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每隔一陣就看一次手機,動作過於頻繁,于丹丹好心建議:“美女,你索性將手機綁在額前?就像推磨的LV,在前面吊根蘿蔔。”
程心:“……”
低頭扒兩口飯,食之無味,不想吃了。
“你們誰吃雞腿?我沒碰過的。”飯盒裡有一隻酥炸雞腿完封未動,扔了可惜。
“我我!”于丹丹一根筷子叉過去。
“那我先走,你們慢吃。”程心起來往食堂洗刷處走。
走幾步,發現錯了方向又調頭再走。
張陽邊吃飯邊問于丹丹:“她最近怎麼了?情緒低落,神不守舍。”
于丹丹舉着程心送的雞腿啃,高深莫測說:“這還用問?連宿管大嬸都看出來了。”
張陽:“???”
于丹丹老成一笑:“她啊,失戀了。”
張陽:“!!!”
于丹丹:“上課不專心,吃飯沒食慾,持續性心不在焉,間歇性唉聲嘆氣,伴有失眠\'愁多,此乃失戀的常見症狀。”
張陽:“這我懂,問題是程心有男朋友嗎?溫靜靜和體育學院的學長拍拖,我們時常碰見,可程心的沒碰見過。”
于丹丹瞅她,“你仔細想想,她上學期經常捧着手機陰聲細氣聊天,小聲說大聲笑有時候還耍無賴發小脾氣的,電話裡頭那能是誰。”
經提醒,張陽恍然大悟,“而且每次總會走到陽臺走廊或者縮在被窩,還有上Q聊天時也笑眯眯的,你這麼一說可真像,”
于丹丹:“沒錯,據我觀察,她和那弟弟是在元旦之後吹的。”
張陽:“唉,失戀跟傷筋動骨一樣,沒百天好不過來。”
于丹丹:“你試過?”
“聽有經驗的人說的。”
“其實也有特效方法,就是儘快談下一段戀愛。”
“哪那麼容易,緣分是最奇妙的,隨便找一個的話,也起不了作用。”
“你和我也許挺難,但程心有就手的。”
張陽:“??”
于丹丹扔下雞骨,擦擦嘴說:“我猜程大助在追程心。”
張陽:“??!!”
于丹丹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這你看不出來吧?去年元旦聚餐,那倆人坐在我眼皮底下時就被我洞悉一切了。”
張陽想不起當時他倆有什麼端倪,只記得于丹丹當夜吐了一宿舍。
于丹丹給她第二個提示:“上星期五的高數課,下課時程大助點名留下幾個人輔導作業,有印象嗎?”
張陽點頭:“你有份。”
于丹丹:“誰知程大助只跟我們說了兩分鐘就趕我們走,惟獨跟程心耐耐心心輔導了足足半個小時。”
她捶拳總結:“赤果果的醉翁之意!”
張陽:“你給掐着時間算的?”
于丹丹:“我當時等程心去吃飯!她說請我吃飯的,我傻不拉嘰在走廊等,他媽的餓死我了!”
她繼續說:“我餓了就去課室瞄兩眼,看他倆有完沒完,你猜猜我看到什麼。”
沒什麼想象力的張陽見於丹丹表情誇張,便朝着誇張的方向設想:“他們……KISS了?”
“誒!”于丹丹拍拍飯桌。
張陽滿臉驚愕,猜中了?
“那倒沒有,”于丹丹說,“不是說在追嗎,怎麼可能這麼快親上。”
她剝絲抽繭講述:“我聽見程大助對程心說,”停了停,模仿程朗的男性聲線:“‘你別因爲對我有看法而影響學習情緒’,‘你有不懂就問,要公私爲明’。然後程心說,”于丹丹換爲程心的嗓音:“‘我知道了謝謝’。”
于丹丹又拍拍飯桌:“程心那回答跟機械人似的,冷冷冰冰無血無肉,叫聽見的人想死的心都有。當時程大助眼神直直地看着她,恨不得把她看穿看透!”
張陽:“這怎麼回事,程心要拒絕大助嗎?”
程助教在學院很有名氣,不少女生倒追,他若能與舍友程心成雙成對,張陽與有榮焉,可聽於丹丹這麼形容,難。
于丹丹頭頭是道:“估計兩個原因,一,程心剛與前任分手,心情不爽。二,程大助就是導致她與前任分手的原因。”
張陽低呼:“大助是第三者???”
