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十一月末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但顧小石的心卻依舊火熱。
巴黎事了,終於可以靜下心來練劍,那“山海劍訣”第三式“斷嶽劍”,比之前兩劍難度大了許多,“望山劍”以心眼對敵,“臨淵劍”培養劍勢,劍勢既成,便要活學活用,這第三式“斷嶽劍”,精髓在乎一個“斷”字。“嶽”,大山也,若要一劍斷山,需要何等氣勢方可?
夜,湖畔小樹林,顧小石雙手握劍,不是“三戳”,一柄並未開鋒的尋常不鏽鋼劍,靜養心神,蓄勢待發,陡然睜開雙眼,全力劈出,“咔嚓”一聲輕響,身前一顆小樹幹上崩裂出一道寸許深的口子,些許乾枯的樹皮掉落在地。
“打住,打住!”一旁的東方小小叫道:“你自己看看,這像是‘斷嶽劍’嗎?”
“怎麼了?我用錯了?”顧小石不解問道。
“錯是沒錯,不過,你使的不是‘斷嶽劍’,”東方小小想了想,道:“最多算個‘劈柴劍’吧!”
顧小石頓時無語,又被她奚落了,於是故作茫然地看着東方小小,眼神中盡是無辜……
東方小小白了他一眼,這廝居然沒有與自己鬥嘴,於是擺出一副爲人師表的姿態,語重心長地教育道:“爺爺說了,以手中利刃斷樹並不算啥,若能以尋常兵器又或是樹枝木條斬斷碗口粗細的樹幹,這纔是登堂入室,你想學成這一劍,拜我爺爺爲師,怎麼也要用你這柄未開鋒的鋼劍,一招砍斷面前這顆小樹吧?”
顧小石看了看,心中盤算着,這樹幹並不很粗,目測直徑也就十多釐米,但是手中長劍輕薄且無鋒刃,若要斬斷樹幹,則需完全憑藉自身的力量,又不是玄幻小說,無形劍氣,那純屬扯淡。這招“斷嶽劍”是以體內魔抗因子爲根基,又以手中長劍爲載體,突然爆發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和極大的力量形成一道重擊,並以此破敵。這一年來,顧小石經歷頗多,先後遇到不少強者,遠的不說,上個月和阿格一同執行任務,副團長大人的實力他是知道的,那種發力的技巧和對力量的控制,自己就望塵莫及。雖說東、西方獵魔界對劍道一途的認知並不相同,但究其根本,“力”字不可或缺,這一式“斷嶽劍”講究的便是發力,激發自己的潛能,爆發出一股磅礴之力,否則,如何能以無鋒之器斷樹?來日若此招有成,再佐以利刃,定是如虎添翼,其威力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有些晚了,要不你先回,我再練練?”顧小石點頭道。
“哎……”東方小小嘆了口氣,看着顧小石緩緩說道:“斯通,我知道你心中苦悶,但劍術一途講究的是循序漸進,切不可冒然爲之,否則定會適得其反。”
“咦?”顧小石笑笑,道:“這口氣不像是你說的話,又是從老爺子那裡聽來的吧?”
“呸呸!”東方小小被人揭穿,面子掛不住,惡狠狠地說道:“好心好意勸解你,狼心狗肺!壞人,不理你了!”
言罷,氣沖沖地掉頭回校去了。顧小石無奈一笑,也不介意,繼續練劍。
一週時間過去了,已是十二月初,眼見再過大半月,聖誕便要來臨,舞會和長假,學生們臉上掛着興奮和喜悅的表情,說說笑笑,校園裡到處洋溢着歡快的氣氛。
顧小石卻高興不起來,坐在自己的牀鋪上,看着失魂落魄的阿蘇,思索着說點什麼來安慰於他。
就在一週之前,阿蘇同學的女友阿麗莎突然不辭而別,沒有留下一句話和一封信,甚至連電話都打不通。阿蘇非常擔心,四處打探消息,只是聽說此人請假返家,具體原因不得而知,無奈,硬着頭皮去找奧利婭,試圖瞭解情況。阿麗莎和奧利婭都是來自伊萬洛夫家族,奧利婭是家族的直系核心成員,如果說學院內還有什麼人知道阿麗莎的事,那麼只能是奧利婭。
可惜,奧利婭也消失了,兩人就像約好的一樣,一同請假返家,阿蘇心裡七上八下,多半是伊萬洛夫家族有什麼大事發生,否則聖誕臨近,也不會急着回去。顧小石見狀,以自己的S級權限幫阿蘇查了查,但仍是毫無收穫,不得已,也只能用言語安慰阿蘇。
熱戀中的男女,每時每刻都想見到對方,顧小石表示理解,但也很無奈,自己同樣如此。他和阿蘇,女友都不在身邊,阿蘇還好,阿麗莎只是回家,說不定聖誕假期一過便會返校。自己呢?心中的她遠在數千裡之外,能不能見到還兩說呢!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傻傻地坐在寢室裡發呆。
牀上的手機開始震動,有新的短訊,顧小石拿起來一看,頓時叫道:“快,阿蘇,奧利婭回來了!”
