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陸晴川笑道,“馬大叔,桂花嬸子,去年你們託我給瑤瑤找學校,如今龍潭鄉的區中已經在上課了,名額我也託人拿到了,就是離這裡太遠,不曉得你們願不願意讓瑤瑤去那裡讀書?”
樑桂花一聽傻了眼,據說陸晴川下鄉的地方離這裡幾千裡了。去上學吧,她不放心,生怕瑤瑤也像馬南湘一樣,就在那邊選個人家落地生根,指不定她一輩子都見不上兩面。不去吧,這附近的學校都還在停課中,整天讓她在家住着不是回事。
她很難得的徵求馬光輝的意見,“你認爲呢?”
馬光輝平時就是個撬不開的蚌殼,三腳踹不出個屁來,這種大事,他哪裡敢亂髮言?萬一沒說好,他那婆娘不罵死他纔怪,“你抓主意就好。”
不料,這餐罵還是逃不掉,“哎喲,你說我嫁給你有什麼用?一天到黑就跟個門神似的,算了算了,瑤瑤,你怎麼想的?”
得知這個消息,瑤瑤就開始興奮了,“媽,去那裡讀書雖然遠了點,但晴川姐姐跟姐姐都在那裡,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再思前想後,說不定名額就被別人佔了。”
樑桂花想想也是,“那就只有麻煩你晴川姐姐了。晴川啊,學費、生活費這些的該多少?我都給你,到時候,你幫着張羅一下。”
這些陸晴川早打聽清楚了,“學費一個學期是兩塊錢,生活費看你怎麼個用法,想伙食好點,就多給點錢和糧票。總之,一個月下來,也就十幾斤糧食,塊把錢的事。”
樑桂花聽得很認真,她是個精打細算的。當初陸家給陳小鳳的禮金,她都存着。眼下初中兩年,高中兩年,學費跟生活費基本上夠了,“那好,我初六之前把錢送過來。”
傍晚,樑桂花母女都走出老遠了,馬光輝還磨磨嘰嘰地沒出得了李家的門。陸晴川明白,他還是不大放心馬南湘,誰叫馬南湘就不是個省心的呢?
馬光輝摳摳嘰嘰地從葉子菸袋中找出一紮毛票子來,“川川,麻煩你幫我把這錢交給湘湘,她打小身體不好,現在食堂的工又忙。你讓她買點麥乳精喝喝,把身體養好了,替林家生個一兒半女的,省得她婆子娘講多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陸晴川瞅着這一沓角角分分的錢,也不曉得馬光輝是怎麼在樑桂花眼皮子底上給存出來的。馬南湘曾經在公社食堂弄到了過千塊,也不曾寄一分給她水深火熱中的老爹!
“馬大步,這錢你留着,湘湘在那裡有工資領,餓不着她。”陸晴川實在是不忍心拿。”
馬光輝懼怕樑桂花發現,把錢連袋子塞到陸晴川手上,拔腿就跑。
“這男人倒是老實得很,怎麼就生出馬南湘那麼個冤孽呢?”夏曉芬感嘆道,李遠征把剝好的桔子喂到陸晴川嘴裡,“媽,這叫基因突變。”
大年初三,李遠征陪陸晴川回了陸家拜年。
楊喜蓮那是盼星星盼月亮啊,總算把女兒女婿給盼回來了。如今女兒嫁出去了,回孃家住幾天都沒有以前方便,早曉得這樣,就不該讓她嫁那麼早了!但又轉念一想,不出嫁,又哪來外孫呢?
說起孩子的事,陸晴朗這幾天簡直要瘋了。見到妹妹妹夫便苦着臉說道:“還是你們兩個命好,有孃家回,我也巴不得有孃家回呢!”
李遠征一臉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怎麼?還在爲當爹的事犯愁?”
“還不是那天川川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幾天媽跟在屁股後頭,動不動就是懷上了沒?這事是想懷上就懷上的嗎?”陸晴朗見自家老孃進了竈房,纔開始小心抱怨。
陸晴川不屑地瞄着他,“哥哥,這事怎麼能怪我?還不是你自己不爭氣,結婚那麼久了,也該努力了。”
說完,甩着大長腿往竈房去了,氣得陸晴朗直跺腳,“遠征,你看看她,這都是被你寵的,再寵下去,她就要上天了!”
“我就是要把她寵上天啊!”關鍵時刻,李遠征就會化身護妻狂魔了,哪怕對方是大舅哥,妻子還是得護着,“晴朗,現在媽已經盯死你了,你努力吧!”
楊喜蓮熬了一大鍋雞湯,爲了抱孫子,她不惜下血本,計劃每天給陳小鳳熬雞湯,養身子,“川川,雞湯燉好了,你也喝。這幾天就住媽這裡,跟鳳兒一起喝雞湯,早點生個胖小子。”
“媽,這事你也不能逼得太急,聽說心理壓力也會有造成懷不上的可能性。”陸晴川不希望哥哥和陳小鳳承受太大壓力,幫着他們說話。
楊喜蓮舀了兩碗湯,“沒關係,懷孕的又不是你哥,我天天念他,與鳳兒沒關係。”
呃……這思維,也是絕了。陸晴川想起了彭寧靜,“媽,你說巧不巧?我在古省遇上了彭寧靜阿姨,她居然是製造基地秦總工的愛人。”
“寧靜?”聽女兒提起故人,楊喜蓮感嘆着緣分的奇妙,“這麼巧?當初她在雲市讀書,我跟她關係最好,這一晃就是20多年了。你有沒有邀請他們過來玩?”
“有,不過秦總工工作忙,可能暫時來不了。”
說話間,陸文忠回來了,“聊什麼呢?這麼興奮!”
“聊個老朋友。”楊喜蓮順手給陸文忠舀了碗雞湯,莫看她平時把愛人管得像個小媳婦,但吃穿用度從不會虧待他,“叫你買幾包鹽,怎麼去了那麼久?”
“就是在供銷社門口,我看到個女人的背影像馬南湘,然後跟了一路,最後發現不是她。”陸文忠解釋道。
聽到馬南湘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來,陸晴川突然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