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石微微一愣,見梅少衝率先上車,也不多問,跟着坐進車內,那人回到駕駛座,副駕駛座上還有一人,也是位男性,看上去年長不少,回過頭來打了個招呼,並沒有說話,普拉多啓動,片刻後駛離了首都機場。
副駕駛座上那人轉過身來,笑着點頭道:“歡迎來到首都,顧小石先生。”
“我們認識?”顧小石好奇問道,又轉頭看向梅少衝。
梅少衝不答,那人卻掏出一本證件遞給顧小石。顧小石接過來一看,好傢伙,竟然是位軍人,姓楊,軍銜中校,所屬單位總參二部某處室。
顧小石遞還證件,疑惑地看着姓楊的中校,問道:“你客氣了,我們這是去哪裡?”
“去一個地方,見一些人,顧小石先生等一會兒就知道了。”楊中校微笑回答道。
顧小石一頭霧水,怎麼又和部隊扯上關係了?不知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見梅少衝對自己微微點頭,也罷,既然梅學長都沒有意見,去就去吧,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
半個小時之後,豐田普拉多駛入一片僻靜,四處都有高高的圍牆,牆上的監控攝像頭比比皆是;道路兩旁栽種着一些樹木,並不寬敞,雙向單車道,沒有行人,偶有車輛經過,也都掛着白色的軍用牌照;經過一個個入口,無一例外,門前有衛兵持槍站崗,不用多說,這裡一定是軍區,楊中校和梅學長帶自己來做什麼?
普拉多在一座大院門前停下,楊中校朝衛兵打了個招呼,繼續朝院內駛去,顧小石透過車窗看向外面,這裡似乎不是辦公區,一座座獨立的有圍牆圍起的小院分散開來,那些小院都是平房,很像傳統的四合院,放眼望去,只怕有十數座之多。普拉多開得很慢,來到靠內的某座小院門前停下,楊中校率先下車,道:“請吧。”
顧小石拎起揹包,和梅少衝先後下車,跟着楊中校來到院門前,兩名軍容整齊,手持長槍的衛兵同時立正敬禮,楊中校回禮,又道:“裡面請。”
果然是個四合院,進門後一個院子,栽種着一些花草,正中是客廳,木製的門窗,內裡裝飾簡單樸素,進到客廳,一眼便看到一位身着軍裝的大漢,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楊中校微微有些奇怪,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回京述職,順便回來看看,我聽父親說了,”那大漢站起身來,打量着顧梅二人,問道:“他們兩個就是獵魔人?”
“是,”楊中校介紹道:“這位姓梅,梅少衝,鬼谷傳人;這位姓顧,顧小石,在奧古斯都學院學習。”
“哦?鬼谷傳人我知道,代代單傳,上一任是‘南千重’梅先生,”那大漢點頭道:“‘神州五絕’之一。”
顧小石和梅少衝朝那大漢看去,似乎年紀不大,二十多歲,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身材魁梧強壯,一身綠色的陸軍軍裝,沒有繫腰帶,領口解開,有些隨意,肩章上兩槓一星,少校軍銜。
“二位,認識一下,他叫張錚,是老首長的孫子。”楊中校道:“現在北部戰區服役,任該戰區特種大隊一中隊中隊長。”
張錚咧嘴一笑,伸出右手,朝梅少衝遞去,道:“幸會,小梅先生。”
梅少衝面無表情,微微點頭,同樣伸出右手與對方相握,兩隻手剛剛觸碰在一起,張錚突然發力,想試一試這位鬼谷傳人的水準,卻不料捏了個空,梅少衝早已將手抽了回去。
張錚微微一愣,又朝顧小石招呼道:“很高興認識你,顧先生。”言罷,故伎重演,又將右手遞去。
顧小石呵呵一笑,道:“幸會,張隊長。”
出於禮貌,顧小石與張錚握手,卻被對方捏了個正着,突然覺得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一把大鉗夾住,越收越緊。
張錚的實力在整個特種大隊,甚至整個戰區都是名列前茅,本來身體素質就好,又勤加鍛鍊,練就一身鋼筋鐵骨,時常外出執行任務,作戰經驗豐富,屢立戰功,戈壁灘地處荒涼,常有野獸出沒,空手殺狼,更是不在話下。張錚今日見到顧小石和梅少衝,瞧他二人身板,單薄得很,年歲又輕,倒真像兩個文弱的大學生,遠不如自己強壯,頂着個獵魔人的名頭,也不知實力如何,心中不甘,便出手試試。剛纔那姓梅的反應倒快,沒被自己握住,這個姓顧的總跑不掉了吧?
