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一聲冷喝響起,藤原麗香道。
“哦……”光頭山城的身體抖動了一下,顯然是被方纔藤原麗香的表現震驚了,這尊女殺神,惹不起。
“做事。”藤原麗香又道。
“做……什麼……?”光頭山城戰戰兢兢地看着藤原麗香,小心地問道。
“把這些屍體搬到那邊草叢裡去。”藤原麗香冷冷道。
光頭山城應了一聲,不敢多說什麼,急忙動手,拖起一具屍體慢慢拉走,只是此處的屍體太多,足足數十具,場面“蔚爲壯觀”,一刻都不能耽擱,倘若被駕車經過的人撞見,那還得了!
“一起動手吧,”顧小石喃喃道:“儘快離開這裡。”
顧小石的力氣可比光頭山城的大多了,一隻手拖着一具,擺放在草叢深處,至少路人經過,看不出什麼異樣來。藤原麗香也沒閒着,或許是她認爲這般拖拉會髒了自己的手,乾脆用腳,只見她腳背伸到屍體下面,小腿發力,那具屍體被踢飛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屍堆附近。三人各搬各的,不消片刻,數十具屍體被轉移到草叢裡,路邊的血跡卻無法清除,藤原麗香對光頭山城道:“你,過來!”
光頭山城怕極了這個女殺神,立馬應道:“是!”屁顛屁顛快跑過來,道:“您……請吩咐……”
“你們是混根室市的?”藤原麗香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有……有的……”光頭山城老老實實地點頭應道。
“即刻打電話,通知他們過來處理這些。”藤原麗香又指着昏倒在地的忍者頭領,道:“那個人,你去給我將他綁了,綁牢實些!”
“是!”光頭山城一個立正,鞠躬敬禮道。
還別說,光頭山城膽子小,打架着實很爛,但說到綁人,倒還挺專業,看來平素沒有少幹這種事。可問題是,綁就綁吧,何必要脫光別人?眼見那忍者頭領被光頭山城兩三下剝得精光,只留一條內褲,還不忘拉開檢查了一番,又從SUV後備箱裡翻出一根長長的登山繩,將之五花大綁,在顧小石的幫助下,擡起來扔進後備箱。
將兩輛SUV停靠在路邊,光頭山城駕駛着第三輛,轉向朝根室市區駛去,不忘掏出電話,嘰裡咕嚕幾句,像是讓人趕快來收拾現場。顧小石呆在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藤原麗香則坐在後排,秀眉微蹙,似在思考着什麼。待光頭山城放下手機,藤原麗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光頭山城嚇了一大跳,握着方向盤的手一陣亂動,車身猛然搖晃,顧小石則被這突如其來的晃動驚醒,看向光頭山城。
卻聽藤原麗香淡淡道:“輪到你了,說說吧,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找我倆做什麼?”
光頭山城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那張冷冰冰的臉龐,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是笠谷家族的人,隸屬於家族北海道分支,主要勢力集中在根室這一帶。至於……至於爲什麼來找……兩位大人,那……那是因爲,我大哥,就是剛纔那個,接到家族下達的命令,提前做好準備,如果真地見到您二位,務必請您二位跟我們回去。”
“跟你們回去?”藤原麗香問道:“回哪裡去?要見什麼人?有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大姐……不,大人,”光頭山城憋屈着一張臉,道:“我級別不夠,大哥沒有告訴我啊……”
聽到這裡,顧小石回頭和藤原麗香對望一眼,皺眉問道:“笠谷家?找我們做什麼?還有,他們怎麼知道我倆會從這裡經過?”
藤原麗香輕輕搖頭,陷入沉思,片刻之後,道:“你大哥有告訴你,找到我們之後,接下來怎麼做嗎?”
“有,有,這個有,”光頭山城猛點頭,道:“回到根室市區,有人會接應,說是帶兩位離開。”
“笠谷家……”藤原麗香似在自言自語,接下來不再說話,見藤原麗香沉默,光頭山城也不敢開口,車內一片肅靜。
黑色SUV在道路上飛馳,過了一會兒,幾輛同款的SUV朝這邊駛來,光頭山城降下車窗,伸手到窗外,豎起一根大拇指,又指了指身後的方向,然後道:“自己人,過去幫忙處理現場的。”
顧小石輕輕點頭,問道:“還有多遠?”
