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南羲和明顯話外有音,沈皓宗自然聽得出來,連忙向沈珮麒哀求道:“大爹,小梵已經無數次對我說希望能在二老膝前盡孝,也能讓依晨迴歸大家庭。大爹,求你看在小依晨的面上,認下小梵吧!好嗎?”
沈珮麒緊閉雙脣,閉眼沉思片刻,長嘆一聲,說道:“認了姓左的,我便永遠失去紫玲那個好兒媳了!”
子南羲和擦拭着眼淚,說道:“夫君啊,紫玲離開沈第已經八九年了,他們二人離婚也已經七八年了,該過去的終要過去的!你就是再不捨紫玲,她也不可能重回沈第了。還是認了吧!”
沈珮麒看着沈皓宗,搖頭說道:“這幾年,採依、天佑、翰宗和夢瀅無數次的遊說我,希望我能認下姓左的,能讓她和依晨迴歸沈第。實話實說,我更擔心的是三個孩子,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依白眼看就要上大學了,依雲在讀高一,鶴軒也是初一的學生了。現在他們各有心事,能不能接受姓左的,很難說啊!”
子南羲和不滿的瞪了沈珮麒一眼,說道:“你莫要一口一個姓左的,畢竟她與皓宗也結婚多年了,不管你是否承認,她都是你的兒媳。”
“好好好!叫她左梵聽,行了吧!皓宗,大爹絕非鐵石心腸,你和紫玲離婚以後,三個孩子雖說跟着我和你親媽,但是他們已經快將翰宗和夢瀅當做大爹和親媽了,這些你知道嗎?你這個大爹做的合格嗎?”
沈皓宗羞愧的低頭不語,只聽沈珮麒繼續說道:“這些年你倒是功成名就了,在外面呼風喚雨。可是你知道三個孩子對翰宗和夢瀅的感情是什麼樣嗎?翰宗和夢瀅雖然沒有你那麼多財富,也沒有你那麼高的地位,但是他們對沈第的付出絕非你能相比的。”
子南羲和延續着沈珮麒的話題繼續說道:“你大爹說得對!翰宗和夢瀅將三個孩子視如己出,對鶴軒甚至比對問天還好。有一年鶴軒跌倒傷了腿,裹着石膏去上學,都是翰宗每天揹着上下樓。還有依白和依雲那些女孩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夢瀅忙前忙後教會她們的。”
沈皓宗越聽越覺得無地自容。他從三個孩子出生就很少管護,小的時候都是韓紫玲來承擔衣食住行。他們離婚以後,這些事情又轉嫁給了沈翰宗和楚夢瀅,真是不應該啊!
沈珮麒見沈皓宗低頭不語,便知道他一定是羞愧難當了,於是說道:“大爹和你親媽點到爲止了,你自己要多多反思,切莫有了左梵聽和左依晨,而忘記自己還有三個孩子。”
沈皓宗低聲應唯。沈珮麒又說道:“至於你希望依晨能回沈第小住幾日,並與姐姐和哥哥們相見一事,我看也並無不妥。只是要讓翰宗和夢瀅先做通三個孩子的思想工作,纔好相認。不瞞你說,這件事情只有他們二人才能勝任,別看你是三個孩子的大爹,只怕你的話尚未說完,已經被依雲趕出房間了。”
沈皓宗繼續點頭應唯,子南羲和接話說道:“依晨回沈第,梵聽也就一起回來吧!你每次一個人回來,我和你大爹心裡其實也挺難過的。”
沈珮麒沒有做聲,代表默認了子南羲和的表態,沈皓宗眼噙淚水點頭。
908海難事件調查報告公佈以後不久,有復興黨議員在衆議院提出了對國相風夜昭的不信任議案。不信任議案對去年傾覆沉沒在天吳縣海域的讗龜號客輪救援過程提出質疑,指責風夜昭作爲大秦尚國政務院國相,對整體救援工作的反應遲緩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同時認爲風夜昭在整個海難事件中的表現可以用“毫無作爲”四個字來形容。
復興黨議員重點表述說交通部部長羋雄泰在海難發生的時候,竟然酩酊大醉,沒有及時趕赴海難現場,致使整體救援工作面臨無組織狀態。風夜昭雖然在第一時間趕赴了現場,但是在整個救援過程中表現的毫無能力可言,眼睜睜的看着讗龜號客輪最終沉沒。
復興黨議員認爲風夜昭作爲內閣首領,肩負着領導尚國在危難關頭化險爲夷的責任。但是海難發生以後,他所領導的內閣成員卻醉臥不起,延誤了救援的最佳時機。而他自己則對整個海難的救援工作束手無策,錯誤的同意羋雄泰僱傭民間救援機構進行讗龜號的救援工作,致使該救援機構將工業用氣注入了已沉沒的讗龜號船艙內,加速了被困師生的死亡速度。所以,風夜昭以及其所領導的內閣必須引咎辭職,由此才能平息民憤。
復興黨議員的這一不信任議案可謂是針針見血,讓風夜昭百口莫辯。羋雄泰在海難發生之時酩酊大醉這是事實,就連風夜昭命人通知他,都連續找了他二十多分鐘,對於這一點誰也沒有駁斥的權利。至於羋雄泰在海難發生以後請示他要給船艙裡輸氧,這也的確是他同意的。不過誰又會想到救援機構竟然向船艙裡輸入的不是人用氧氣,而是工業用氣呢?