顧小石被他握住手掌,卻見張錚一臉笑呵呵的表情,嘴裡不住道:“幸會啊,幸會。”雖這樣說着,手上不斷加力,似乎想讓自己吃個悶虧。
顧小石也不介意,任由張錚握着,面露笑容,道:“張隊太熱情了,招呼打過了,手也握了,能鬆開了嗎?”
張錚微微一愣,朝對方臉上仔細看去,似乎看不出一絲一毫疼痛的表情,當下再度加力,心中暗道:“倒要看看,你還能忍多久?”
有那麼一瞬間,張錚似乎覺得自己腦海中那根連接右手的神經微微一跳,不自覺地鬆開手掌,顧小石趁機抽脫出來,笑着說道:“真是太熱情了,瞧,把我的手都握紅了。”言罷,擡起手腕,在張錚眼前晃晃。
楊中校突然道:“兩位,張錚,你們先坐坐,我這就去請首長出來。”
見楊中校朝屋內走去,張錚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問道:“你剛纔幹了什麼?”
“我?”顧小石指着自己,道:“你問我?我什麼也沒幹啊?”
“哼!”張錚冷哼一聲,鬼才相信!又看向梅少衝,道:“小梅先生,張錚有個問題請教。”
“請說。”梅少衝淡淡道。
“爺爺告訴我,你們鬼谷派的‘縱橫七劍’十分了得,出手又迅捷無比,不知道能不能見識一下呢?”
梅少衝不答,微微搖頭,自顧端坐在沙發上。張錚詫異,一直看着對方,瞧那模樣,自己的請求被別人無視了?心中很是不爽,又道:“怎麼,小梅先生捨不得露一手嗎?”
梅少衝還是沒有反應,甚至微微閉上雙眸,一動不動,就像是在養神一般。
張錚火冒三丈,道:“看不起我?你說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子彈快?”言罷,從腰後面掏出一支手槍,黑漆漆的槍口指着梅少衝。
掏槍了?一旁的顧小石見狀,笑呵呵地說道:“別啊,張隊,我幫梅學長說吧,我想想怎麼說……呃……對了,梅學長多半會說,劍是用來獵魔的,不是被別人觀賞的。”
“廢話,不看看怎麼知道能不能獵殺魔族?”張錚恨恨道:“不看看怎麼知道究竟是真才實學還是花架子?”
“張隊,那估計要讓你失望了,該出劍的時候,梅學長自然會出,不該出劍的時候,比如說現在,他是一定不會的。”顧小石一邊說,一邊放下揹包,坐在梅少衝身旁。
“我知道你們獵魔界的事,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喜歡沽名釣譽,有沒有真本事,誰也說不好,”張錚道:“聽說你在找你的師父,梅先生他失蹤了?難道已經命喪……”
“住口!”一聲大喝從內室傳來。
張錚原本想說“命喪魔族之手”,可惜他剛剛說到“命喪”就被人喝止了。就在“住口”二字響起的同時,張錚只覺眼前一花,一道身形電閃般衝了過來,下一刻,脖子上微微一涼,似被什麼冰冷的事物抵住肌膚。
聲音和動作同時發生,張錚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手中仍舊握着他的手槍,只是,他並沒有開槍的機會。
“小梅先生,張錚出言不遜,無意冒犯,你看……”一道聲音響起。
梅少衝點點頭,轉身走回原處,途經茶几,將手中的水果刀輕輕放下。
方纔張錚口無遮攔,出言辱沒師父,觸及梅少衝底限,便順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架在對方的脖子上,這一下動作太快,張錚竟沒能完全看清,待他反應過來,性命已然落入別人之手。
張錚的額頭上有冷汗溢出,太快了,快得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開槍……
“愚昧!”一人推着一輛輪椅從內室走出,道:“還不快道歉,另外,把你的槍收起來。”
張錚聞言,站起身來,將手槍插回身後,對梅少衝道:“對……對不起。”
梅少衝不以爲意,也站起身來,顧小石跟着站起,朝內室方向看去。那人身着綠色軍裝,約莫五十來歲,戴着副眼鏡,文質彬彬,金色的肩章,兩顆同色的星星,是位中將,推着一輛輪椅,輪椅上坐着一位老人,頭髮全白,套着件睡衣,也正看着顧梅二人。
“抱歉久等了,”那位中將笑着招呼道:“請坐吧,父親知道你們來了,執意想要見見,耽擱了一下。”
張錚老老實實地走上前去,問候道:“爺爺,爸。”又從中將手中接過輪椅,輕輕推到沙發前停住。
梅少衝對着老人鞠躬,又對中將點頭致意,道:“老爺子,張將軍。”
顧小石照做,卻聽梅少衝介紹道:“這位是張正陽老爺子,這位是張少卿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