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山東水師

萬曆四十八年八月初五,趕回寬甸堡的蘇翎在聞知胡德昌與馮伯靈均在鎮江堡等候時,便匆匆與趙毅成一起,仍然帶着二百護衛騎兵,啓程奔赴鎮江堡。

路過振武營時,蘇翎未作停留,二百多騎兵在一路煙塵中呼嘯而去,弄得沿路的行人略略驚慌,紛紛猜測將會發生什麼大事。

蘇翎未進鎮江城,而是斜斜繞過鎮江堡,前往鎮江碼頭邊的胡德昌家。

胡德昌所在村子,如今已被“胡家村”這個名字所替代,胡家宅院後面臨江的小碼頭,原已擴建,如今在蘇翎的指示下又再新建一處船場,這又讓胡家村的人口增添不少。而原屬於胡德昌調遣的商船水手,大半都遷居於胡家村內,在胡家大宅與鴨綠江畔之間空地上,憑空增添大片的簡易木屋,老老少少足有數百人之多。這些家眷都仰仗着水手們每月的月糧或是銀子度日,雖說不能致富,卻足以養家餬口,那些女人、孩子,還能從胡家村逐漸增多的人口中得到一些縫縫補補一類的活計賺些微薄酬勞。而胡家村裡其餘的村民也能從這些沒有種糧土地的水手家眷手裡,賺取一些銀錢,這讓村子裡種菜、養雞等等一干農家副業,也變得略顯興旺。

蘇翎帶隊奔入胡家村,村口已有十幾個護衛等待迎接。

這些護衛一部分屬於趙毅成哨探中潛伏進遼東腹地的騎兵,隨着胡德昌商隊販運的增多,逐漸招募到更多的精壯漢子作爲商隊人力兼護衛,於是,便以這些騎兵爲首領,組建商隊護衛,明面上還是統歸胡德昌調遣。

進入胡德昌的大院,便見胡德昌小跑這迎了出來。

“到底何事這麼急?”蘇翎見面便問。

“先進去再說。”胡德昌左右張望着說道,一副神秘的面孔。

蘇翎略一皺眉,回頭向祝浩低語了幾句,便與趙毅成跟着胡德昌後面向院內走去。祝浩與二十多騎兵則在門口處等候,剩餘的騎兵均未下馬,就在胡家大院周遭巡視,惹得胡家村裡沒來由的生出一股緊張氣氛。

胡德昌帶着蘇翎與趙毅成沒有在前廳停留,而是直接走向後院。這反常的舉止,讓胡德昌的神秘意味變得更加濃郁。

在一處偏院,胡德昌將蘇翎、趙毅成讓進屋裡坐下,這纔再次開口。

“以往我們從山東、天津買糧販貨,都是在兵部劉大人的關照下,在天津、與山東登州、萊州與當地的水師、官吏結下不錯的關係,雖然銀子沒少花,但還不算過分,至於辦事,大概也是看在劉大人的面子上,那些人也夠盡心,所以我們在這條海路上,一直十分順利。”胡德昌小聲地說道。

蘇翎與趙毅成彼此交換一下眼神,卻沒有說話,繼續聽胡德昌說下去。儘管這在胡家後院僻靜處已然安全,胡德昌卻做出這份小心,未免有些好笑。更大的事情其實早已做下,但在蘇翎的暗中護衛下,胡德昌一直沒有遭遇什麼外來的威脅,眼下這份小心,只能說其即將說出的事情,必然不小。

胡德昌接着說道:“天津與山東,一直由嚴壽與傅升兩人專責,這一年,他們都往返過數次。往常,只需在海那邊打點到了,便就暢行無阻。不過,這一回......”

胡德昌擡眼望着蘇翎,說:“山東登州水師的一個千總,這次卻跟着船來了,指名要見蘇將軍。”

蘇翎、趙毅成略略一怔,這話聽得令人費解。

“此人你可認得?”趙毅成問。

胡德昌搖搖頭,說:“我並未見過,但嚴壽說以往都是跟管帶山東水師的參將藍智國藍參將聯絡,此人叫符寶正,是藍智國藍參將屬下,打點的銀子大都由其經手。這會兒嚴壽正在那邊陪着。”

蘇翎想了想,問到:“他說沒說到底何事見我?”

“沒有,他不肯明言。只說必須見到蘇將軍,才能詳述。”

“他說的是蘇將軍?還是蘇翎?”趙毅成問道。

胡德昌一愣,略略一想,說:“蘇將軍。”

趙毅成看了看蘇翎,有轉頭問胡德昌:“你們去山東時提過大哥的名字麼?”

胡德昌想了想,說:“沒有。就連那些水手,也都打過招呼,不許提遼東半句,否則......”

