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寒山今天的酒後真言,可以說令沈皓宗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他一直忽視了國安部的重要性,沒有把這個部門納入自己的目標,看來這是一次重大失誤。國安部部長姚不凡已經在這個職位上工作了十年以上,樹大根深,耳目衆多。而他與姚不凡雖然相識已久,只是關係僅限於表面,這真是不該發生的錯誤。
這一日,咸陽宮的事情都安排妥當,沈皓宗看看時間尚早,便由曾雄雕駕車送他回沈第。沈皓宗已經二十多天沒有回沈第了,這倒不是他不願意回來,而是離開了咸陽宮,雲龍央璽的左梵聽便在等着他了。
沈皓宗回到沈第的時候,嬀天佑恰巧也在沈第。這是自從春節以來,沈皓宗第一次見到嬀天佑。
嬀天佑平時並不經常回沈第,都是沈採依帶着嬀羽墨隔三差五的回來小住兩三日。所以沈皓宗問道:“你今日怎麼有時間回來了?”
“我託朋友從西土買了一些雪蛤,給大爹和親媽送過來!”
坐在正座的沈珮麒用手指了指茶几上包裝精美的雪蛤,對沈皓宗說道:“天佑很用心的!知道我和你親媽年老體弱,記憶力衰退,所以特意採買了上等雪蛤。大爹已告知保姆,明天多買些木瓜回來,與雪蛤一起燉了,再放些冰糖,我們老兩口也多滋補滋補!”
沈皓宗順手拿起茶几上的包裝盒,只覺得手指微涼。以前在咸陽宮的時候,沈皓宗曾見過御膳處爲藍頤琳送過來的木瓜燉雪蛤。他知道雪蛤生長於西土東北,素有“軟黃金”和“動物人蔘”之稱。雪蛤又名林蛙,可以在冰封的河流以及雪地冬眠百日以上。雪蛤不僅具有美容養顏的功效,還對提高人體免疫力,治療神經衰弱、精血不足有一定效果。
“這個需要冷凍嗎?”沈皓宗放下包裝盒,搓着雙手說道。
嬀天佑點頭答道:“是的!雪蛤需要冷凍保存。我也是剛剛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將它放入冰箱。”說這話,準備起身將雪蛤送去廚房。沈珮麒則站起來擺手說道:“你們兄弟二人許久未見,就坐着多聊聊吧!”說罷拿起茶几上的雪蛤,轉身慢慢走向廚房。
沈皓宗和嬀天佑欠身應唯,復又坐下來,四目相對,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皓宗和嬀天佑自從那日在沈第因爲討論“908海難事件”,相互有了一點心隔之後,都會不自覺的避免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從沈皓宗的角度出發,他對嬀天佑復興黨創始黨員的身份有一些難以接受。他也說不清楚這是爲什麼。沈皓宗是軒轅宗白澤,復興黨的背後就是軒轅宗,按理說嬀天佑是復興黨創始黨員,兩個人不約而同做着同一件事情,沈皓宗應該高興纔是。但是他就是很反感,他極不願意接受這一事實。或許他真的與軒轅宗漸行漸遠了!
嬀天佑也對沈皓宗稍有微詞!軒轅宗和復興黨的歷史使命是“華夏溯源”,是推舉蓬萊姬氏的後人成爲尚國君主。眼看着“千年詛咒”就要到來,但是沈皓宗卻力保尚承乾,竭力將咸陽宮的聲望重新樹立起來。如此一來,軒轅宗和復興黨想要在夏曆4713年,即公曆2016年之前完成“華夏溯源”的夢想,豈不是難上加難嗎?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沈皓宗率先打破了尷尬,沒話找話的說道:“聽採依說你們軒庭雅居的房子,貸款全部還清了,是嗎?”
“是的!”嬀天佑微笑着回道:“去年就全部還清了,今年計劃給採依換一部更好的汽車。她喜歡保時捷,所以約好年底之前買給她。”
“這樣啊?要不然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我買了送給採依。”
“不必了!還是我們自己買吧。”
沈皓宗聽罷也不再堅持。嬀天佑和沈採依在瀛洲市的軒庭雅居有套190平方米的房子,位於整棟大廈的27層。軒庭雅居位於瀛洲市富人區,前幾年購入的時候每平米約計40萬秦幣。這個價格雖然相比沈皓宗和左梵聽的雲龍央璽,每平方米67萬秦幣低了不少,但在秦國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嬀天佑自從退役之後,先後擔任了蓬萊區J察局副局長和瀛洲市J察局局長助理的職務,現在已經出任瀛洲市J察局局長三年有餘,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軒庭雅居的房子是他還在蓬萊區J察局擔任副局長的時候購入的,當時耗資近8000萬秦幣。這筆錢對於普通公職人員來說,絕對是天文數字。不過由於沈採依頗有理財能力,所以首付2000多萬秦幣也是輕輕鬆鬆的。既然現在貸款已經全部還清,也就表示嬀天佑和沈採依取得了這套房屋完整的房產所有權。
“工作還順利嗎?”沈皓宗繼續沒話找話。
“還好!每天都是那些瑣事,安排好就行了!”嬀天佑淡淡的答道。
兩個人的話,至此似乎說完了,又陷入了沉默。沈皓宗琢磨這樣下去必然會讓大爹和親媽感覺到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隔閡,出於維護沈第大家庭和睦氛圍的目的,沈皓宗從隨身皮包裡掏出香菸和打火機,示意嬀天佑到外面的花園裡坐坐。
嬀天佑順從的相跟着來到客廳外面的花園,兩個人在花團錦簇中坐下來,各自點燃一根菸。香菸也許是男人在這個時候最好的溝通媒介,嬀天佑抽了一口煙,對沈皓宗說道:“大哥,我們二人許久沒有在一起聊天了!想想在軍隊的時候,還有我和採依剛結婚的時候,我們都是無話不談的。今天……”
沈皓宗彈了一下菸灰,迴應道:“是啊!我們確實很久沒有一起聊天了!”
