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是最煎熬的。
生產隊辦公室前的禾場上,散漫地坐了一堆精疲力竭的人,大家都不說話,靜靜地等待着突然有一隊人領着那個失蹤的女伢子回來。
然而,直到最後一組人回來,莫寶珍依然沒有找到,曹格里終於“哇”地哭出聲來。
聽得陸晴川更加心煩意亂,乾脆起身下了禾場。月亮如同一隻玉盤,明晃晃的掛在天空,可此刻良辰美景在她心裡如同虛設,縱使莫寶珍有千般不是,但至少她不害人,大家一同從雲市來的,就要一同回去。
陸晴川又勾着頭漫無目的的向前走了一段,全然不知一條暗影無聲無息的靠了過來,只見那黑影離她越來越近。
等她發覺的時候,已經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嘴,毫不費力地把她推到了一處死角。
短暫的驚慌後,陸晴川很快鎮定下來。這裡離大隊辦公室很近,況且現在隊裡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那裡,要是對方對她圖謀不軌,肯定會把她弄得遠遠的。只要不影響人身安全,其他的好商量。
“小陸,莫出聲,是我。”說完這句話後,對方慢慢的鬆開了手。
陸晴川轉過身來,是趙大叔,因爲身份問題,趙大叔他們從來在晚上出現的,免得被人扣上瓜田李下的帽子,能讓他不顧危險來找她,必然有什麼大事,“趙大叔,出什麼事了?”
“你們在找一個年輕的姑娘吧?”
陸晴川一聽,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是啊,你曉得她在哪裡?”
“跟我來!”
趙大叔將她帶到了學校後面的菜園子裡,指着一牀卷着的舊鋪蓋說,“你看是不是她?”
一路上陸晴川都不敢多問,生怕是她不想要的結果。如今看着這卷得嚴嚴實實的人,心裡不由得涌起幾許懼意。
“不用怕,她還活着,只是還暈迷着。”趙大叔溫和地說,並上前打開了鋪蓋。
月光下,莫寶珍頭上的血已經凝固了,有些開始發黑。臉上、身上裹滿了黃泥,藍嗶嘰布褂兒和長褲都被掛了幾個大口子,看着很是瘮人。
還好身上是熱的,陸晴川問道:“趙大叔,你是在哪裡發現她的?”
“哦,下午我想隨便逛逛,進了幹狗嶺旁邊的山,恰巧看到她暈倒在那裡,我一看她還活着,就尋思着怎麼把她弄回來,”趙大叔不好意思地笑笑,“本來我也想早點把她送回來,不過我的身份要是扛個暈迷的大姑娘,指不定會惹上什麼事呢!一直等到剛剛,纔有機會接近你。”
這麼說來,莫寶珍是被人害的?可惜趙大叔沒有看到兇手。
“你看她的傷口,”趙大叔指着莫寶珍頭部,“看樣子是從背後偷襲的。”
“趙大叔,謝謝你救了寶珍一命。”陸晴川不敢讓他久留,趙大叔會意,趁着天色尚未明朗,匆匆而去。
現在已是入秋,晚上露重。莫寶珍受了傷,一直襬在菜園子裡不是回事,再者,全隊人也爲她擔心了一晚上了,得儘快把找到她的消息送到隊裡才行。
正琢磨着,陳小鳳和胡向前回來了,兩人在禾場上發現陸晴川不見了,急忙回來找,陸晴川讓他們搭把手把莫寶珍擡進來。
“川川,這可怎麼辦啊?”陳小鳳被莫寶珍的樣子駭傻了,好端端的一個人,上午大家還一起栽過紅薯呢,怎麼突然就惹上了這麼大的禍事?她一傷感,又憶起了在火海中死得不明不白的親人,忍不住悲從中來。
陸晴川看在眼裡,立馬打發她跟胡向前回隊裡報信。
等陸晴川把莫寶珍擦拭乾淨了,周保生兩弟兄也趕到了,馬南湘只晚了他們一腳。
爲了不讓趙大叔受牽連,陸晴川只說早上回來後聽到菜園子裡有響動,然後就發現了莫寶珍。
周保生看過莫保珍後腦殼上的傷口,“當時她是不是清醒的?有沒有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落煙坪窮是窮,但向來民風純樸,從來沒出現過這麼惡劣的事件,所以非查清楚不可。
“這個呀!”陸晴川故意一頓,發現馬南湘的身子也跟着一顫,這事八成與她相關。但現在當事人尚在昏迷之中,她不清楚馬南湘的動機,眼下得對莫寶珍採取保護措施,馬南湘手段毒辣着呢!“當時寶珍確實還有意識,她說沒吃早飯頭暈,不小心就眼前一黑,滾下了山。”
馬南湘把提得高高的心放了回去,看來是她一鋤頭把這貨敲失憶了,傷成這樣,還以爲是她自己摔的呢!眼下人多,也不方便動手,觀察兩天再說。
她跨過門檻,差點被衝進來的曹格里撞翻。
ωwш☢ ttk an☢ ¢ Ο
陸晴川上前把曹格里堵在了門外,要是他不提早離開,把莫寶珍一個人扔在糰子山,莫寶珍也不會被馬南湘算計。今天的事,必須讓他吃點苦頭長點教訓。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劈頭蓋臉一頓好打,“叫你天天欺負她,叫你不拿她當人,把她害成這樣,你還有臉來?”
“我真不是故意的。”曹格里個子沒她高,這居高臨下的每一巴掌都扇得很結實。
“還敢狡辯?”又是劈頭兩巴掌,“什麼事都指望着她幫你幹,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陸晴川,你再不讓我進去看莫寶珍,莫怪我還手了啊!”曹格里那張嘴巴什麼時候都不服輸,結果屁股上又被胡向前踹了兩腳。老大踹他,那是天經地義的,他終於消停了。
陸晴川把他揪到牀邊,“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