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闖關(上)

東方家的住處和其它別墅不同,完全不同,或許不能稱之爲別墅,而是一座大宅。

這個別墅區的地理位置很棒,就在澱山湖畔,東方大宅位於整個小區的深處,最是幽靜,一圈高牆圍起,看不清內裡的情形,正中那道大門敞開着,顧小石不明白爲什麼東方小小會讓自己在門外下車,管他那麼多,走進去便是,正欲邁步踏入,卻聽一道聲音響起:“來者止步!”

一道身形從門後走出,擋在顧小石面前,顧小石朝那人看去,發現那人也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那人佇立在門前,身材修長勻稱,個子較自己略高,看上去年紀倒是相仿,板着一張臉,五官端正俊秀,兩道劍眉輕揚,神態和東方小小有幾分相似,一頭短髮,一身白色運動裝,簡約幹練,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陽剛之氣,最奇怪的是,那人手裡捧着兩柄劍,一模一樣的兩柄——木劍。

“敢問來者何人?”那人開口問道。

問我?顧小石看着那人,心下尋思道:“又是故意的?”也罷,當下學着電視裡的動作,抱拳道:“姓顧,名小石。”

“今日到訪東方家,不知是何用意?”那人又道。

“我來拜師的。”顧小石答道。

“欲拜何人爲師?”那人再問。

“‘東雲’東方老爺子。”顧小石再答。

那人聞言,拋來一柄木劍,顧小石不解,接過木劍晃晃,道:“這位兄弟,你是什麼意思?”

“既知‘東雲’大名,又來拜師,”那人淡淡道:“自然要露一手,也好讓人看看,你是否夠格!”

這下明白了,是來找茬的!顧小石道:“你的意思是,咱倆先打一架,我才能進去?”

“正是此意,”那人一抱拳,道:“請吧。”

顧小石本想問問“不打行不行?”卻見那人右手持劍,擺出一個姿勢,一副專注的神情,隨即一揮手中木劍,道:“請!”

這個揮劍的姿勢,顧小石已經非常熟悉了,一看便知,那是“山海劍訣”第一招“望山劍”的起手式,一上來就動真格的?顧小石眉頭微皺,雖不願與他動手,但瞧對方那架勢,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不得已,打就打吧。

按照之前東方小小的介紹,現今東方家第三代中只有兩位年輕男性,要麼是她堂兄東方俊彥,要麼就是她的老哥東方俊傑,反正都是她家裡人,這場架怎麼打?贏了,會不會得罪對方?輸了,會不會被東方家看低?而且對方明顯是要和自己比劍,要說真刀真槍相拼,顧小石並不怕他,自己的精神攻擊也不是吃素的,但要說到比劍,顧小石心裡還真沒底,不過此刻也沒有選擇,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顧小石擺出一個同樣的姿勢,手持木劍橫放於胸前,道:“你也請。”

兩人誰也沒有率先出手,就那樣間隔着五米距離,相互對峙着。

“山海劍訣”的第一式“望山劍”,乃是這套劍訣的起手招式,以“心眼”探查對方的破綻所在。顧小石並不懂如何使用“心眼”,只能以自身的精神探知來替代,這樣做雖然與劍招的初衷不符,但卻另闢蹊徑,可謂殊途同歸。顧小石的精神力操控已達到“入微”境界,此刻施展出來,以對方爲原點,向周遭擴散,漸漸輻射開去,每一個細微之處都活靈活現地呈現在他腦海之中。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聲大喝,道:“得罪了。”言罷,挺劍便向顧小石胸口刺來。

對方出招,顧小石跟着動了,他心中已有打算,這場比試,不求勝,不想輸,那麼最好的結果便是——平!

那人出招的速度顯然不如梅少衝,但劍招中迸發出的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卻比自己所掌握的“山海劍訣”更加沛然磅礴,別看只是一柄木劍,其間夾雜着縷縷勁風,直奔胸前而來。

顧小石錯步避讓,閃開這一擊,又舉起木劍朝對方持劍的手臂斬去。那人變招迅捷,招式未盡,卻已收回手臂,只等這一斬落空,便會攻向顧小石的破綻。顧小石似乎猜到了對方的想法,同樣招式未盡便已收回。於剎那間,二人換了一招,各自後退三步,繼而收劍不發,緊盯着對方。

只是一招,顧小石已然清楚,於劍術上的修爲,對方猶在自己之上,這一架怎麼打纔好?

那人見顧小石不動,不由有些奇怪,道:“再請!”

