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顧兄接受西方教育,並不注重這些。”姬永駿淡淡一笑,道:“不過,這裡是神州,顧兄既爲神州人,此刻又身在神州大地,老祖宗傳下的東西最好還是應該銘記於心,對吧?”
“你說得對,給你點個贊,神州文明傳承久遠,老祖宗的很多東西曆經歲月沉澱,早就是精華所在,當然應該銘記於心,不敢忘卻。”顧小石點頭道:“不過,時代在變,我輩獵魔人也須與時俱進,看看以前,包辦婚姻,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梁山伯與祝英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再說現在,自由戀愛,這才更加人性化嘛!總結一下,無論歷史沉澱還是時代變遷,有一樣東西絕不會變,凡事都應該以人爲本,你說對吧?”
“佩服,聞名不如見面,顧兄身爲奧古斯都學院的高材,果然不同凡響,真知灼見啊!”姬永駿含笑道。
“哪裡,以前在國內,我的成績一般般,這會兒在國外,成績還是一般般,總覺得自己用心不夠,沒學到多少東西。”顧小石呵呵笑道:“不過道理就是道理,放之四海皆準,姬先生認同這一點吧?”
“認同,不過顧兄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姬永駿道。
“哦?”顧小石好奇問道:“姬先生請說。”
“這個世界上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人和人之間是有區別的,好比顧兄與我,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姬永駿道:“自古英雄不問出處,顧兄生於普通人家,自小無拘無束,凡事講求隨性而爲,與我等大爲不同。姬家乃是傳承世家,族規祖訓絕不敢忘卻,姬某身爲家族子弟,自當遵從。姬某時常羨慕如顧兄這般人,可以無憂無慮,自由暢快地活着,奈何既爲姬家人,終不能如願。有人說我等世家子弟高高在上,豈不知世家子弟的苦衷,常人又怎能理解?”
這話顧小石聽明白了,姬永駿言下之意是將自己和他區分開來,他是世家子弟,姜一妙也是,引申下去,就是自己和妙妙並不般配,換言之:他們的世界,像自己這樣的人不懂;再簡單直白一些:你我不是同一層面上的人。
的確,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人人平等,那是指在某些特定的領域內,並非事事平等;家世出身,才識多寡,錢多錢少,都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地位和所處的階層,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想做“人上人”?而實際上,“人上人”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份,絕大多數只是普普通通的常人。常人如是,就連獵魔人也不例外,哪怕是在奧古斯都學院裡也有階級存在,A級學生,B級學生和最低的C級學生;放眼獵魔界,同樣如此,C級獵魔人,B級獵魔人和A級獵魔人,還有傳說中的S級……
不過,就算世界不公平,就算人人不平等,那又如何?顧小石一向認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世家子弟也好,普通百姓也罷,好比大街上行駛中的汽車,大家各行其道,互不干擾;如果有一天出現了交匯,只要自己在理,就絕不會讓道!他和姜一妙,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互愛戀,兩人歷經磨難,共同面臨生死考驗,直至現在,仍是不能見上一面,顧小石不明白爲何會這樣,他只知道,他喜歡着她,她也喜歡着他,這便夠了,既然兩情相悅,爲什麼不能在一起?既然你情我願,就應該在一起!她期盼着他,他答應過要去找她,這是雙方的承諾,也是彼此的寄託,她在等他,他一定要去!無論面對什麼事,無論面對什麼人,他都一定要去到她的身邊!
這些,就是顧小石的——理!
“說實話,你們的苦衷,我真是不理解,不過既然活在這個世界上,相信每個人都有煩惱,你看,我正被煩惱困擾着呢,哎……”顧小石嘆了口氣,道。
“哦?顧兄因何事而煩惱?”姬永駿問道。
“你們這些世家子弟是人,我們這些老百姓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吃喝喝,不然就會餓死渴死。”顧小石面露爲難表情,道:“我和梅學長那麼遠趕來,進門之後又說了好多好多話,早就口渴難耐,我倆好歹也是客人,不請我們坐下?不請我們喝點什麼?你們世家子弟的禮節呢?”
