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澤是四相之首,自然率先回復:“王上請講,臣等定當謹遵王命。”
尚鑑坤點頭環視衆人,然後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本朝從未有過這個先例,故而寡人才有些爲難。”
風無涯見尚鑑坤還在鋪墊,心想尚鑑坤將要說的事情必然會引起熱議,所以需提前打好預防針,便說道:“我王但說無妨,臣等可根據王上的要求,衆議之後妥善實施。”
“如此甚好!風部長,今年君子冊封的名單都已完結了嗎?各方面準備工作如何了?”
風納星還在細思尚鑑坤會提出什麼樣的事情,結果卻聽他突然問起君子冊封之事,連忙起身拱手說道:“回稟我王,公曆5月1日的君子冊封名單都已經審覈完畢,本屆共冊封季君和季子各五名,微臣已開始冊封大典的準備工作。”
“很好,如果寡人想在本屆君子冊封大典上再添加一名季君,不知可否?”
尚鑑坤的話不僅令風納星愕然,就連四相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秦國的君子冊封是非常嚴格而莊重的,每一位被冊封的季君和季子都將從被冊封之日起成爲貴族。所以自有冊封制度以來,歷代秦皇和秦王沒有敢臨時增加名額的。
風納星在王越澤等四相面前屬於下級官員,面對尚鑑坤的這一建議,自然不敢隨意表態,所以用探尋的目光看向王越澤和風無涯。王越澤也覺得此事非比尋常,所以連忙問道:“不知王上想要添加的這名季君是何許人呢?”
尚鑑坤微微一樂,用手指着沈皓宗說道:“就是他!”
這一次輪到沈皓宗愕然了。他完全有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茫然感,目光呆滯的看着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拱手說道:“王上,微臣何德何能,令我王如此垂愛。臨時添加季君之事,臣萬萬擔當不起,還請我王收回成命。”
尚鑑坤微笑着離開須彌座,來到沈皓宗跟前,雙手攙扶起他,用慈愛的眼神看着他,說道:“沈司徒言重了,寡人是在春節期間深思熟慮,並徵求了國後、天行健君和永寧道君的意見,才決定在本屆冊封大典上爲你增加一個名額。沈司徒德才兼備,爲了咸陽宮忍辱負重,堪稱楷模,當得季君之封號。”
風無涯一直與沈皓宗交好,頗有惺惺相惜之意,於是率先說道:“王上,臣也覺得沈司徒具備季君資格,可以破例臨時增加季君名額一名。”
既然風無涯都已經表態了,王越澤、姜博超和任旭堯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其實他們三個人之中,王越澤與沈皓宗的私交也還不錯,任旭堯和沈皓宗的關係雖然沒有風無涯和王越澤那麼密切,倒也還是過得去。至於姜博超則與沈皓宗關係平平,有些井水不犯河水之意。所以姜博超雖然也跟着複議,但是心裡卻暗想,尚鑑坤太狠了,召集衆人商議添加沈皓宗爲季君之事,又偏偏把沈皓宗招至現場,如果有人反對,豈不是當場得罪了沈皓宗?
風納星見四相都已經同意了,他這個小部長也就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了,於是便向尚鑑坤陳述增加季君名額之後需要履行的流程。其實秦國幾百年來從未有過臨時增加名額之事,所謂的流程也不過是風納星根據已有程序臨時設計而已。尚鑑坤聽了一半便打斷了風納星,命他即刻開始準備便好。
風納星拱手應唯,然後說道:“王上,微臣還有一事不明,請我王示下。司徒大人的季君封號該如何擬定呢?”
“封號寡人已經擬好了,就叫‘商君’吧!愛卿儘管用心去做便好,有不明之處可以隨時諮詢國相大人,他是最明白的。”
冊封沈皓宗爲商君之事就這樣確定了,四相和風納星起身告退之後,沈皓宗再向尚鑑坤施以天揖之禮,誠惶誠恐的說道:“王上,微臣做夢都沒有想到王上會爲了微臣,破了幾百年的規矩。臣惶恐不安!”
尚鑑坤招呼他坐近一些,低聲問道:“那你如實回答寡人,春節的時候爲什麼不回家,在辦公室裡過夜?”
沈皓宗沒有想到尚鑑坤如此明察秋毫,內心感動之餘,又頗爲難過,哽咽着說道:“回稟王上,臣是有家難回啊!”
尚鑑坤用手輕撫其肩,說道:“寡人都知道了,你的夫人要和你離婚,對不對?你爲了咸陽宮,爲了公子乾,現在妻離子散,寡人無以爲報,只有如此才得心安啊!”