顧小石不答,更沒有出招進攻的意思,而是漸漸合上雙眸……

那人更是奇怪,開口問道:“你爲何閉眼?”

顧小石還是不答,雙手抱拳,做了個“請”的姿勢,繼而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不動。

那人費解,方纔兩人拆過一招,此刻心中有數,對方的劍術修爲似乎尚不如自己,何以會閉上雙眼?那人決心試探一番,道:“接招吧。”言罷,復又挺劍朝顧小石面門刺去。

顧小石閉上雙眼是有原因的,一來可以迷惑對手;二來,既然劍術修爲不及,那麼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那些散佈在四周的精神感知力,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對方的每一分動作,就連木劍揮舞時帶動的氣流也能及時準確地反饋到腦海中。顧小石不知道“心眼”的最高境界是什麼,但憑藉着自己的感知力,可以獲得與“心眼”相同甚至更高的功效,而且,這不算犯規!

那人的所有動作,甚至是木劍即將攻來的方向和部位,顧小石全都清楚的感知到了,這或許正叫做“料敵機先”。在對方進攻之前,便已想好了應對之策,那人連出數劍,均未收到任何效果,反倒是被顧小石從容不迫地閃避開來,甚至抓住自己的空檔予以反擊。

那人越戰越驚,心中焦慮,家傳的“山海劍訣”前兩式“望山劍”和“臨淵劍”均已使出,皆無效果。對方卻似閒庭信步,見招拆招,幾已立於不敗之地,這樣打下去,形勢對自己越發不利,倘若一不留神,被對方抓住一絲破綻,豈不要輸?

那人退步收劍,道:“接我這招。”

顧小石不吭聲,依舊閉着雙眼,只是微微點頭。

那人緊握手中木劍,腳下發力,縱身一躍,向顧小石猛衝過來,來到中途,木劍平放於胸前,猛然由左至右橫向揮出,木劍劍尖劃出一條白線,直奔顧小石腰際而去。

顧小石早就察覺到了異常,那條白線看似平淡無奇,但其間蘊含着一道勢不可擋的力量,彷彿一切阻擋在它面前的事物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斬斷……是“斷嶽劍”,一劍之威,可開山斷嶽,最是剛猛!

那白線劃出一道半弧,延伸開來,向自己站立之處及周邊急速擴散,顧小石深知這招“斷嶽劍”的威力,縱然能提前預知那人的行動,但此刻的情形仍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心中震驚,眼見那白線越來越近,倉促間來不及細想,同樣使出了“斷嶽劍”。

那人劃出的白線爲橫向,顧小石的則是縱向,一縱一橫兩條白線在顧小石身前不遠處相交,“噗”的一聲悶響,一股氣浪炸開,顧小石“噔噔噔”後退三步方纔站定。

“有些本事,你已習得我東方家‘山海劍訣’前三式,”那人凝視着顧小石,道:“這第四式‘覆海劍’,我也是新學乍練,你再接我最後一招吧!”

“還來?”顧小石暗道,他自然知曉,“山海劍訣”一共六式,每一式的威力都遠高於前一式,方纔那人使出“斷嶽劍”,已然逼得自己別無選擇,只能正面相拼,這會兒居然要用第四式“覆海劍”,還讓不讓人活了?

那人見顧小石沉默不答,舉劍遙指,道:“接招吧!”

顧小石無奈搖搖頭,來就來吧,只是心中有些忐忑,對方若真使出“覆海劍”,自己又該如何應付?

“這就夠了!”一道聲音自大門內傳來:“俊傑,停手吧!”

“父親!”那人迴應道:“我……”

“顧小兄弟只學會了前三劍,你卻要以第四劍應戰,這不公平,停手吧!”那聲音繼續道:“俊傑,請顧小兄弟進來吧。”

那人不得已,只能收劍,對顧小石道:“請進吧。”

“原來你是東方俊傑,東方小小的老哥。”顧小石一聽不用再打了,頓時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道:“你今年貴庚?我2000年1月1日生的,比我大還是比我小?叫你老兄還是老弟?”

東方俊傑白了顧小石一眼,道:“比你大……一點……”

“我……”顧小石本以爲自己歲數大些,原來比別人小,頓時憋屈着一張臉,道:“原來你大些,那就叫你東方老兄吧。”

東方俊傑沒有回答他,而是淡淡道:“請跟我來吧。”

“哦。”顧小石應了一句,跟着他走進大門,“咔咔”幾聲,那門自行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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