塞斯人也講雅言嗎?”
“是的,你們說的雅言和我們說的雅言一模一樣,鎮上的長老說過,全世界只有克魯塞斯人和九州羣島人講雅言。”
“這太神奇了!”沈皓宗裝腔作勢的驚歎道:“我們今天剛從聖地亞哥來到瓦爾迪維亞,便遇到會講同樣語言的人,這讓我的好奇心膨脹。小君,我們是否改變行程,去克魯塞斯看看呢?”
左梵聽心領神會,配合沈皓宗誇張的說道:“好啊,我也想去克魯塞斯看看,我一直以爲全世界只有秦國人才會講雅言,沒有想到在遙遠的南美洲,還有我們的夥伴。夫君,我恨不得明天就去了!”
那個小販於是微笑着說道:“克魯塞斯歡迎你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擔任你們的嚮導,陪同你們一起去克魯塞斯。對了,克魯塞斯是沒有酒店的,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我的家裡,我只收取你們很少的費用。”
沈皓宗太開心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他微笑着對小販說道:“能夠與你相識真是我們天大的緣分!既然如此,我就聘請你來擔任我們的嚮導,全程陪同我們旅遊。對了,包括在你家裡的住宿和用餐,一共多少錢?”
小販偷眼觀察沈皓宗和左梵聽的衣着打扮,猜想對方一定是有錢人,於是便獅子大張口,說道:“所有費用全部合計在一起,每天每人150美金,你們兩個人自然就是每天300美金。”
沈皓宗二話不說,從衣兜裡掏出錢包,數出1000美金遞給小販,說道:“這是給你的預付款,如果你的服務確實讓我們滿意,小費另計。”
左梵聽看在眼裡,推了一把沈皓宗,話裡有話的說道:“你也太慷慨了吧!如果他明天不來了,我們怎麼辦?”
小販急忙辯解道:“不會的,我叫姚禹錕,已經在這片海灘做生意好幾年了,大家都認識我。你只需告知我酒店名稱和出發時間,我保證準時在酒店大堂恭候你們。”
沈皓宗對左梵聽擠擠眼,聳肩說道:“好吧,姚先生,我們住在米拉菲洛雷斯酒店,明天早上九點我們在酒店大堂準時匯合,怎麼樣?”
姚禹錕聞聽他們住在米拉菲洛雷斯酒店,更是堅信自己遇到了有錢人,因爲這家酒店是瓦爾迪維亞最好的酒店。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沒有問題,我會提前在酒店大堂裡等你們。請問先生貴姓?”
“我姓沈,這位美姬姓左,我們是一家人。”
“我知道了,你們是君子和夫人,預祝你們在克魯塞斯玩的愉快!”
沈皓宗和左梵聽與姚禹錕拱手作別以後,兩個人繼續沿着海灘赤腳散步。左梵聽回頭見姚禹錕已經在收拾商品,便低聲說道:“夫君,你是否對克魯塞斯有別樣的感覺呢?”
沈皓宗點頭說道:“知我者小君也!不瞞你說,我從達西告知我有這個地方開始,就對克魯塞斯充滿了好奇和懷疑。這裡的人會講雅言,必然與秦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爲什麼我們在尚國卻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呢?接公子乾的時候,我特意詢問了翰宗,他作爲尚國著名的歷史學家,都不知道有克魯塞斯的存在。由此,我更覺得這個地方神秘了!”
“你說的沒錯,我也從未聽說過秦國人在海外還有移民比較聚集的地方。不過,聽那個姚禹錕說的意思,他們自稱是克魯塞斯人,還是自治鎮,這倒有點像達西說的伊基克。你還記得伊基克嗎?由太平天國戰敗者建立的自治城鎮。”
“當然,達西的家就在伊基克。所以我們明天去克魯塞斯,一定要多注意,最好像兩個被姚禹錕騙過去的遊客,這樣才能看到更多東西,也才能瞭解到更多真實的歷史。”
兩個人打定主意,挽手回到酒店。第二天他們下樓退房的時候,便見姚禹錕已經在大堂裡等候了。今天姚禹錕一改昨晚小販打扮,筆挺的歐羅巴禮服配以色彩鮮亮的領帶,頗有一些榮歸故里的感覺。沈皓宗和左梵聽與姚禹錕熱情的打招呼,辦好退房手續共同搭乘出租車前往碼頭。
公曆4月的瓦爾迪維亞已經進入深秋時節,海風拂面,絲絲涼意。沈皓宗將左梵聽攬在懷裡,用身體爲她擋住肆虐的寒風。航程並不是很久,渡船便在克魯塞斯碼頭靠岸。沈皓宗和左梵聽跟隨姚禹錕下了船,一路走向姚禹錕的家。
姚禹錕彷彿與克魯塞斯島上的所有人都相熟一般,邊走邊打招呼,每當有人詢問沈皓宗和左梵聽是什麼人的時候,姚禹錕便大大咧咧的說道:“我的兩個好朋友,他們從聖地亞哥來瓦爾迪維亞辦事情,順便來我家玩。” 有了姚禹錕在前,沈皓宗和左梵聽倒不再被當地人用懷疑的眼光凝視了。
克魯塞斯島上都是兩層或三層的紅頂小樓,依地勢而建,有的緊密相連,有的則孤零零獨立一處。姚禹錕的家在島的中部,與左右兩家連成一排,白牆斜頂,屋前有片小花園。姚禹錕邊走邊說道:“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些房屋,都是六十年代以後新建的。1960年5月22日,智利大地震引起了海嘯,高達25米的海浪將島上建築全部沖毀了。那次地震達到了里氏9.5級,死了很多人。”
說着話,姚禹錕用鑰匙打開房門,邀請沈皓宗和左梵聽入內。室內的裝飾東西合併,既有現代化的家用電器,也有木製的、頗具東方韻味的傢俱。沈皓宗環顧客廳,忽然看到最裡面的牆上繪有八卦圖案,不禁聯想起軒轅壇內的八卦圖,便問道:“姚先生,你們家牆上怎麼繪有八卦啊?”
