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忍者雖不是親手殺死的,但終歸與自己有關,顧小石心裡暗歎一聲,自踏入奧古斯都學院大門之始,這兩年來經歷頗多,幹掉的魔族也有不少,可從未對普通人下手,更別說獵魔人了。風雪堡一戰,面對那些被迫前來進攻的士兵,多少有些於心不忍,顧小石不曾出手,身爲獵魔人,除魔衛道是職責所在,可面對普通人呢?
此時此刻,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細細思量,那些忍者都是死士,長期的地獄般的訓練,幾乎已經抹滅了他們的人性,剩下的只有——聽命和殺人。對他們來說,同伴戰死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悲傷,也沒有同情,只有殺戮,廝殺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卻又如海風拂過風蓮湖畔的樹枝,轉瞬即逝。
三輛SUV,每輛四人,共計十二名黑衣人,除了躲在車後的光頭山城和滿身鮮血仍在拼殺的帶頭大哥之外,其餘的悉數殞命。設伏的忍者,人數多出一倍有餘,單個的戰力也遠在黑衣人之上,兩名被槍擊中要害死去,三名受傷,還有就是死在帶頭大哥刀下的四人,其餘的迅速向這邊合攏,形成一個包圍圈,將顧小石和帶頭大哥團團圍住。
光頭山城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嚇得直哆嗦,拼命忍住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息。突聽一聲慘叫響起,那聲音很是熟悉,就算在神經高度緊張的此刻也能分辨出來,那是大哥發出的,自己的大哥!光頭山城趴在地上,偷偷地透過車底看去,自己的大哥被兩名忍者分別刺穿雙肋,另一名忍者繞到身後,舉起***,又跳起身來,順勢一刀劈下。有鮮血從大哥背後噴射而出,繼而倒在地上,怒目圓睜,還未斷氣,仍在抽搐着,那雙眼睛正好看向光頭,瞬息過後,終於一動不動,死不瞑目。
光頭山城愣住,從害怕到絕望,再到親眼目睹大哥戰死,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從哪裡涌來一股力量,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喝:“八格!”目光瞟到不遠處,那裡有一具同伴的屍體,手中仍握着一柄雪亮的***,瘋狂地衝了過去,準備拾刀拼命!
就在右手即將觸及刀柄的時候,突然一聲冷喝傳來:“讓開!”
然後光頭山城只覺眼前一花,似有一道身影掠過,再看同伴手中,那柄***已然不翼而飛。
那道身影速度好快,轉瞬即至,又有刀光閃過,包圍圈中的兩名忍者,一人被攔腰斬斷,另一人則被斜斜劈成兩截,兩蓬血霧爆開。臨近的一名忍者回過神來,卻又見刀光直直划向自己,憑着本能反應,試圖舉刀相迎,豈料那道刀光在中途突然消散,對方蹤影全無,下一剎那,刀光復又亮起,只不過這一次是從另一個方向而來,一個讓自己無法躲避格擋的方向。
自遇襲之始,藤原麗香便迅速隱藏在湖畔的草叢中,不是她畏懼,而是另有目的。她想試試,能否通過那些忍者的招式尋到什麼蛛絲馬跡,或者說,能夠確認他們的身份!鬼冢神藏曾遊歷全國,挑戰各大流派,對各門各派的招式瞭然於胸,藤原麗香跟在他身邊,受他教誨,長此以往,耳濡目染,見識自然不凡。但黑衣人們的實力不夠,無法讓忍者們使出真正的殺招,必須要有一位相匹配的對手,比如……帶頭大哥。
藤原麗香一直按兵不動,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直到帶頭大哥被三名忍者圍殺,她已然看出一些端倪。此刻場中剩下顧小石一人,形勢兇險,藤原麗香瞭解顧小石,知他不是沒有實力應對危局,關鍵在於心態,自始至終,這個來自神州的大男孩都無法真正說服自己,即便是面對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他也狠不下心,痛下殺手!這樣的人,究竟是否適合做一名獵魔人呢?藤原麗香不知道,她只是想救他,僅此而已。
