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不長的日子,程心在辦公室接到律師的電話。
“程總,有點麻煩。”
程心放下手上的筆,凝神聽完律師的講述,心情當下就壞了。
她花了些時間消化纔將消息通知郭宰。
郭宰在手機那端明顯愣然了,然後跟身邊誰說了這個事,估計是關峰,話筒很快被關峰搶去,他焦急道:“無可能!我有什麼可能幫他蓋章那麼蠢!”
“對方律師拿出一份文件,是達揚傢俱常用的合同模式,有你的簽名和公司蓋章……這樣很難抵賴。”程心儘量平和地說。
“無可能!我不信!”關峰態度很強硬,“那文件在哪?拿給我看!”
郭宰勸他冷靜,並將手機收回去,問程心:“有無複印件給我們看看?”
程心揉着額頭說:“應該有,你與律師約個時間談談。”
“好,你不用擔心,有消息我告訴你。”
掛了這通電話,郭宰給律師撥去另一通,關峰在旁邊分析:“我知道了,那條粉腸僞造文件來詐騙!”
律師那邊還未接聽,郭宰快速回了句:“我這也樣想。”
電話連通後聊了幾句,郭宰與關峰趕去律所。
律所辦公室內,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律師遞給他們一份黑白文件,說:“這是他們出具的採購協議證據,我對比過你們之前提供的協議範本,發現條文格式一樣,而關先生的簽名與蓋章也與其它文件……無差別。”
郭宰接過文件翻看,關峰也湊過去一目十行,嘴裡念着:“怎麼可能……”
律師說:“照現在的情況看,這份採購協議完全有法律效力,想推翻很難。”
“這是僞造的!我根本不會跟他蓋章!”關峰激動了,堅持說他沒有給伍卓偉蓋過章。
“但簽名是你的筆跡吧。”律師說。
“這……”關峰低頭將那個簽名看了又看,並不肯定地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律師看向郭宰:“如果認爲是僞造,我們必須拿出證據。其實我認爲這是真實的可能性很高,因爲簽名與蓋章可以申請鑑定真僞,對方不會那麼蠢,拿個假的出來做僞證。”
郭宰聽懂了,意思就是不管關峰有沒有自願地簽過這樣的協議與蓋章,這份存在的協議本身都是真實的。
“所以是有人盜用了我們的簽名與公章?”郭宰猜測着反問。
律師點點頭:“想證明這份協議無效,只有兩條路,一是證明簽名與印章並不是由你們親自過手,而是被盜用。或者證明,名是你們籤的,章也是你們蓋的,只不過並非自願,而是完全出於被逼的。”
離開律所,關峰在車上徨徨地自言自語:“太可怕了,被人盜用了簽名與印章就要認賬,那萬一有人用這種方法騙錢騙廠,豈不毫無反擊之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碎碎念,郭宰專注地開車,默然了一段路到某個紅綠燈停下來,才說:“印章這個其實不稀奇,外面有很多私刻公章,跟真的似的。現在主要問題是簽名。你想清楚,到底有無簽過這份協議。”
這份協議與伍卓偉之前拿出來指控關峰的那份不一樣,先前那份關峰有故意改變筆劃,可這一份完全就是關峰平時簽名的風格,自然真實。
關峰:“無!我真的無!發毒誓!”
綠燈了,郭宰向前驅車,說:“那很有可能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簽了這個名,籤的時候,這可能只是一張白紙。”
關峰聽得發慌:“不會吧……叼!哪個撲街這樣害我?”
郭宰說:“回工廠看看。”
倆人回到廠,去辦公室的路上經過車間,正巧見廖潔兒在指責工人。
“我講過多少次,你們擦完沙發之後不要再拿髒的手去碰它們!你們就不能戴手套打包嗎?現在工廠無提供手套嗎??”她的聲線又尖又響,瞪人的眼神兇得像要吃了對方一樣。
工人無辜地說:“戴了手套不靈活,影響速度啊,不是趕工嗎?”
“請問能影響多少速度?你知道出貨後客戶要是不經意抹到一手髒,分分鐘會要求退貨賠款的嗎?!跟那麼點速度比,哪個重要?況且這根本與速度無關,你就是懶,上完廁所懶得再戴……”
工人被她噴了一臉口水花,無語了,去工作臺拿了手套戴上。
“戴上了,滿意了嗎?”
廖潔兒親眼看着對方將手套嚴嚴實實戴好了,才“哼”了聲,轉身回辦公室。
路上她手機響,看了下來電顯示,再往四周掃了眼,迅速調頭往走廊去,不回辦公室了。
走廊盡頭角落,她舉着手機說話,聲音低細,不用神的話難以聽清內容。
“你又想怎麼的大佬……不好意思我很忙……幫不了……不知道……無興趣……你非要聽真話嗎……這不擺明的?你告我的米飯班主,要是告成功了,這代表我要失業!我好不容易培養了幾個客戶出來,你卻來搗亂!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幫你牽橋搭線……呵呵……呵呵……你這都能賴我?我害了誰?你被害被打全是自找的好不好,誰叫你阿爸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字面意思!哎哎,你別亂講啊,我阿爸做生意言而有信,纔不會像你阿爸那樣拿供應商的錢跑路!你……我回國不代表我在加拿大站不住,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我的事爲什麼要跟你講?你真是搞笑……你是不是被打到有病……你瘋的吧……你才該去吃/屎!”
她罵完幾句特別響亮的粗話,把電話掛了,氣沖沖離開,嘴上仍罵着:“神經病!瘟神!”
躲在消防門後的郭宰與關峰待她走遠了,纔出去走廊透氣。
關峰摸出煙,遞給郭宰一支,幫他點了再往自己嘴裡塞一支,邊點邊說:“這麼看來,她應該不是二五女。”
郭宰抽着煙看外面的遠景,沒有說話。
關峰狠狠抽了幾口煙,撓頭,苦惱道:“那到底誰是二五仔?”
“誰最近缺錢?”郭宰問。
“啊?”關峰愣愣,反應過來了,說:“負責栽皮的阿華的阿媽要做手術,問過工廠借錢……倉庫的水哥老婆要生第三胎,也問過我借錢……話說最近缺錢的人挺多,不過他們無機會騙我在白紙上簽名,也無機會接近公章。”
郭宰把剩下一半的煙掐滅,說:“那容易了,脫產人員就這麼幾個,平日需要找你簽名蓋章的更少,一個個研究,肯定能挖出來。”
思路與方向沒什麼問題,可眼見一個月將要過去了,郭宰與關峰仍未找到嫌疑人。最可疑的廖潔兒在他們三番四次的觀察下並無出現對工廠不利的行爲,相反她非常關心工廠的運作,老害怕工廠會突然不幹了而交不了貨。
律師婉轉地說,再這樣下去,官司必輸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再淋一盆狗血就要結局了……最近狀態不好,寫得像便秘。希望大家沒有便秘的問題[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