顧小石一口一個“世家子弟”,聽得姜家兄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任誰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姜一浩尷尬一笑,道:“顧兄、梅兄還請恕罪,我等與兩位一見如故,竟然忘了這些細微末節,見諒見諒,請坐。”
顧小石和梅少衝分別坐下,三段式沙發,姬永駿坐在左側那排沙發上,姜一瀚在他身旁,姜一浩坐在中間,顧梅二人則坐在另一端。姜一浩取來兩隻酒杯,拎起桌上的酒瓶,道:“這裡稍微有些偏僻,不過勝在環境清幽,我兄弟二人是常客,這間會所最大的特色就是紅酒,老闆在法國有兩個酒莊,會所提供的紅酒全是酒莊自釀的,從不對外銷售,味道不錯,兩位嚐嚐。”
顧小石微微點頭,道:“能解渴就行。”
自釀的紅酒被他用來解渴,姜一浩微微一笑,不露聲色,爲二人倒上一點,舉杯道:“來,大家共飲一杯,歡迎兩位光臨。”
梅少衝舉杯示意,不過卻沒有喝,直接將酒杯放在桌上,顧小石一口喝光,吞進肚裡,姜一浩見狀,笑問道:“顧兄長期身處西方,想來沒少飲用紅酒,不知對這酒有什麼見解?”
“嗯……”顧小石捏着下巴,裝作思考狀,似在回味,片刻後說道:“這酒不錯,應該價格不菲吧?”
“酒莊自釀,精挑細選原材,嚴格控制質量,又大老遠空運回來,價格較之市面上那些個紅酒自然貴上一些,不過卻還能接受。”姜一浩笑道:“這些顧兄無須顧慮,單以紅酒本身來說,顧兄以爲如何?”
人家說酒,自己問價,人家說了不談價格只論酒,顧小石卻仍舊追問道:“多少錢一瓶啊?”
故意的?姜一浩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隨即消散得無影無蹤,道:“會員價格,4800元一瓶。”
“多少?4800元,就這一瓶?”顧小石一臉驚訝,繼而拿起桌上的酒瓶反覆查看,喃喃道:“這麼貴?”
“說貴也不算貴,最重要是物有所值,”姜一浩問道:“顧兄覺得如何呢?”
“呃……”顧小石皺起眉頭,目光逐一掃過姜家兄弟和姬永駿,又問道:“我看三位的模樣,像是都挺能喝的吧?不知酒量究竟如何?”
答非所問?姜一浩還沒回答,對面的姜一瀚坐不住了,道:“我大哥問你酒如何,你總是東拉西扯,究竟想說什麼?”
“別啊,隨口問問,你們請我倆來,應該是爲了交朋友吧?”顧小石笑着說道:“既然是交朋友,那麼問問酒量如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對吧?”
“這個自然,朋友之間當以誠相待。”姜一浩對小弟姜一瀚遞了個眼色,又笑着說道:“實不相瞞,姬兄與我兄弟二人都不擅飲酒,酒量淺薄,好在這紅酒度數不高,不過最多也就一人兩瓶而已。”
“一人兩瓶?三個人六瓶,4800元一瓶……我算算……”顧小石似在自言自語,嘴裡不時吐出一個數字,道:“不知道這個包間收不收費,桌上的果盤是不是免費贈送,單說酒錢,好傢伙,你們三個一晚上要消費28800元,兩萬多接近三萬了,佩服,牛!豪!又牛又豪!”
“顧兄就那麼在意些許小錢?”姜一浩眉頭微皺,問道:“我輩獵魔人,何須顧及此等細微末節!顧兄未免小氣了些吧?”
“瞧你說的,獵魔人也是人,還不照樣吃喝拉撒睡,沒錢怎麼活?”顧小石道:“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樣,哪怕在京城,三萬塊也足夠普通人家一月的生活費了吧?而且還是過得挺舒適那種。”
那邊的姜一瀚坐不住了,衝着顧小石叫道:“好心好意請你們來,你卻總是嘰嘰歪歪,說三道四,答非所問,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我什麼意思?”顧小石奇怪地看着姜一瀚,問道:“這個問題是不是應該我來問,請我倆來,你們什麼意思?”
“姜兄,稍安勿躁,”身旁的姬永駿輕輕放下酒杯,道:“顧兄,梅兄,只怕兩位有些誤會,今日請兩位過來,不爲別的,大家同屬獵魔人,又都是年輕一輩,見個面,相互認識一下,交個朋友,並無不妥吧?”
“沒有沒有,沒啥不妥!”顧小石聽姬永駿這樣說,趕緊擺手道:“交朋友好啊,順便再問問,今天這頓酒是姬先生請客?”
“當然不是,姬兄同兩位一樣,甚少來到京城,遠來都是客,我們這些姜家子弟久居此處,怎麼也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吧?”姜一浩插話道。
“哦?就是說,你是地主,今天這頓你請?”顧小石隨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