阿蘇茫然地看着顧小石,顧小石一把拉起阿蘇,道:“我們快去找她,邊走邊說。”
有希望總是好的,阿蘇跟在顧小石身後走出寢室,只聽顧小石解釋道:“我讓‘莉亞’幫我留意,只要伊萬洛夫家族有什麼消息,又或是奧利婭和阿麗莎返校,就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謝了,兄弟!”阿蘇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
奧利婭是獨自一人返校的,那位“跟班”薩沙並沒有回來,還沒有走到宿舍大樓就被顧小石和阿蘇攔住了。
天色有些暗了,這是在校園,兩個男生攔下一個女生,似乎不太妥當。顧小石和阿蘇也顧不上那許多,見到奧利婭就問:“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阿麗莎同學爲什麼突然回家去了?”
奧利婭穿着一件緊身的黑色高領線衫,一條黑色的長褲和一雙黑色的尖頭低跟短靴,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她身材高挑,又玲瓏有致,這一襲黑色,高貴中透射着神秘和性感,宛如一隻優雅的黑色天鵝,金色的長髮盤起,拖着一隻小型拉桿箱,只是那張雪白的小臉上流露出些許疲憊,眉宇之間還有一抹淡淡的憂愁。
奧利婭看着面前兩個不速之客,家中有事發生,再加上生理和心理的疲憊,讓她沒來由地迸發出一股火氣,喝道:“我憑什麼告訴你們?你們又憑什麼問?請你們讓開!”
“對不起,是我們失禮了,”阿蘇低垂着頭,道:“我說聲抱歉,但還請你告訴我,阿麗莎……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有沒有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奧利婭冷哼道,語氣依舊不善。
“我……我是她男朋友,”阿蘇斷斷續續道:“我想知道,如果真有什麼事,我想幫她。”
“男朋友?好一個男朋友!”奧利婭露出一抹冷笑,道:“你怎麼不掂量掂量自己,你能幫到她什麼?”
“我……”阿蘇欲言又止,是啊,奧利婭說得不錯,阿麗莎雖是旁系,但怎麼也是來自伊萬洛夫家族,“聖輝議會”排名第八的大勢力,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C級學生,倘若真有什麼大事發生,又如何能幫到她呢?
見阿蘇沉默不語,奧利婭冷哼一聲,又道:“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我實話告訴你吧,她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你和她之間也沒什麼可能,放棄吧!”
阿蘇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也不知是氣極還是悲傷,顧小石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平日裡,那個戴着一副黑色小眼鏡,有着一張圓臉的,開朗的,和藹可親的阿蘇,不在了……
“請讓開吧,如果你想哭,麻煩你回寢室去哭,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奧利婭繼續打擊阿蘇道。
“你給我閉嘴!”顧小石看不下去了,張口喝道:“你這人說話怎麼如此難聽,大家同學一場,阿蘇還是你的學長,你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同學怎樣?學長又怎樣?”奧利婭看着顧小石,道:“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如果顧學長你來問我,或許我會平等對待,但他不行,我拒絕承認他是阿麗莎的男朋友!”
“他是不是阿麗莎的男朋友,管你屁事!要你來承認?”顧小石怒了,道:“你來自伊萬洛夫家族又如何?”
顧小石一把拉住阿蘇,道:“阿蘇,我們走,既然她不願意說,我們再想其它辦法!”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阿蘇還是轉過身,跟着顧小石向回走去。
“等等!”奧利婭突然開口道:“你們真想知道?”
顧小石駐足,回頭看向奧利婭,道:“如果你願意說,我們很感激,如果不願意,那就拉倒!”
奧利婭的一雙美目一動不動地盯着顧小石,眼波不停流轉,心中迅速盤算着,片刻之後,道:“如果顧學長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告訴你們!”
“什麼要求?說來聽聽!”顧小石隨口問道。
“你先答應我,我再說,”奧利婭突然笑了,道:“我想顧學長身爲學院的A級學生,應該不會食言於我吧?”
“連什麼要求都不知道,就讓我答應你?”顧小石冷笑道:“有這樣的交易嗎?”
“你大可放心,當然不是什麼難於登天的要求,也絕不會違揹你的良心,這樣總可以了吧?”奧利婭說道。
顧小石猶豫了,有這兩個前提,似乎可以接受,阿蘇卻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一顆又圓又大的腦袋輕輕搖晃着,低聲道:“別答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