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21世紀後,全球在推廣綠色健康食品,落煙坪也有人開始小面積種植小麥。因爲馬南湘喜歡吃花捲、林朝陽喜歡吃肉包子、林小梅一家子喜歡吃蛤蟆跳水,陸晴川每年種四五畝小麥,全是自己一家人吃。經過十來年的摸索,她在小麥種植方面很有經驗。
“關於種植方面的問題,遠征哥哥也特別諮詢過了。”陸晴川細細講解了土壤和水分要求。
衆人很認真的聽完。
這次周志達有了前車之鑑,不敢輕易發表觀點了,用問詢的眼神睇向兩位長輩。
“我覺得糰子山、金雞嶺,還有幹狗嶺新開出的那幾塊地都成。”周麥生一時抓不定主意,雖然這些地基本上符合專家的要求,但種植講究的是因地制宜,萬一種下去,收成不好呢?浪費的可是人力物力。
這點周保生也想到了,他在心裡將這幾塊地做了詳細的對比,最後拍板了。
陸晴川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這三個地方的小麥的產量,每年都是最高的。
周保生和周志達也沒有提出異議,他們堅決擁護周保生,對他的決斷向來是服從,畢竟他很少做出錯誤的決定。
眼看着秧苗越長越高了,陸晴川把慪好的五池大糞交到了隊裡,換成了十五塊錢。她將紙幣一張張攤平,放進一個小木盒子裡。這裡畜牧隊的小金庫,已經有400多塊了。
每回有進賬,陸晴川就會加點肉、蛋,給大家改善一下生活。她從罈子裡翻出兩大碗酢肉、兩碗醃脆蘿蔔皮,又用韭菜炒了十二個雞蛋,再配上些時令蔬菜,夜飯就像模像樣了。
菜做好後,黃建華照例分了六份出來。今年陳小鳳留在了雲市,老師們的夜飯便由郭秀秀和小玉負責了。每逢加菜,陸晴川都會給他們帶些葷菜回去,老師們一天從早講到晚,非常辛苦。
見到陸晴川在用鉢頭打飯,黃建華趕忙又拿了個鉢分蔬菜,“郭秀秀還沒回來?”
“是啊!”陸晴川答道,前天下午郭石匠突然來畜牧組找她,說郭秀秀不大舒服,要請一天假。不過,到現在也沒見郭秀秀回來銷假,莫不是得了什麼重病?
雖然跟她算不上深交,但是關係還算過得去,於情於理,都該去探望一下。陸晴川讓黃建華幫她數20個雞蛋。
黃建華笑道:“雞蛋我們組已經跟隊裡買了,你自己去數不就行了?”
“買了也是我們大家的,我不能想拿就拿。”陸晴川說得很認真,她向來公私分明,這樣纔對得住所有人的信任。
黃建華拗不過她,挑了20只大個的雞蛋,沒有陸晴川幫她在周支書面前美言幾句,她們哪能分到畜牧組?
不料她的小動作沒能瞞過陸晴川的眼睛,“食品站的雞蛋是8分錢一個,這些個頭比一般的大,我就給九分吧!今天我沒帶錢,先打個欠條給組裡。你看這樣寫行不?”
黃建華被她的認真勁給折服了,隨便掃了眼欠條,“嗯,可以。”
說着將欠條遞了回去。
陸晴川沒接,“按照規定,我跟向前哥要相互監督,所以我買東西的欠條,你得交給他。”
“好,等下吃飯我就交。”黃建華小心翼翼地收好欠條,省得又聽這位大公無私的組長的教育。
陸晴川急急忙忙吃了飯,回到學校,伢子們已經放學了。
洛芊芊和陸巧兒正要掃招操坪,陸晴川親親熱熱地喊道:“芊芊姐,巧兒姐,餓壞了吧?快過來吃飯吧!”
陸巧兒放下掃把,跑過來望了眼院子裡,然後附在她耳邊說:“錢校長下課後發了很大的火。”
“爲什麼?”陸晴川有點吃驚,學生多了,錢志彬每天忙得揹着腳板跑,居然今天有閒心發火?
陸巧兒說話做事比較小心,不會留人話柄,只是淺淺一笑,“我也不曉得爲什麼,反正好像看哪個都不順眼。”
“我以爲他有什麼麻煩,好心好意地問他,他說原來我也是個長舌婦。”洛芊芊用簸箕裝好,笑道。
她的xing子剛強,但自從到大,被人捧上了天,陸晴川怕她承受不了錢志彬的毒舌,解釋說:“他那個人就那樣,嘴巴毒,心地好,你別跟他計較。走,叫大家吃飯去。”
錢志彬不到,衆人都不動筷。陸晴川分了份飯菜,“你們先吃,錢校長忙着,我給他送屋裡去。”
房門關着,陸晴川擡手輕敲了三下。門還沒打開,錢志彬陰鬱的聲音先傳出來了,“敲什麼敲?像你這麼沒有組織紀律的人,不配在我們學校做,明天我就讓老支書給你把工分結了。”
聽到這裡,陸晴川終於清楚癥結所在了,“錢校長,是我,陸晴川。”
等了一陣沒見開門,陸晴川又說:“飯菜擺門口了,我趕着去郭石匠家。”
她剛滿身,錢志彬開門出來了,冷着臉子甩出一句話,“正好帶個話給郭秀秀,叫她莫再回來開工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以爲學校是他們家開的?”
“好的。明明曉得現在大家忙,還挑這個時候生病,確實不應該。我就這去。”陸晴川一邊說,一邊暗自觀察錢志彬,只見他神色一凜,翕動了雙脣,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陸晴川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也不多說,帶着雞蛋到了郭石匠家。
天已經麻麻黑了,郭家冷火冷竈,還沒有做夜飯的打算。菊花嬸子坐竈門前愁眉苦臉,郭石匠像只兔子,蹲在屋中間,悶頭悶腦抽着喇叭煙。
“郭大叔,菊花嬸子,這麼早就吃夜飯了?”陸晴川心裡一沉,一邊跨過門檻,一邊打着招呼。
郭石匠不走心地“嗯”了一聲,菊花嬸子怕陸晴川覺得受了冷落,強作笑顏起身,“小陸同志來了?稀客啊!快坐。”
“秀秀呢?好些沒有?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就帶了幾個雞蛋,給她補補身體吧!”陸晴川發現,提到郭秀秀,郭石匠兩老口不太自在,似乎想隱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