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只要能擺脫她,我就燒高香了。”林大軍說得咬牙切齒。
陸晴川不想他在這裡逗留太久,一是她急着出門,二是省得好事之人說三道四,“大軍哥,難不成湘湘沒跟你提過她外公?”
林大軍甩了甩沉甸甸的腦殼,“就是阮市那個老頭?呵呵,當年再風光又如何?說不定現在骨頭能敲鼓了。”
他的意思是,馬南湘外公已經死了多年了。陸晴川作出驚訝的表情來,“不是吧?湘湘居然沒告訴你,她外公還活着?”
“沒死?”頓時,林大軍酒醒了一半,眼裡閃出與內心無全不相符的不屑來,“活着就活着唄,與我有什麼關係?”
講得可真好聽!陸晴川煞有介事地說:“怎麼會沒關係?她外公曾經是阮市響噹噹的人物,要不是他突然失蹤了,湘湘一家早回了阮市。”
在雲市唸書那陣,馬南湘時不時提起這事,一臉的惋惜。不過,至於她外公到底是幹什麼的,她沒說過。前世,這位外公再也沒有出現過,是馬南湘有意隱瞞她?還是今生某些軌跡發生了改變?
她愣神之際,林大軍也在琢磨,怪不得前一段馬南湘總找事離婚,原來是那老頭沒死,有了靠山了!依照這婆娘的性子,應該用外公壓他們一頭纔是,怎麼無聲無息的呢?哼哼,有好處了,想一腳踹了他?他纔不着她的道!離婚這事,先放一放。
打定主意,林大軍掃了眼屋內的行李,“川川,聽說你接手了桃花河的事是吧?我對那一帶熟,可以陪你去。”
“不用那麻煩,”陸晴川拒絕的理由冠冕堂皇,“萬一你跟我去了,馬南湘被放了出來,然後溜回阮市了怎麼辦?”
想想……確實,但林大軍不願意破壞他在陸晴川心中的好感,至少,他自認爲他依然是那個女人們爭着搶着要嫁的男人,“她想回阮市就回她的,正合我意呢!只是我感覺,她要毒死錢校長這事,存在很多疑點,我不能讓她的陰謀得逞。”
好高大上的理由啊!如果可以笑的放,陸晴川非笑得把門牙打飛不可!她費了好大的勁,把笑意吞回肚子裡,“就是嘛,這個偉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哈!大軍哥,加油!”
說完,她提起行禮袋,甩着兩條大長腿急着往外走。
“川川,記得千萬莫去皮家坳!”林大軍忽然想起了什麼,交代道。
陸晴川一頓,“爲什麼?”
“因爲皮家坳好像發生了什麼……”說了一半,林大軍又打住了,“算了,反正你莫去就行了。桃花河的事,查來查去,還不就那樣?”
以前“就那樣”沒錯,眼下不同了,那不是關係到落煙坪更長遠的發展嗎?陸晴川搪塞道:“好,我曉得了。”
從學校出來,本應該向西去的,陸晴川細細琢磨了幾遍林大軍的話,決定先去找周麥生,這次辦的是大事,馬虎不得。
周麥生和何春香也覺得林大軍話中有話,皮家坳是在桃花河上游,卻離落煙坪有四五十里路,而且是屬於青石縣了。
“麥生,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何春香問道,周保生去了電風扇廠子後,隊裡許多對外的事就落到了周麥生肩上,他時常在外面跑,聽到的、見到的,指定不少。
周麥生瞅着她慢條斯理地說,“風聲?咱們跟他們隔了十萬八千里,能有什麼風聲?外面呼呼的北風聲還差不多!”
何春香沉吟了片刻,臉上浮現出憂慮之色,“林大軍向來行事謹慎小心,他都沒能打聽到的,肯定是大事,而且是壞事。”
“小陸啊,你伯孃說得對。咱急也不急這兩天,你晚兩天再走,我再派人去打聽一下。”周麥生也感覺皮家坳出了大事,陸晴川可是落煙坪的福星,得保護好。
陸晴川笑了,“我主要是去處理桃花河的事,不一定與皮家坳相關。這樣吧,要是你們覺得不放心,就把王威給我。”
跟着胡向前的那些人,就只剩王威在學校了,他辦事牢靠,身手不凡,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何春香還是不大放心,“要不讓你麥生伯跟你們跟你一塊兒去?”
“他去了,隊裡不是唱空城計了?周隊長,春香伯孃,這事我有把握,你們等着豎電線杆子吧!”
陸晴川志在必得的模樣把何春香逗樂了,“好,你辦事,我放心。麥生啊,快去學校找錢校長,我去隊裡給王老師開證明!”
聽說是爲了桃花河的事,錢志彬沒有爲難,立馬讓王威跟陸晴川走了。
二人沿着桃花河一路向西,掠過水麪的寒風,撲在臉上跟刀割似的。陸晴川用圍巾裏住了臉,只露出兩隻眼睛來。
走着走着,她陡然頓住了,水汪汪的眼睛裡,佈滿了深情和暖意。
“瞅什麼呢?”王威問道。
“你看!”陸晴川指向了金雞嶺。
目光所及之處,是滿坡碧油油的綠,由於肥料足,小麥已經有三寸高了。油菜的長勢也非常好,再過十天半月,就可以栽了。前世的這個時候,落煙坪還沒有度過饑荒呢!她內心充滿了欣慰。
王威笑得憨搓搓的,“好漂亮,像蓋在山上的綠毯子!川川,好久沒嘗過你做的蛤蟆跳水了!”
咳咳,思維跳躍得真快,不過兩秒鐘的功夫,就已經從麥苗跳到了蛤蟆跳水!甜甜的笑在陸晴川臉上一圈圈盪漾開來,“現在生活好多了,偶爾有肉,還吃餃子吃,味道比蛤蟆跳水好多了。”
“有時候,某些味道跟某些人一樣,已經深深地烙入了心底,許久不嘗,但會想念。蛤蟆跳水,就是我初來落煙坪時,最好的美味。”
王威的話,又讓陸晴川憶起了剛到落煙坪時,捱過的那些苦日子。生活,總是一步步向前,一步步更甜,“好,等處理完桃花河的事,保準讓你吃蛤蟆跳水吃到吐!可是,王威哥,剛纔的話,我怎麼聽,都不像是在說蛤蟆跳水,而是在說明月姐啊!”
“有嗎?”王威的聲音忽然柔和了。陸晴川又問道:“你們的婚事也定了不短日子了,怎麼還不領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