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鬧劇收場了,不知那些好事者們會在私下裡議論些什麼;不知今夜學院的論壇裡又會是何等火爆。顧小石慢慢踱出餐廳,準備四處走走,消消飽脹。父母從小對自己的言傳身教,在家中的耳濡目染,他知道人與人之間相互尊重的道理,這是爲人處世的基本準則。或許那些傳承世家離自己太遠,他不懂,既然體內流淌着所謂的“高貴血脈”,那就更是應該通情達理,何以會如此行事?哎,顧小石輕嘆一口氣,他從不主動惹事,但也絕不怕事,要是自己的親人、兄弟和朋友,真被人欺負到頭上,縱然面對的是伊萬洛夫這種大家族,他也毫無畏懼,倘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成爲一名強者又有何意義?
夜幕漸漸降臨,顧小石回寢室換了身衣物,拿上“三戳”,來到小樹林,眼見四下無人,獨自練習一會兒,約莫半個小時之後,東方小小到了。
東方小小沒有說話,一直盯着顧小石看,看得顧小石心中無措,好一會兒才問道:“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
東方小小不予理睬,還是看着他,那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顧小石摸着頭,道:“好啦,你不是說有事告訴我嗎?說說吧,啥事?”
“是有事,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東方小小揚起手中的一柄劍,道:“梅大哥呢?他怎麼沒返校?電話關機,短信又不回,你把他拐到哪裡去了?”
“什麼叫‘我把他拐到哪裡去了’?”顧小石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表情,道:“我有那個本事嗎?”
“你說得也對,你確實沒那本事,但他……他爲什麼沒回來啊?”東方小小眉頭緊鎖,道。
“在我返校之前,學長曾打過電話,說他正在專心練劍,恐怕暫時不會回校。”顧小石趕忙解釋道。
“真的嗎?”東方小小雙眼中閃過一抹喜悅,急忙問道:“那他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
“這……”顧小石搖頭道:“我可說不好,你也知道學長那股子狠勁兒,如果沒練到自己滿意,怕是不會回來的。”
“嗯……”東方小小若有所思地說道:“話是不錯,我爺爺也是一樣,聽老爸說,以前經常閉門研習,有時要用去好幾個月呢!”
“這就對了!”顧小石“迎合”道:“你也希望梅學長的劍術越來越高,對吧?等他再次現身的時候,肯定更加厲害了,想想都覺得牛掰!”
“可是……可是……”東方小小情緒有些低沉,道:“那要多久啊?”
“以學長的資質和悟性,怕是用不了多久吧?”顧小石補了一句,道:“我猜……”
“你懂什麼!”東方小小白了顧小石一眼,道:“好吧,不說這個了,咱們言歸正傳!”
“是!”顧小石立正,道:“洗耳恭聽!”
“我這兒一共有三件事,你想先聽哪件?”東方小小伸出嫩白的小手,比劃了一個“三”字,道。
“能先告訴我是好事還是壞事嗎?”顧小石問道。
“嗯……怎麼說呢……”東方小小想了想,道:“算是有好有壞吧,兩好一壞!”
“哦……”顧小石有點猶豫了,竟然還有壞事,緩緩道:“要不先說件好事吧?”
“好,第一件好事就是,”東方小小故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爺爺知道你已練成前兩劍,很是高興,還記得他老人家說過的話嗎?只要你能再學會這第三劍,就正式收你入門!”
“是嗎?記得,記得!”顧小石眉開眼笑,道:“這話聽你講過,當然記得,可是……”
“可是什麼?”東方小小問道。
“可是我上哪兒去學這第三劍啊?”顧小石換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道。
“笨!當然是我教啊!”東方小小指着顧小石,罵道:“要不然我讓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你教?”顧小石睜大了眼睛,弱弱地問道:“你真會嗎?”
“你混蛋!”東方小小大怒,道:“你小看人!”
“沒……”顧小石歉然道。
“人家一個假期都沒出過門,天天被逼着呆在家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去學劍練劍,”東方小小委屈道:“還不都是爲了你這個傢伙!”
“原來如此,”顧小石道:“我正琢磨着,上次答應了你,只要你來山城就請你去吃火鍋,結果你真沒來,原來一直呆在家裡練劍。”
“要不是爲了不讓梅大哥丟面子,我才懶得去學呢,又何必來教你這個大笨蛋!”東方小小哼哼道。
“是是,女師傅的傳藝之恩,弟子感激不盡!”顧小石作了個揖,道。
“滾蛋,別在那裡裝模作樣,”東方小小手一揮,道:“多學點東西,以後好幫助梅大哥,也不算白費,怎麼看都是好事一件,只可惜了我的山城火鍋!”