此時此刻,再不出手,更待何時?藤原麗香一刀劃去,早就料到那忍者會舉刀格擋,故這一刀使到一半,已然變招,撤招下蹲,由下至上揮刀而去,完全出乎那忍者的意料,避無可避,被一刀切中,頓時開膛破肚。
變化來得太快,其中一名忍者低語幾聲,像是在發號施令,藤原麗香細細看去,那忍者和其餘的略有不同,雖說都是一襲緊身黑衣,但他身上的那套,於黑底之上有淺淺的雲紋,是了,他便是這幫忍者的頭領。
忍者頭領一聲令下,圍攻的忍者們迅速分兵,包括頭領自己,帶着三個三人組,呈品字形圍住藤原麗香,剩餘的向顧小石攻去。顧小石的“三戳”不在,手中並無兵刃,無法格擋對方的招式,只能躲避,一開始還算從容,但忍者們一擁而上,場面便立時兇險起來。
顧小石只感覺好多刀光從自己的前後左右四個方向齊齊襲來,幾乎已經沒有退路,拼命向地面撲倒,又迅速朝一個方向滾去,雖有些丟臉,但也是權宜之計,只因他看到那裡有三具屍體,是藤原麗香剛纔幹掉的三名忍者,而恰好,那些死掉的忍者手中還握着***,先弄一柄來再說。
顧小石順勢滾了過去,抄起一柄***,以刀代劍,回身就是一招,此刻他仍躺在地上,這一招似刀非刀,似劍非劍,更像是隨意一揮,緊跟着上前的一名忍者正欲側身避過,卻發現對方的招式似乎變了。
顧小石於危機中自救的一招,卻不知不覺地用上了“望山劍”。只是這一招使得有些模棱兩可,角度和力度都不準確,若被東方小小看見,定然會嘲弄他一番。但“望山劍”乃是“山海劍訣”的第一式,“神州三大古劍術”之一的“山海劍訣”,又豈會平凡?顧小石的山寨版“望山劍”,似乎算準了那忍者企圖躲避的方向,提前攻去,“嗤”的一聲,對方的小腿被刀刃切中,頓時鮮血直流。那忍者忍住劇痛,全力後退,仍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中招的,明明已經躲開了攻勢,似乎看上去更像是自己主動將小腿挪向對方的兵刃。顧小石於倉惶中,一招傷敵,可惜未中要害,那忍者回頭對同伴們嘀咕了幾句,隨即趕來的數名忍者又將顧小石再次圍住。
這一下,忍者們不再單打獨鬥,以三人小組爲單位,齊齊攻上,又齊齊退後,繼而換別組行動,相互之間,配合無間,顧小石雖以“望山劍”對敵,形勢卻漸漸落入下風。
藤原麗香那邊,被三組九人圍攻,其中還包括忍者頭領,那頭領的動作速率極快,刀刀致命,實力不容小覷。藤原麗香沉着應戰,卻將大部份的注意力放在忍者頭領身上,按照她的判斷,這應該是一位B級獵魔人,面對一位B級獵魔人和他手下的圍攻,倘若稍不留神,今日的困局只怕難以逃脫。
轉瞬之間,雙方已交手數招,這種圍攻的局面不像單打獨鬥,每每三名忍者同時出手,藤原麗香不得不分神照顧兩側和身後,再加上有忍者頭領暗中覬覦,場面着實兇險。好在她以靈活見長,劍招狠辣卻又迅捷,在抵禦的同時,仍蘊含着反擊,那些忍者一時之間也無可奈何。
忍者頭領見狀,一聲低嘯,場面又起變化。其餘的忍者分散開來,向藤原麗香的兩側和身後聚攏,形成緊密的半包圍形勢,將正面一片開闊留給忍者頭領。那忍者頭領雙手持刀,從正面向藤原麗香猛攻而來,藤原麗香側身讓開,舉刀反擊,二人糾纏在一起。可無論藤原麗香如何移動腳步,身後和兩側都有其餘忍者跟隨,在迎接忍者頭目狂風暴雨般攻勢的同時,仍需留意別的方位。若只是二人對決,藤原麗香有把握將那忍者頭目擊殺,但如若一昧進攻,疏於防範,被身後的其餘忍者偷襲,只怕最後也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一聲悶哼傳來,藤原麗香抽空望去,卻見顧小石捂住肩頭,有鮮血從指縫中流出,看來他已受傷,又見地上躺着兩名忍者,顧小石斃敵同時也掛彩了。那忍者頭目察覺到藤原麗香分神,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猛然變換招式,拿出了自己的殺招。刀光閃動,迎面而來,中途招式一變,眨眼間已然劈出六刀,橫三豎三,藤原麗香想退身避開,卻又發現身後的忍者伺機而上,自己竟然沒了退路。
既無退路,只得正面相拼,藤原麗香使出“四象真一流”四大絕技之“重劍·地動”,封死對方的殺招,雙方手中的***終於撞在一起。“咔嚓”一聲,自己的***突然斷裂,被對方的刀鋒斬成兩截,而就在斷開的那一瞬間,卻也劃中忍者頭目,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