姚禹錕一邊現磨咖啡,一邊回頭說道:“這是克魯塞斯人的風俗習慣,每家每戶都會有八卦圖案的。據說這個風俗已經流傳很久了,我們將它敬爲護宅神符,也可以將它繪在衣物或用品上,便有護身保平安之意。”
沈皓宗默默點頭,緩緩坐在沙發上,心想看來克魯塞斯人必定和秦國人一樣,都是西土傳人。他們的祖先應該也來自西土,然後又與秦國產生了交織,最後才定居在這座海島上。正在思想着,房門被推開,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進屋便看到了沈皓宗和左梵聽,連忙招呼道:“你們二位就是沈先生和左美姬吧?我是禹錕的大爹,昨天禹錕說你們要來家裡做客,我特意收拾好了房間,剛纔去買了一些吃食,一會兒我們就用午餐。”
聞聽是姚禹錕的大爹,沈皓宗和左梵聽連忙起身,一邊拱手推說不餓,一邊邀請他坐下來說話。姚禹錕大爹便將採買的食物放在一旁,嘿嘿笑着坐在椅子上自我介紹道:“我叫姚子寅,禹錕的親媽很早就因病去世了,現在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平日裡禹錕在瓦爾迪維亞販賣小商品,我就在島上的船廠上班。聞聽你們二位貴客到訪,我特意請了幾天假,專心專意侍奉好你們。”
姚子寅的話讓沈皓宗和左梵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們連忙擺手推說不必客氣。沈皓宗特別強調着說道:“我們二人也是與禹錕有緣,昨天晚上在海邊散步的時候,才聽禹錕提到克魯塞斯,方知還有人與我們說着同樣的雅言。一時好奇心起,便請禹錕帶我們來了。多有打攪,還望先生恕罪!”
“沈先生客氣了!這便是緣分嘛,既然來了克魯塞斯,就多住幾天,讓禹錕陪你們到處走走看看。”說話間,姚禹錕已經衝好了四杯咖啡,端至每人面前。巴西咖啡沁人心脾的香氣令沈皓宗和左梵聽垂涎三尺。
沈皓宗端起杯喝了一口,問道:“先生久居克魯塞斯,可知先輩們是何時從何地來到這裡的呢?”
“這個太久遠了!聽老人世代相傳,先輩們是從歸墟海峽來到克魯塞斯的,已經有近千年歷史了。”
“歸墟海峽?什麼地方的歸墟海峽?”
“大洋中部的九州羣島,應該就是沈先生和左美姬現在居住的秦國吧!”
一句話令沈皓宗頓時興趣倍增,他知道秦國最東邊帝江島與離珠島之間的海峽就叫歸墟海峽。由此說來,克魯塞斯人應該是從帝江島或者離珠島移民到這裡的。於是,他追問道:“先生可知當年先輩們爲什麼漂洋過海來到這裡嗎?”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對於克魯塞斯的歷史以及遷徙原因,我想只有鎮上的三位大巫才最清楚吧。”
“大巫?”沈皓宗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個稱呼爲什麼與軒轅宗一模一樣?對應牆上的八卦圖,難道克魯塞斯真的與軒轅宗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嗎?沈皓宗爲了掩飾自己的心情,端杯又喝了一口咖啡。
左梵聽大概沒有注意到姚子寅與沈皓宗之間談話的細枝末節,她好奇的問道:“剛纔聽禹錕說大地震的時候島上的建築全都被毀了,還死了很多人,難道你們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