在這份不信任議案中還提到他在現場對救援工作是束手無策的,風夜昭心裡着實非常委屈,但又無言以對。在那種特殊環境下,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現在復興黨說他毫無作爲,難道是要他直接下海去砸窗救人嗎?
不信任議案在衆議院的表決中以微弱多數獲得了通過,這就意味着按照大秦尚國的司法程序,該不信任議案將交由高等法院進行審理,並由參議員坐鎮監證。如果高等法院審理的時候,參議員們也投了贊成票,那麼高等法院首席大法官將現場宣佈對內閣不信任議案的通過,並請四世秦王尚承乾宣佈解散內閣,擇日重新舉行大選。
對於咸陽宮和沈皓宗來說,自然不希望由風夜昭領導的內閣被解散,更不希望國相風夜昭被彈劾。畢竟風夜昭代表的是民主黨,而民主黨又是徹徹底底擁護咸陽宮的。一旦風夜昭被彈劾,風夜昭所領導的內閣被迫解散,則意味着大秦尚國又要面臨新的一屆大選。誰人有把握在如此暗流洶涌的時刻,民主黨能繼續贏得大選?
沈皓宗的《大秦尚國國際會議中心籌建分析報告》剛呈送風夜昭沒有多久,風夜昭還沒來得及召開內閣會議進行討論,此時如果風夜昭被彈劾乃至罷免,那麼國際會議中心和國際貿易中心,無疑將胎死腹中。所以,無論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利,沈皓宗都不希望這個不信任議案在高等法院審理時,被參議員們投了絕大多數贊成票。
高等法院的首席大法官是任旭堯,已經擔任該職將近二十年時間,剛直不阿。所以,想讓任旭堯法外開恩、手下留情是絕不可能的。那麼只能從與會的參議員身上下功夫。可是參議院那麼多參議員,屆時都有何人蔘會,有從何而知呢?
沈皓宗與棠修染分坐於東閣羽陽殿的東西兩側,北側則坐着尚承乾,君臣三人已經對此商討了一段時間,始終沒有定論。沈皓宗曾提出由他出面,密會參議院議長姬天宇,希望能從姬天宇的口中探得消息。但是尚承乾和棠修染都覺得如此敏感之時,貿然密會只恐偷雞不成蝕把米,落人口舌。
在三人沉默良久,各自思量的時候,棠修染弱弱的打破了沉默,說道:“王上,太傅大人,微臣有一計不知可行否?”
尚承乾聞聽連忙說道:“愛卿但說無妨!”
棠修染拱手說道:“我尚國參議院由五大氏族或加封的貴族、佛教人士及社會賢達組成,參議員由國相提名,我王任命。參議員中最德高望重者非道君莫屬,如果道君屆時能夠反對不信任議案,其他參議員必然會跟風而上!”
尚承乾和沈皓宗都點頭表示同意棠修染的說法。不過棠修染繼續說道:“只是復興黨提出‘華夏溯源’以後,道君爲了避嫌已經閉門謝客許久了。前段時間倒是道君胞弟姬淮德上躥下跳,頗有取代道君之勢。姬淮德也是參議院議員,如果道君不參會,而姬淮德參會的話,只怕是凶多吉少。”
“如此說來,就要想辦法探一探道君的口風了。”尚承乾一面對沈皓宗和棠修染說道,一面起身在殿內踱步。
沈皓宗也相跟着起身,說道:“棠司徒所言甚是!道君確是參議院裡最德高望重的人,他的發言和投票會影響到很多議員。如果道君能支持國相大人,內閣便會有驚無險。只是,我王是虛位Y首,咸陽宮不能參政,如此敏感之時,如何探得道君的口風,就要謹慎爲之了。”
三個人再次陷入沉默,沈皓宗丟給棠修染一支大衛杜夫香菸,自己也點燃了,邊抽邊想。尚承乾早已習慣了沈皓宗的煙癮,所以也不阻止沈皓宗在羽陽殿裡抽菸。倒是棠修染接了香菸,有些不自在的看看尚承乾,又看看沈皓宗,這才掏出打火機,小心翼翼的點燃了,跟着抽起來。
“有了!”沈皓宗將抽了兩三口的香菸在菸缸裡狠狠的擰滅了,滿腹自信的說道:“我們咸陽宮不便出面做的事情,可以請老國相代勞啊!風第在咸陽宮之外,老國相一直與道君保持着密切交往,我們不如讓老國相請道君前往風第敘舊,而我們則在風第裡直接探得道君口風,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尚承乾鼓掌讚道:“妙啊!太傅真是足智多謀!老國相是孟巖風氏的堂主,風氏一族在參議院擁有多個席位,國相大人更是老國相的親侄子,想必老國相不至於眼見國相大人被彈劾而置之不理。只是,何人在風第恭候道君呢?”
尚承乾話未說完,便與棠修染齊齊看向沈皓宗。沈皓宗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只有他出面最爲合適,所以也不推辭,拱手對尚承乾說道:“王上,微臣願在風第裡恭候道君!”
尚承乾微笑點頭。君臣三人商量已定,便由沈皓宗聯絡風無涯,說明邀請姬渝德前往風第敘舊的目的。風無涯自然滿口答應,並及時聯繫姬渝德,約定次日午後在風第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