“不遠了,轉過這個山彎就能看到市區。”光頭山城一臉媚笑道,長期在道上混,察言觀色是必備技能之一,他明顯看出,比起後面那位女殺神,身旁的顧小石更容易說話。
“嗯。”顧小石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將目光投向窗外,海岸線的風光秀麗,可惜此刻卻沒有心情欣賞。
“你老太厲害了,剛纔用的是魔法吧?”光頭山城恭維道:“我從沒見過,就連聽都沒聽說過,十幾個忍者,一招就被幹掉,看看那些傢伙掛掉後的熊樣,真是活該!”
“你大哥戰死了,我怎麼看不出你有一絲一毫的傷悲?”顧小石用手襯着腦袋,問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幹我們這一行的,腦袋隨時都是別在褲帶上的,”光頭山城道:“幹掉別人,或者被別人幹掉,一點也不稀奇,與其在那裡傷悲,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顧小石微微點頭,看了一眼那顆光頭,道:“你說得原本也沒錯,可那畢竟是你的大哥,你就一點也不心痛?”
“當然心痛,大哥平時對我可好了,”光頭山城連忙解釋道:“有大哥罩着,我在根室橫着走都行。”
顧小石暗歎一聲,自己和這些道上混的其實沒多大區別,都從事着遊走在生死邊緣的行當,如果將來,生生死死的事見得多了,會不會也像光頭這般豁達?亦或稱之爲——薄涼?
又一小會兒,根室市區已近,光頭山城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說上幾句,一直在點頭稱是,從他恭敬的態度上看得出來,和他通話之人地位明顯高過,待他說完,顧小石問道:“你在和誰通話?接應的人?”
“是,是,”光頭山城道:“那位大人是家族派來的,讓我們去碼頭見面。”
“學姐,”顧小石回過頭去,問道:“笠谷家的總部是在橫濱嗎?”
藤原麗香點點頭。
“那你認爲,我們要不要去碼頭和那人見面?”顧小石繼續問道:“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會不會有危險?”
藤原麗香輕輕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如果我們想回到東京,笠谷家或許可以幫忙。”
“也對,見見也好,總比我倆在這裡瞎轉悠強,”顧小石同意道:“管它有沒有危險,都這樣了,沒啥好怕的!”
“兩位大人請放心,我認爲家族應該不會對兩位有敵意。”光頭山城接話道。
“怎麼說?”顧小石看了一眼開車的光頭,問道。
“我們來之前,大哥沒有吩咐過今天要幹仗啊,”光頭山城晃着腦袋,道:“您看我連備用彈夾都沒帶上。”
“嗯,說的也是,”顧小石點頭道:“那就去見見吧,我們這是直接去碼頭?”
“是啊,”光頭山城道:“家族的大人吩咐,讓我直接送兩位去碼頭見面。”
“哦……”只見顧小石摸了摸肚皮,道:“有件事想問問,這位光頭大哥……”
“別,您可千萬別叫我大哥,”光頭山城急忙出言阻止,道:“您纔是大哥,您是我大哥,一輩子的大哥,你就叫我山城,或者小山也行。”
“‘小山’?算了,我還是稱呼你爲山城君吧,”顧小石頓了頓,又道:“不知道山城君有沒有帶錢在身邊呢?”
“啊!?”光頭山城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想到身旁這尊大神會問出這個問題,喃喃答道:“錢?沒……沒帶……”
“啊!?”這次輪到顧小石吃驚了,問道:“你們不是混黑道的嗎?出來混不用帶錢嗎?”
“正因爲是混道上的,所以纔不用帶錢啊!”光頭山城不明就裡,解釋道。
“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們總不至於做任何事都用搶用砸吧?”顧小石不解問道:“出去吃飯也不用付錢?白吃白喝,霸王餐?這樣的話會不會太囂張了?”
“那倒也不是,還是會付錢的,家族嚴令不得擾亂社會秩序,否則後果很嚴重。”光頭山城答道。
“那你爲什麼不帶錢?”顧小石追問道。
“大人,您見過大哥去付錢的嗎?”光頭山城頗有點得意,道:“都是小弟們去結賬的。”
“你不就是小弟嗎?”顧小石繼續問道。
“嘿,瞧您說得,”光頭山城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怎麼也算本地組織的二號人物,自然不是小弟。”
“那小弟呢?”
“掛了啊,就在剛纔。”
“那錢呢?”
“這……剛纔我怕得要命,完全忘了這茬……”
顧小石一個沒忍住,揮手輕輕在山城那顆光頭上拍了一記,惡狠狠地罵道:“我呸,還道上混的,連一分錢都不帶,想買碗泡麪都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