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宗憤怒的擊打方向盤,汽車喇叭突然的刺鳴,將他嚇了一跳,也將他心頭的怒火澆滅。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大爹和親媽嗎?隱瞞是不可能的,他們早晚會知道。與其那個時候被埋怨,倒不如現在主動告知。
想到這裡,沈皓宗駕車前往沈第。沈珮麒在聽到嬀天佑兵敗而亡的消息後,仰頭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只剩下子南羲和抹淚說道:“怎麼會這樣?天佑多好的人啊,對採依百依百順,對我們老兩口尊重有加,怎麼會發動軍事政變呢?皓宗,會不會是他們搞錯了?”
沈皓宗還未來的及回答,沈珮麒便說道:“皓宗講的清清楚楚,他就在現場,親眼目睹,還能有錯?哎!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是大非面前,容不得半點含糊。只是可憐了採依和羽墨,終身將揹負罵名。”
沈珮麒說完,痛苦的站起身來,對沈皓宗說道:“依白生了一個男孩,7.5斤重,雖然早產,所幸母子平安。王上來電話說準備立爲太子,讓老朽起一個響亮的名字。還是你和翰宗起吧!你們一個武安商君,一個泓子,比我這個老朽強多了。”
沈珮麒轉身上樓,但是明顯走路有些遲緩、艱難。沈皓宗看到沈珮麒用手扶着樓梯的欄杆,吃力的邁腿,但是腳還沒有跨上臺階,便無聲的沿着扶手倒在了地上。
沈皓宗和子南羲和慌忙搶步上前,卻見沈珮麒已經不省人事,頭和眼睛偏向左側。子南羲和正欲搖晃沈珮麒,沈皓宗伸手攔住,說道:“親媽莫動,大爹可能是急火攻心,誘發了腦溢血。我前幾年從西土帶回來的安宮牛黃丸在哪裡?”
子南羲和遲疑了一下,彷彿腦海中有些茫然了。因爲那粒安宮牛黃丸還是沈皓宗和左梵聽以及王炫庭在西土旅遊的時候,從北京同仁堂採買了帶回來的,至今已存放了10多年,難怪子南羲和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倒是正在廚房裡忙碌的保姆聞聲說道:“好像在二樓的櫃子裡。”子南羲和這才反應過來,雙手撐地起身,在保姆攙扶下快步上樓。
沈皓宗也不敢遲疑,迅速撥打了急救電話。剛剛掛斷電話,子南羲和以及保姆已經找到安宮牛黃丸下得樓來。沈皓宗指揮保姆取來溫水,將安宮牛黃丸掰碎了,撬開沈珮麒的牙齒,一粒粒用水衝灌進去。
剛剛服完藥,瀛洲國立醫院的急救車已經到了沈第門口,沈皓宗和子南羲和配合醫護人員將沈珮麒送上車之後,讓子南羲和跟車隨行,自己則駕車緊跟其後。
正如沈皓宗的預測,沈珮麒因爲長期患有高血壓,加之情緒激動,過度用力,引發了內囊出血。所幸在發病初期沈皓宗和子南羲和沒有晃動和移動沈珮麒的身體,並進行了簡單施救,這才爲進一步搶救爭取了寶貴時間。
沈珮麒在搶救的過程中,沈皓宗及時通知了左梵聽、沈翰宗和楚夢瀅,他沒有勇氣通知沈採依,因爲此時此刻,沈採依已經悲痛欲絕,他不願在沈採依滴血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沈翰宗和楚夢瀅聯袂趕到了瀛洲國立醫院,兩個人在詢問了沈珮麒發病原因之後,沈翰宗驚訝的說道:“就在剛纔,新聞播報昨天凌晨粉碎了一起有預謀的軍事政變,原來軍事政變的領導人是天佑啊!”
沈皓宗連忙示意沈翰宗聲音小一些,關心的問道:“新聞裡怎麼說?”
沈翰宗壓低嗓音說道:“剛纔我和夢瀅來醫院的途中,車裡的廣播說昨天凌晨有一批武裝分子佔領了政務院大樓,發動軍事政變。經過軍方的圍剿,消滅了所有叛亂分子。”
“沒有其他內容了嗎?”
沈翰宗看看楚夢瀅,只見楚夢瀅搖頭說道:“沒有了,就是這麼一小段。”
沈皓宗點頭說道:“大爹因爲天佑的事情才誘發了腦出血,採依那邊也是剛剛獲知天佑死亡的消息,我建議暫時不要告訴採依大爹的病情了,她肯定無法承受這雙重打擊。”
沈翰宗點頭應唯,說道:“要不要通知大嫂,她畢竟以前是瀛洲國立醫院的護士長,現在雖然年滿50歲退休了,但是人脈依然還是有的。有大嫂在這裡,醫療照顧方便會好很多。”
沈皓宗考慮了一下,說道:“也好,就由你來通知吧!依白剛生了孩子,紫玲在咸陽宮裡照料。不過咸陽宮裡有御醫和侍女,料想不會有任何問題。翰宗,千萬提醒紫玲,莫要將大爹的事情透露給依白。她在坐月子,經不起這樣的驚嚇和擔憂。”
正說話間,左梵聽心急火燎的趕來了。她已經猜測到沈珮麒發病的原因,所以也不再過多探問,只詢問了搶救進程後,便乖巧的陪在子南羲和身邊,一邊安慰,一邊爲子南羲和拭淚。
沈珮麒從手術室被推至病房的時候,韓紫玲趕了過來,沈翰宗快步迎上去,說道:“大嫂,大爹已經被搶救過來了,剛進病房。”
韓紫玲看到走廊長凳上的子南羲和,便走過來蹲下身,說道:“親媽,你彆着急和難過了,自己的身體更重要。”子南羲和一把抱住韓紫玲,痛哭着說道:“這是怎麼了,沈第到底怎麼了啊?”