“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加入復興黨有成見。從表面來看,你爲咸陽宮鞠躬盡瘁,我爲復興黨肝腦塗地,似乎是針鋒相對的兩個集團。但是回到沈第,我們還是一家人,只不過政見不同罷了。”
嬀天佑開門見山的直言不諱,令沈皓宗動容。按理來說,他是沈第的長子,團結和幫助胞弟、胞妹,贍養和照顧大爹、親媽,是他的應盡之責。可是,一家人這樣的話,此時此刻卻是從嬀天佑口中說出,怎能不讓他汗顏。
沈皓宗連忙回道:“你說得對!我們是一家人,政見不同並不能隔阻我們的親情。天佑,我這個做大哥的,確有做的不周之處,還望諒解!”
“一家人怎麼又說兩家話了!大哥,你和大嫂已經離婚七八年了,左美姬也早已嫁你爲妻,而且還有了小依晨。你就真的不打算讓她迴歸沈第嗎?”
“怎會不想啊?可是你看大爹據她千里之外,我無數次想和大爹提及此事,都被他冷冷的回絕了。”
“看來大哥對採依的努力是毫不知情了!”
沈皓宗聞聽此言猛然一震,他明白嬀天佑此話的含義,必然是沈採依爲了左梵聽能夠進入沈第,在沈珮麒與子南羲和麪前做了很多工作。果不其然,只聽嬀天佑繼續說道:“採依對大哥的感情勝過對我這個夫君,甚至可以說勝於沈第所有人。爲了能讓大哥不再單獨回到沈第,也爲了小依晨能夠見到爺爺奶奶,並與姐姐哥哥們相見,採依這兩年多來不停的在大爹面前求情,終於令大爹對左美姬的事情有了一些動搖。剛纔你回來之前,我和大爹還在聊這件事情,明顯感覺大爹已有接受左美姬之意了!”
“真的!”沈皓宗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喜出望外來形容,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急速的膨脹、收縮,每一次的搏動都如同打鼓一般。
沈皓宗顫抖着雙手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香菸,遞給嬀天佑,並親持打火機要爲嬀天佑點火。嬀天佑笑着躲避開來,揮揮手中的打火機,示意不必了。沈皓宗這才又抽出一支香菸,點燃了吸入一大口,激動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大爹已有接納小梵的思想準備,對嗎?”
“是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就在方纔,大爹說已經結婚那麼多年了,也有了孩子,一輩子不認可也是枉然,又何必遭人怨恨呢!”
“不管怎麼說,只要大爹能接納小梵和依晨,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了!”
“大哥,你最好再與大爹面談一下,然後正式接左美姬進入沈第比較好。另外,你們在泰逢縣舉行婚宴的時候,我和二哥、二嫂都覺得從叔和從姨也是通情達理之人,雙方老人也要擇期相見纔是。”
“你說的對,太對了!前些年在阿根廷的時候,小梵不能入沈第也倒罷了,畢竟相隔甚遠。可是,這幾年同在瀛洲市,卻不能在大爹和親媽面前盡孝,小梵也是頗爲苦惱。如若大爹能夠允許小梵入沈第,不僅對小梵,對依晨更是莫大的榮幸。天佑,大哥在此謝謝你和採依了!”說罷,沈皓宗擰滅香菸,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對嬀天佑施以天揖之禮。
嬀天佑連忙將香菸丟入菸灰缸內,起身雙手相扶,口中說道:“大哥莫要見外了!左美姬入了沈第,便是我和採依的大嫂,我和採依自然開心不已!”沈皓宗緊緊抓住嬀天佑的雙臂,初回沈第之時的尷尬蕩然無存,兩個人彷彿又回到從前。
回到客廳以後,嬀天佑藉口J察局還有事情便離開了,臨別示意沈皓宗與沈珮麒聊一聊左梵聽的事情,沈皓宗點頭回應。於是,沈皓宗拾階來到二樓,看到沈珮麒與子南羲和正在二樓的小客廳裡對側坐着聊天,便笑嘻嘻的挨着子南羲和坐了下來。
沈皓宗沒話找話的與沈珮麒、子南羲和聊了一會兒家常話,這才慢慢說道:“大爹、親媽,有一件事情想跟二老說一說,還請大爹、親媽莫要生氣!”
子南羲和慈愛的撫着沈皓宗的肩頭,說道:“有什麼話直言便好,大爹和親媽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呢?”
“是這樣,依晨前幾日和我說,她一個人頗爲孤單,時刻想念姐姐和哥哥,想和姐姐、哥哥們一起玩耍,不知能否讓依晨回沈第小住幾日呢?”
子南羲和沒有聽完沈皓宗的話,眼淚已在眼眶裡打轉,待到聽完已經老淚縱橫。她長嘆一聲,說道:“依晨都已經四五歲了,還沒有見過姐姐和哥哥,更沒有見過爺爺奶奶。每次想到小依晨,我的心都會疼啊!怪只怪你的大爹,放不下紫玲。可是畢竟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該讓梵聽入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