于丹丹喝口可樂,“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這雞腿很好吃,晚飯我要加菜。”
被舍友分析了一波的程心離開食堂後沒回宿舍,一個人獨自在校園內遊蕩。
三月中旬並不暖和,所幸中午的陽光能烘一烘人。
她在向陽的足球場邊坐下,看場上的人踢足球。
也不知這些球員吃過中飯沒,一個比一個生猛,都直接將球踢到場邊的程心附近了。
在場上搶球有氣有力,去場下撿球就一個比一個懶,有球員客氣地朝程心揮手求助。
程心真懶得動,可認爲這班球員活在當下很幸福,她無謂掃人家的興。
起身過去,俯腰準備撿球,卻有人比她快一步,將球撿起來了。
視野內出現了熟悉的皮鞋與修長的手骨,程心沒什麼情緒,直起腰回去剛纔坐的位置。
撿球人將球踢回場內,踩壓草坪的腳步聲尾隨程心,最後在她落座的地方旁邊站定。
低聲問:“吃過飯了嗎?”
程心語調淡漠:“吃了,謝謝。”
“不回宿舍午休?”
“不了。”
“下午有課嗎?”
“沒有。”
然後一片沉默。現場只聞足球場上一下下踢球所發出的沉悶響聲。
程朗垂臉看着坐在地上的程心,以他居高臨下的角度,能將她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她似在專心看人踢球,腦袋隨着足球的位置轉移而扭動,對身旁的程朗視若無睹,但對他的問話又會應上一兩句,教他沒有切入口追究她的態度從而開啓一段長的對話。
程朗半蹲下來,看着程心側臉,無奈道:“我寧願你對我徹底的不理不睬。”
程心笑笑,稍稍分他一點目光,“怎麼會,你是助教。”
“晚上有空嗎?”
“沒有。”
“明天呢?”
“都沒有。”
“後天?”
程心轉頭看程朗,嚴肅問:“助教你老實說,你想怎麼樣?”
未等程朗回答,程心就壓着氣門搶道:“我跟你說,你別再拿六年前六年前來說事了。也許六年前真的有個神經病去找你,給你臉色看,哭哭唧唧的裝可憐,可我真不是那個神經病!你不要再把我當作那個神經病,不然,我就當你是神經病了!”
話到最後,帶着惱怒的警告。
見程心說完了,程朗才笑了笑,心平氣和道:“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就提起來了?我只是想約你吃個飯。”
“沒空。”程心連約吃飯的原因都不屑於問。
程朗笑道:“總歸有有空的時候的。”
“憑什麼?”程心反問,態度絲毫不客氣,“莫講話你只是助教,就算你是老師,教授,校長,或者是和我睡同一個宿舍的女生,我也有權選擇不跟你吃飯的。未來三百年都沒空,你過主吧。”
她站起來拍打身上的草屑,不滿道:“我本來想靜靜坐一回,你非來打擾。”
見她轉身走,程朗跟着起來,“程心……”
“不要叫我!”程心回頭喝止,“我看見你就煩。”
煩,特別煩!要不是他,她那天就不會莫名其妙地叫郭宰回來,繼而發生爭執。
她與郭宰吵架時,程朗是不在場,可他就是個禍端!
反正這輩子他註定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那就多擔幾個罪名,多承受些怨恨,什麼都算到他頭上,無辜也無妨。
程心回到宿舍,上牀就躺,閉眼前又看了眼手機,沒有00852的來電顯示。
好傢伙,將近三個月無影無蹤,之前還答應不玩失蹤的,出爾反爾!
圍着她電腦上網的張陽與于丹丹看看她後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于丹丹故意問:“美女,上Q嗎?有帥哥要加你。”
程心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悶悶的:“企鵝已死,有事燒紙。”
最近她連企鵝都不上了,之前她還一天登陸好幾次,就盼着某個紅帽子頭像閃動。
誰知那個無理取鬧的人,砸話筒掛線牛逼哄哄的人,在Q上也銷聲匿跡。
程心有過沖動給他撥電話,發Q信,尤其聽了上訴庭駁回他們司法複覈申請的新聞後。
可號碼按全了,就是遲遲按不下撥號鍵,Q上消息也敲過好幾遍,每一遍不是逐個逐個字全部刪掉,就是直接點叉。
明明她沒錯,明明亂髮脾氣的是他,她是受害者,憑什麼要她主動低頭示好?
這樣縱容他,長大後還得了?!
雖說她未當過爹媽,但換作她阿爸阿媽的話,肯定不會姑息養奸。
所以她也堅決不的。
一直堅決到清明節前,某天下午在宿舍,程心的手機打進來一個陌生手機號碼。
她隱隱有些直覺,這個號碼與郭宰有關。
於是平日從來不接陌生號電話的她把這通電話接了。
謹慎地:“喂?”
一秒後。
“美女!幫幫忙!”
于丹丹的叫聲呼天搶地,越過話筒傳入耳中。
程心:“……”
頓時如漏氣氣球,扁塌沒勁了。
于丹丹叫着:“快!上Q,把我放在你電腦D盤裡的文件給我傳過來!十萬火急!”
程心:“得得,小點聲說話,耳朵要聾了。”
她爬下牀,踢着拖鞋去開機,登陸久違的企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