左梵聽就坐在子南羲和身邊,她耳聽着沈翰宗稱呼韓紫玲大嫂,韓紫玲又稱呼子南羲和爲親媽,子南羲和更是與韓紫玲抱頭痛哭,便意識到眼前這個雖然已與沈皓宗離婚10多年的女人,在沈第的地位依然穩如磐石。於是,輕輕的喚了一聲:“大姐!”
韓紫玲擡頭對左梵聽報以善意的微笑。這是韓紫玲與左梵聽的第一次相見。10多年了,雖然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從照片上獲知了對方的長相,但是卻從未謀面。現如今一個未老先衰、滿面慈祥,一個雍容華貴、風韻猶存,真乃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親媽,你彆着急,我先去護士臺詢問一下情況。”韓紫玲說罷起身,當她從沈皓宗身邊經過的時候,目不斜視,彷彿沈皓宗不存在一般。
沈依雲、沈鶴軒和沈問天三個孩子也都先後趕到了醫院,韓紫玲告知大家不必擔心,沈珮麒因爲施救及時,繼續存活的希望非常大。不過,由於內囊出血量較大,難以避免留下後遺症。
沈皓宗關切的詢問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韓紫玲嘆氣說道:“偏癱的可能性極大,同時不能排除偏盲和語言障礙。”
楚夢瀅皺眉問道:“偏癱是指半身不遂嗎?”
韓紫玲默默的點點頭,不再說話。子南羲和含淚說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癱瘓了都不要緊,老嫗來伺候他。”
子南羲和一句話,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暗自落淚。沈珮麒與子南羲和相識相戀相婚近60年,攜手同行,相敬如賓,榮辱與共。現在,沈珮麒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子南羲和在病房外痛斷了肝腸。她對沈珮麒的完全康復並沒有太多奢望,只求他能活下去!只要活着,便可以執手相伴;只要活着,便有一個眨眼說話的人;只要活着,另一個便有了繼續生活的勇氣。
第二天早上,沈珮麒終於甦醒了,但是他的左側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子南羲和、沈皓宗和左梵聽正在牀邊,沈珮麒用眼神掃過他們三人之後,蠕動嘴脣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子南羲和伏在他的枕邊,輕聲說道:“夫君,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你需要什麼?”沈珮麒還是蠕動着嘴脣,卻未能說出一個字,有些歪向左側的嘴角流下了一絲口水。子南羲和連忙用紙巾擦拭了,看向沈皓宗。
“大爹,你要喝水嗎?”左梵聽俯下身體問道。
沈珮麒眨了眨眼睛,沈皓宗便知道左梵聽猜測正確,連忙端起牀頭櫃上的水杯,將杯中的吸管放入沈珮麒口中。沈珮麒只喝了兩口便吐出吸管,繼續蠕動嘴脣。
“大爹是要見誰嗎?”沈皓宗見沈珮麒眨眼,便繼續說道:“翰宗?夢瀅?採依?”當說到沈採依的名字時,沈珮麒又眨了眨眼睛。“我這就去喚她來看你……不對嗎……不要告訴她,對嗎……大爹,我知道了。我們還沒有通知採依呢……大爹,放心吧……” 沈皓宗邊說邊拭淚,惹得子南羲和也跟着流淚,左梵聽連忙取出紙巾遞給他們二人。
沈皓宗下午回到咸陽宮之後,立刻前往芷陽殿覲見。自從沈依白臨產之後,尚承乾始終在芷陽殿裡寸步不離,再沒有回東閣一分一刻。
尚承乾命侍女從榻閣抱出剛出生兩三天的小嬰兒,有模有樣的抱在懷裡,憐愛的說道:“寶寶,你看看誰來了,舅爺爺,舅爺來看你了!”
沈皓宗只向襁褓中看了一眼,便拱手對尚承乾說道:“王上可否到西踏閣,微臣有要事相商!”尚承乾這才發現沈皓宗面色凝重,連忙將小嬰兒交回侍女手中,與沈皓宗走近西踏閣。
進了西踏閣,二人落座以後,沈皓宗便說道:“王上,微臣的大爹昨天突發腦溢血入院搶救,今天早上剛剛脫離危險。”
尚承乾聞聽驚訝的問道:“爺爺平日裡身體還是很康健的,怎麼會突發腦溢血呢?”
“因爲嬀副署長的事情。”沈皓宗壓低嗓音答道:“他必然是悲憤過度,纔會如此的。對於此事,微臣想請王上暫時保密,切莫讓依白知道。依白親媽這些日子會時常前往醫院照顧,若依白問起來,還請王上幫忙掩護。”
尚承乾點頭應諾,感慨的說道:“爺爺對寡人視如親孫一般,如今他住院治療,寡人卻不能前往探問,真是讓人心焦。”
“王上體恤之心,微臣大爹必然能夠感應!”沈皓宗繼續說道:“還有一事,從昨天開始尚國的媒體,包括珊瑚網均播報了關於軍事政變的消息,口徑出奇的一致,這在以往是非常罕見的。報道中均沒有提及咸陽宮被襲一事,也沒有透露出政變領導人的名字,讓人有些不安啊!”
“太師爲何感到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