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大個興高采烈地抱着箱子,和顧小石一併走出停車場,問道:“學長,咱們是走路還是坐車?”
“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真想走走,不過你總不能抱着這玩意兒四處轉悠吧,要不先坐電動三輪車,回你的住處看看,放下東西再去逛逛?”顧小石道。
“行叻!”索大個將箱子放到三輪車後排座上,道:“有點擠,學長湊合一下,馬上就到。”
從村莊入口另一側的建築裡陸續駛出好些電動三輪車,無一例外的,後排座上都綁着幾頭肥豬,還有光着膀子的壯漢,一隻手拎着一頭,徒步走着,那些豬膘肥體壯,怎麼也有兩、三百斤重,壯漢們卻毫不費力,個個臉上洋溢着歡快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向前行進着,族長大人的孫兒結婚,這是全族的大事、喜事,怎麼也要熱鬧一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纔夠爽,必須的!
“老索,這一片村莊都是巴赫家族的聚居地?”顧小石向正在駕駛三輪車的索大個問道。
“是啊。”索大個擡起手臂,指了指幾個方向,道:“這裡,這裡,還有那邊,都是。”
“這麼大?”顧小石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很多大大小小的低矮平房散落在各處,怕是能容納上千人,又開口問道:“巴赫家族現今一共多少人口?”
“一共一千零三十八,包括老人、女人和小孩,全部。”索大個答道。
“這麼多?”顧小石吸了口氣,道:“全是戰士?獵魔人?”
“不全是,不過大多體內都有魔抗因子,包括女人和小孩。”索大個道:“要真打起來,巴赫家的女人也能戰鬥的。”
“厲害!”顧小石讚了一句,道:“等級呢?”
“巴赫家的戰士數量不少,但等級卻不高,大部份都只是C級,B級很少,A級就只有爺爺和大伯兩位。”索大個道:“不過我父親快要晉升到A級了。”
“這也很不錯了,巴赫家族的血脈傳承真夠厲害的,居然能有這麼多獵魔人。”顧小石道。
“怎麼說呢?”索大個思量片刻,道:“也不是每家每戶都能傳承到獵魔人的血脈,還是有不少家族子弟沒能擁有魔抗因子的,只是身體比普通人強壯一些,沒辦法上戰場的。”
“哦,那些人呢?也都留在巴赫家族嗎?”顧小石又問道。
“很久之前巴赫家族就有個規矩,每一位非獵魔人的家族子弟在成年禮的時候,家族都會給他們一次選擇的機會,要麼離開家族,去過普通人的生活,要麼留下來,作爲後勤人員。對於那些選擇離開的,家族會贈送一筆錢,足夠他們舒舒服服過上一輩子了。”索大個解釋道。
“有選擇離開的嗎?”顧小石追問道。
“有,但很少。”索大個點頭道。
“嗯,可以理解,畢竟獵魔人的生活大多都是危機四伏的。”顧小石道。
“他們之所以選擇離開,倒不是因爲害怕。”索大個道:“這裡的人心裡都明白一件事,一旦上了戰場,如果不能成爲同伴的助力,那麼就一定不要成爲累贅,那樣會牽連到其他人的。”
顧小石心中回味着這句話,索大個說得不錯,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於獵魔人來說,一場戰鬥下來無外乎兩種結局:要麼死去,要麼活着。特別是面對兇狠的魔族,實力不夠,只會拖累同伴,試問誰又能忍心看到同伴爲救自己而死在魔族手下?離開家族,這樣的選擇很無奈,但同時,也很明智。
索大個的住所在村莊的中心位置,一間很大的木屋,顧小石跟着他走了進去,不用猜也知道,裡面定然是個武器陳列館,大大小小的槍支和冷兵器擺滿一屋子,一間大廳,一間臥室,一間盥洗室,再無其它。
索大個小心翼翼地將箱子塞到牀下,或許對他來說,牀下就是最隱秘的地方了,巴赫家族所在的村莊裡可謂夜不閉戶,沒人會在未經允許的前提下私自走進別人的住所。
“學長,你是休息一下,還是現在就出去逛逛?”索大個問道。
“走吧,我不累。”顧小石很好奇這種類似於“部落”的聚居地,饒有興趣地想去參觀一番。
二人剛剛走出房門,卻見一名男子站在屋外,招呼道:“歡迎光臨巴赫家族,顧小石先生。”
那人正是索大個的老哥埃森博格,顧小石之前在梅迪尼家族見過他,回禮道:“不請自來,見到你很高興。”
“太客氣了,你能來,是巴赫家族的榮幸。”埃森博格親切地上前和顧小石握了握手。
“老哥,你來是?”索大個上前問道。
“沒什麼特別的,顧小石先生光臨,我代表長輩們過來招呼一聲。”埃森博格笑道。
“我應該先去拜訪巴赫族長的,”顧小石道:“不知族長大人現在是否有空?”