“我發誓,只要你來山城,我又在山城,一定補上,決不食言!”顧小石起誓道。
“暫時相信你啦!”東方小小點頭道。
“第一件事說完啦?那第二件事是什麼呢?”顧小石問道。
“知道神州獵魔界的姬家嗎?”東方小小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顧小石點點頭,道:“中原姬家,神州乃至東方獵魔界的翹楚,真是大名鼎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哦?”東方小小好奇地問道:“關於姬家,你還知道些什麼?”
“這……”顧小石道:“我聽梅學長提過,說這姬家乃是東方第一獵魔家族,傳承比北方姜家還要久遠,聽聞現今姬家三老都是一等一的獵魔人,而那位姬無天更是厲害,‘中無天’啊,恐怕已是東方第一高手了!”
“還有呢?”東方小小繼續問道:“你就知道這些嗎?”
“呃……”顧小石撓頭道:“就這麼多了……”
“你也來自神州,關於神州獵魔界的事兒也不多關心一點,學院中多半有這些資料,空閒時別隻顧着吃,多看看終歸是好的。”東方小小“語重心長”地教育道。
“哦……”顧小石老老實實地答道:“那你給我說說唄。”
“現今姬家一共三代,第一代,也就是你說的姬家三老,舉世聞名,個個都是高手。”東方小小道:“而第二代卻相當一般,原本以爲姬家會因此衰落,卻沒想到,到了這第三代,又出了幾個不錯的人物,年紀輕輕,才華橫溢,被獵魔界譽爲‘姬氏三傑’。”
“照你這麼說,那肯定是相當厲害的,東方第一世家,果真了不起!”顧小石點讚道。
“厲害是厲害,也確實了不起,”東方小小話鋒一轉,道:“不過爺爺卻說,姬家上下,於名利看得極重,野心不小,行事頗有些不擇手段。”
“是嗎?怎會這樣?”顧小石不解,問道。
“我又不是姬家的人,怎麼知道?”東方小小一噘小嘴,道:“反正爺爺說的總是沒錯,姬家先輩,光明磊落,獵魔衛道,受世人敬仰,時至今日,卻有些變味了,‘已非同道中人’,這是爺爺的原話。”
“哎……”顧小石一聲低嘆。
“你嘆個什麼氣?”東方小小問道。
“追名逐利之事,真是走到哪裡都會發生,西方有,我東方也有,”顧小石搖頭道:“本來這名利的競逐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難免。名利難求,全力爲之,尚未可得,只是,這‘不擇手段’,卻有些……”
“卑鄙?無恥?”東方小小接話道:“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或許吧,”顧小石點頭道:“原本以爲,如姬氏這等傳承世家,都是些高人,應該於名利之事看得淡些,未曾想到,哎,名利名利,這個世界上又有幾人能真正看得穿,看得破呢?想來能做到的,都早已遁入空門了吧?”
“去你的!”東方小小不屑道:“按你這麼說,難道出家人就沒有名利之心了嗎?難道世俗中人就一定有嗎?不見得吧?”
“好啦,好啦,我就那麼一說,我們倆纔多大歲數,哪有那麼高深的覺悟和認識?”顧小石擺手道:“說說吧,我猜這第二件事,多半和剛纔提到的姬家有關。”
“你也不算太蠢,”東方小小點頭道:“的確與姬家有關!而且還跟我東方家有關!”
“啊?”顧小石驚疑道:“怎麼啦?”
“月前,姬家二老頭兒姬無心,登門拜訪爺爺,”東方小小道:“你倒是再猜猜,他來做什麼?”
“讓我猜?咱們又不是在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的遊戲,”顧小石摸了摸腦袋,道:“多半是切磋功夫?”
“笨,不對啦,”東方小小鄙夷道:“姬家三老,除了那排行老三的‘中無天’,只怕老大和老二的功夫,比起爺爺來還差上半籌,既然打不過,又何必自取其辱?”
“打不過就不能打了嗎?”顧小石對此持反對意見,道:“我經常碰到打不過的,結果還不是要打,正因爲打不過,纔好跟別人多學學,現在打不過,不代表將來也打不過。”
“閉嘴閉嘴,沒空聽你那些歪理兒!”東方小小喝道:“偏題了,偏題了!”
顧小石道:“不是去切磋的嗎?那我想不到了,你就直說了唄!”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咦,挺順口的!”東方小小笑道:“他是來求親的,爲姬家第三代其中一人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