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去美國前一晚,程家三姐妹回到北苑別墅與阿爸阿媽吃飯,外婆阿姨他們也來了,輪流叮囑大妹小妹出外要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
郭宰也來了程家吃晚飯,席間外婆說如果郭宰能陪着一起去就好了,有個男的照看着,她能安心些。
程心只說郭宰最近很忙,抽不出時間,沒有提伍卓偉那些事。
外婆小聲嘀咕:“以前要畢業忙,現在畢業了還忙,你們到底什麼時候不忙。”
早在夏天的時候郭宰就順利畢業了,二次補考的科目成績很不錯,四年大學生活正式結束。東澳城四期幸福裡的傢俱配套工作也如期完成,接下他是閒了一陣子的。
外婆算着他的時間來催結婚,可惜另一邊的程心又加倍忙起來了。
桂江上市的籌備工作進入最後階段,不容有失,阿爸阿媽以及整個桂江都不同意她這個主力軍在關鍵時刻退離前線。
所以外婆很鬱悶。
程心與郭宰相視苦笑,這人生怕不是要忙到百年終老的時候麼。
阿媽在旁邊安慰外婆:“阿媽你最好希望他們推遲到年中才結婚,不然的話再過兩個月阿進的兒子就出生,到時你忙不過來。”
外婆一想到即將出生的孫子,心情又馬上好回來了。
小舅舅媽早就去香港的私家醫院預約牀位,下個月就會過去那邊待產,姨媽在那邊也做好接應的準備工作。按預產期,他們應該不會在鄉下過年的了。
飯後程心不住家,直接跟郭宰走,出門時阿媽提醒:“記得明早八點出發去碼頭。”
他們經香港飛美國,由於行李多,送機的人也多,這趟他們改走水路,坐船去香港。
“知道了程姨。”郭宰應了聲,牽着程心離開。
晚上倆人在牀上廝磨了良久,郭宰仍不依不饒地纏着程心。
程心累乏了,迷迷糊糊聽見他說:“我也想跟你去美國,要是無伍卓偉這個麻煩,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程心嚶嚀着“唔”了聲。牀很舒服,她也睡習慣了,軟趴趴躺着不想動。
郭宰悶頭悶腦地弄疲後,伏在她身上喘氣。
房間閉了燈,又暗又安靜。
好一會,他微弱地低說:“你第一次,要離我這麼遠。”
“唔……”
“好遠啊,隔一個太平洋,太遠了……”
“唔。”
“連日夜也顛倒,像去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唔?”程心半眯的眼睜了睜。
“你不會去了之後不回來了吧?”郭宰突然昂起頭問。
程心:“……”
美國而已,又不是外太空,郭宰的擔憂有點小家子氣。
她拿手輕抱枕在自己頸項間的腦袋,手指順着他的短髮來回掃,啞着聲說:“返程機票都訂好了。”
即日來回確實太累,她會在美國呆兩天才回來。
郭宰用下巴蹭蹭她的皮膚,苦惱道:“我很矛盾。怕你休息不夠就飛回來會累壞你,又怕你多留兩天之後會忘了回來。”
“爲什麼?”
“怕你玩得高興,把我忘了。”
程心笑了出聲,“我本來的行程安排也不是去玩啊,大大大俠。”
郭宰往前輕輕一躍,親了親她的嘴,“大大大程總,等伍卓偉這個事擺平後,你要再去的話,我陪你去好不好?”
“嗯。”
郭宰又親了親她,問:“要衝涼嗎?”
程心輕輕“唔”了聲,這個腔調是“不”的意思。他起來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乾淨,再自己去沖涼。
刷刷幾下完事後,他有什麼好主意似的興奮地小跑走出來,跳上牀抱着程心說:“不如我們環遊世界,好不好?”
程心睡了一半一半的,朦朧中聽到他嘰裡咕嚕說話,沒聽清說什麼,也沒力氣回。
郭宰抱緊她,興致勃勃地小聲自言自語:“我們先去美加,看自由神像和尼亞加拉大瀑布,再去南美的委內瑞拉看Paradise Fall,還有巴西的亞馬遜,聽講亞馬遜河裡有食人魚,你敢不敢落水……”
他聲音很低很柔,像安眠曲,程心不僅沒被他吵到,反而越睡越香,一覺到天亮。
……
去機場送行的除了自家人,還有小孖。不過平日挺多話的他今日異常安靜。
他將一個小行李箱交給小妹,交代:“這給大哥的。”
“OK!”小妹心情特別好,穩穩地接過小行李箱。
之後小孖不說話了,靜靜站在一旁看大妹跟家人一一擁抱,道別。他眼裡沒有太多神緒,只有一股別愁,粘住大妹化不開。
到他時,大妹沒有上前擁抱,只輕輕揮手,乾笑着說:“拜拜。”
她臉色不太好,眼下青色很重,也許昨晚忙着收拾行李,擠不出時間休息。
小孖看着她,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沉沉地回了句:“拜拜。”
大妹點下頭就旋即轉身,挽着小妹的手臂往安檢走。程心看看腕錶,時間明明尚早,但她沒法計較,與郭宰親了下就追上兩個妹妹。
小妹不時回頭跟大家揮手,程心也偶爾回頭與郭宰打打眼神,就大妹一路往前,拐彎,沒回過頭。
離開機場時,郭宰與小孖勾肩搭背的,安慰他:“不要難過了,你不孤獨,有我陪你。”
小孖一手肘頂過去,不領情地說:“少來,大姐幾天就回來,你纔不孤獨。”
而番薯不知何年何月纔回來。
大哥說過,許多出色的留學生找到工作後就會長期留在那邊,不回國了。番薯很出色,她將來也有不回國的可能吧,在彼岸結婚生子,落地生根。
到時候大哥回國與牛肉乾結婚,郭宰與大姐組一對,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個個收穫滿意的幸福,而他擁有的恐怕只有孤獨。
……
程心不在的這幾天,郭宰提着精神留意伍卓偉這個人。
他每天都會去醫院看他,查看前一天的住院費用,詢問醫生他的康復進度,以及與他說說話。
“今天感覺很好吧,醫生講你隨時可以出院的了。”郭宰拉過一張椅子,隨意在病牀邊坐下。
伍卓偉翻着最新版的汽車雜誌,呵呵道:“怎了,我想多住幾天不行?怕我的湯藥費超出你們預算,抑或急着想我出去告你們?”
郭宰平靜道:“伍老闆,我還是那句話,你告我們違約,實在無勝算,與其浪費時間與金錢在官司上,不如私下溝通解決。”
伍卓偉笑問:“怎樣解決?你們把貨全收了?”
郭宰:“那不可能,我們已經與順記簽了合同付了訂金,同樣的材料我們無必要備兩份。”
“那就無得談了。法庭見吧。”
“伍老闆就不怕到頭來一場空?”
“不怕。”伍卓偉語氣相當輕鬆,“你也不用天天過來假仁假義,律師我早已請好。”
郭宰:“……”
目光下移,落在伍卓偉手上的汽車雜誌,見他在保時捷那一頁流連忘返地看了又看,那款車至少要兩百萬。
郭宰忽地來了股勁,冷聲問:“伍老闆確定要告我們了是嗎?”
“一個星期前我就講過是了。”
“那麻煩伍老闆今日出院,不出的話,達揚傢俱不會再承擔往後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