“沒關係,巴赫家族不講究這些,爺爺讓我來傳話,先由索德伯格帶顧小石先生四處看看,晚些時候,家族設宴爲顧小石先生接風。”埃森博格道。
“你是老索的大哥,咱們就別先生先生的了吧?你叫我顧,我叫你埃森博格,你看如何?”顧小石道。
“呵呵,正有此意,再次歡迎你,顧。”埃森博格笑道。
“謝謝,埃森博格,請你轉達族長大人,等會兒我一定準時去吃飯。”顧小石也笑了,道:“別忘了弄些烤豬肘啊,老索跟我吹噓了好長時間,我早就垂涎欲滴了。”
“放心,烤豬肘有的是,管飽管夠!”埃森博格哈哈大笑,道:“那麼我們晚餐時間見。”
“到時見。”顧小石點點頭,道:“走吧,老索,你打算帶我去哪兒逛逛,不想坐車了,咱們步行過去。”
整個巴赫家族一派田園風光,放眼望去,綠油油的草坪上,木製的房屋星羅棋佈,這裡居然和學院一樣,統一的食堂,自助餐,偌大的餐廳,少說能夠容納近千人同時就餐。此刻並非飯點,餐廳裡卻已經有工作人員在忙碌着,將一大盤一大盤蔬果冷餐擺放規整,當然,少不了啤酒,聽索大個說,巴赫家的人不喝別的,就喝這種自釀的黑啤酒,男人喜歡,女人也喜歡,就連小孩都能喝上一大杯,完完全全一個酒鬼家族……
一路上,有年輕的女孩三三兩兩經過,對着索大個和顧小石笑,索大個憨厚地摸摸頭,顧小石卻有些不好意思。怎麼說呢,似乎巴赫家族的成年女孩兒,最矮的身高都和自己相仿,更別說那些個頭高的了,足足高出一截,只能“仰望”。顧小石的身高接近一米八,自問在神州男性中還算合適,可是到了這裡才知道,哎,人種不同啊,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別看村裡的建築大多以木製結構爲主,但實則相當現代化,獨立的供電和淨水系統,足夠支撐整個村莊的用電,並提供高標準的水源,土地下面的排污系統更是先進,絲毫不會帶來污染,每家每戶獨立的高速無線網絡,完全達到了全村覆蓋。德國人的工業水平全球領先,在這裡得到了充分體現,沒有廢氣,沒有喧囂,有的只是寧靜祥和。顧小石舒舒服服地躺在小湖邊的草地上,雙手枕着頭,藍天白雲,陽光和煦,微風輕拂,是不是應該小睡片刻呢?
那小湖不大,湖水偏冷,聽索大個說是天然形成的,水源來自地下,湖裡沒有魚類,只有些許水草,水深超過二十米,看不到底,白天呈深藍色,夜晚則更加深邃。湖的對面是一片黑森林,索大個爺爺的爺爺那一輩栽種的,幽靜異常,目力只能觸及森林邊緣,再深入一些,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老索,你不跟我說說你的未婚妻嗎?”顧小石半眯着雙眼,問道:“我很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呢?”
“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以前或許見過,或許沒有。”索大個道:“學長是不是覺得這種事很奇葩?”
“包辦婚姻啊?”顧小石道:“是有點奇葩,不過我想我能夠理解。”
“可問題是,我不想結婚,不想呆在家裡,”索大個喃喃道:“我想出去,和之前一樣,跟學長一起去戰鬥。”
“我X!”顧小石笑罵一句,道:“我又不是戰鬥狂人,跟着我一起有什麼好?一不留神,小命都保不住了。”
“我不怕,不知道爲什麼,我一直有種感覺,跟着學長,總能遇上強大的對手,我很喜歡。”索大個道。
“你混蛋!”顧小石扭過頭來,佯怒道:“我說老索,你不就拐着彎說我倒黴嗎?每次出去都會碰到些狠角色,你說我的運氣是不是真得很背?”
“我不知道,這或許不是運氣的問題,而是學長你的命運,你註定要成爲一名強大的獵魔人,只有碰到厲害的對手,才能鑄就強大的獵魔人,強大,是從無數次生死相搏中誕生的。”索大個道。
“那還不是倒黴?”顧小石似在自言自語,道:“次次都這樣,總有一次會掛掉……”
索大個沒有接話,呆呆地望着遠處。
“你倒好,就要結婚成家了,我呢?”顧小石仰頭看着天空,低聲道:“年紀不小了,連交個女朋友都困難重重……”
言罷,顧小石輕輕合上雙眸,思緒早已飛到某處,很遠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