“王上……我王萬年!”沈皓宗發自肺腑的頌道。
當天下午,沈皓宗不待下班便回到了家裡,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沈珮麒,希望能用這個好消息抵消自己的錯誤,轉變大爹和親媽對自己的態度。沈珮麒聽到消息確實很開心,畢竟在同一屆冊封大典上,同時冊封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君與子,在秦國幾百年來是從未有過的,這堪稱“一門雙傑”。沈宅以後不僅可以改稱“沈第”,而且在貴族階層中,兄弟二人一君一子,將成爲千古佳話。
不出沈皓宗所料,沈珮麒與子南羲和對他的態度確實大爲轉變,臉上也有了笑意,雖沒有恢復到以前,也不至於不聞不問了。沈翰宗和楚夢瀅本來就對他和韓紫玲的事情沒有怎麼參與,現在得知沈皓宗將被封爲商君,自然是興奮不已,擊掌相賀。沈翰宗告訴沈皓宗,所有君與子冊封之時穿的素積服都還在趕製過程中,所以沈皓宗的素積服一定可以同期縫製完成。
沈皓宗回到房間,迫不及待的致電左梵聽,告知她自己將被冊封爲商君之事,左梵聽驚喜過望,居然在電話裡連聲尖叫。左梵聽掛斷電話,雙手掩面泣不成聲。沈皓宗將被封爲商君,說明沈皓宗在咸陽宮裡的地位更加牢固,同時也證明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沈皓宗本來還想致電韓紫玲,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她,但是拿起移動電話又猶豫不決了。畢竟他這個商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用韓紫玲換來的,如果再打電話炫耀,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算了,估計這個消息很快韓紫玲也會知道的,子南羲和或者楚夢瀅一定會致電韓紫玲,給她道喜。如果韓紫玲能夠打電話向他道賀,說明兩個人之間還有一定迴旋的餘地。如果韓紫玲置之不理,那麼就說明韓紫玲真的對他已經無所謂了,他們兩個人的緣分確實到了終點。
從春天開始,尚鑑坤的身體逐漸出現了問題,經常會有頭暈噁心的症狀,偶然還會持續性低燒。御醫林劍匡和鄭西濱雖多次診斷,均難以查出病因,只好將尚鑑坤秘密送至瀛洲國立醫院進行身體檢查。瀛洲國立醫院的專家採用專業醫療儀器爲尚鑑坤做了全面檢查以後,得出的結果是尚鑑坤的免疫系統出現了問題,至於發病原因則難以祥查。
既然是免疫系統出現問題,也就沒有必要在瀛洲國立醫院繼續住院治療了,尚鑑坤決定回咸陽宮靜養。他一直比較注重王室的公衆形象,如果秦王因健康原因在醫院裡長期住院治療,必然會成爲秦國媒體的關注焦點,甚至會引發多種猜想。這對於王室來說,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回到咸陽宮,尚鑑坤再沒有回東閣,而是和藍頤琳在芷陽殿辦公、休息,在興樂殿用餐。日常照顧尚鑑坤起居的重任自然由藍頤琳、鍾荷黛和藍初月負責,其他侍從和侍女沒有特許或招告,是不能隨意進出芷陽殿的。
雖然藍頤琳帶着鍾荷黛和藍初月盡心盡力的精心服侍,尚鑑坤的病情卻沒有明顯好轉,低燒持續的時間反而越來越長,甚至出現了一次昏迷的情況。藍頤琳驚慌失措,急召御醫入殿,同時命藍初月親自去司徒辦公室密請沈皓宗來芷陽殿。
林劍匡和鄭西濱接了電話便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了,華醫、西醫結合會診以後,發現尚鑑坤的心臟也出現了問題。由於咸陽宮御醫處沒有大型醫療設備,所以兩位御醫建議還是再次前往瀛洲國立醫院進行治療比較好。
藍頤琳正在猶豫不決之際,見沈皓宗趕了過來,便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將尚鑑坤的病情進行了說明,同時也闡述了兩位御醫的建議。沈皓宗皺眉權衡利弊之後,說道:“回稟國後,兩位御醫所言極是,我們必須請王上入院治療纔好。不過,尚國的醫療水平相比於個別國家還是稍顯落後,所以微臣建議可否將王上送到其他國家秘密醫治,對外我們只說王上去療養而已。不知國後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但是我們該將王上送至哪個國家醫治呢?”
“微臣建議有四個國家可選,其一新嘉坡、其二西土、其三日本國、其四美利堅。”
“沈司徒老成謀國,這四個國家都堪當首選,只是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臣建議還是請王上自己定奪爲好。”
“好吧,你和孤家一同進榻閣說與王上吧,且看王上如何選擇。”
沈皓宗應唯,隨同藍頤琳一起進入榻閣,只見尚鑑坤背倚牀頭,正仰躺着閉目養神。雖然臉龐越來越清瘦了,不過由於平日裡尚鑑坤比較注重儀表,所以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
沈皓宗拱手施以天揖之禮,說道:“微臣沈皓宗覲見王上,我王萬年!”
尚鑑坤聞聲睜開雙眼,微微擡手,說道:“愛卿免禮!”
“唯!”沈皓宗起身疾走兩步,來到牀邊,雙手抓住尚鑑坤顫抖的右手,不禁有些傷感了。
“沈司徒不必如此,人吃五穀哪有不得病的?已然病了治療便是了!”
“王上,臣與國後商量想請王上秘密去其他國家醫治,對外只說是療養,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難道寡人的病在尚國治不好了嗎?”尚鑑坤有些急迫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