胡德昌沒有說完,趙毅成派出的哨探護衛,可都是一言不合即可用刀子說話的,偶爾出現的桀驁之徒,很快就會變成大海中的漂浮物。這曾令胡德昌與嚴壽、傅升等人驚恐過一陣子,但作爲既得利益者,這很快便消失了,剩下的只是順風順水的暢快感。

三人沉默片刻,趙毅成還是將疑問說了出來。

“此人看來不簡單,稱蘇將軍,必然知道千山堡的一些消息。他是從何得知?”

胡德昌可沒想這麼多,對於生意,他或許比蘇翎與趙毅成腦子裡要多些彎彎繞繞,但這種分析,卻不是長項。

見趙毅成說出這個,胡德昌搖搖頭,不知如何解答。本身這次的事,胡德昌便覺得蹊蹺,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但那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性子雖不那麼隨和,卻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言語,一路上乘海船抵達鎮江堡,也是不多言多餘,除了飯食上提了些要求,別的也未見什麼不好招待的。此人既然身後是藍參將,這一趟必然是與這海運有關,人家既然不說,也不能總纏着問,大小人家也是個武官,胡德昌等人也不敢做的過分了。這一次,也只能將蘇翎喚來。

“他從山東來的?”趙毅成又問。

“不,從天津。”胡德昌說。

三人又沉默片刻,蘇翎開口問道:“徐熙有消息麼?”

趙毅成搖搖頭,如今遼東戰事吃緊,從陸路上來的消息受到影響,連胡德昌的商隊都減少了次數,加大了海上的運量。相比之下,海運比陸運更節約時間,裝載也更多,人手卻要不了多少。

“從天津來......”蘇翎說道:“這事與兵部劉大人有關,還是仍然是山東水師的事情?再或者是他自己的什麼打算?”

胡德昌與趙毅成均搖頭不語。

“胡德昌,你去請他過來。萬事總要問明白再說。”蘇翎不再猶豫。

“是。”胡德昌低聲應了一句,便起身向外走去。

不多時,蘇翎與趙毅成便從敞開的窗戶中望見,胡德昌返回院中,身後跟着嚴壽與一名身穿鎧甲的武官。

這名武官顯然便是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身上的鎧甲是明軍一慣的制式模樣。個頭與蘇翎相差無幾,但略顯粗曠,看起來也是自有一般威勢。腰間的腰刀也是蘇翎等人熟悉的式樣,只是一旁還掛着一片手掌大小的玉佩,算是有些個性的差別。這樣的武官在明軍中成千上萬,看其模樣,不過三十多歲,這官運怕是比馮伯靈要好上許多。

胡德昌、嚴壽與千總符寶正一進門,蘇翎與趙毅成便站起身來,與三人面對。

胡德昌張了張嘴,卻一時沒說出話來,嚴壽也左右看看,也有言聲。符寶正進門則一眼便看向蘇翎與趙毅成,隨即細細打量起蘇翎身上黑色鎧甲來。

屋內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氣息,幾人都未說話,讓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符寶正雙手抱拳,對着蘇翎說道:“可是蘇將軍?我是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

蘇翎也雙手抱拳,說道:“正是蘇翎。”

蘇翎伸手示意符寶正坐下,那符寶正卻掃了一眼趙毅成,說道:“請蘇將軍單獨一談。”

蘇翎一怔,還未說話,趙毅成便衝蘇翎點點頭,帶着胡德昌、嚴壽二人出門而去。

符寶正這才坐下,說道:“蘇將軍也是武人,咱們快言快語,不必弄那些文官的虛文。”

蘇翎也坐下,說道:“好,請說。”

那符寶正卻又不急着說話了,再次打量着蘇翎,蘇翎也打量這符寶正。

好一會兒,那符寶正忽然說道:“好,跟我們想的差不多。”

“你們?”蘇翎輕聲問道。

符寶正笑笑,說:“這個便不說了吧。我只問蘇將軍,是不是需要糧食?”

蘇翎看着符寶正,稍停一下,才點頭說道:“是的。”

“如果有上萬石的糧食,不用花一分銀子,蘇將軍敢不敢往山東走一趟?”符寶正問道。

蘇翎滿心的疑惑,但只流露出些許,他仰臉問道:“山東?”

“是的。”符寶正說道,“就看蘇將軍有沒有這個膽量。”

一聽這話,蘇翎面色沉下來,盯着符寶正,好一會兒才說:“有話直說。”

符寶正卻絲毫沒有爽快地說出來意的意思,也不在乎蘇翎的目光。

“這糧食上萬石不會錯,但蘇將軍得拿上千條性命來換,不知蘇將軍的刀子快不快?”

蘇翎隔了片刻,才說道:“刀子快不快,你不會想試的。”

符寶正再次打量着蘇翎,點點頭,說道:“嗯,還算可以。”

蘇翎有些不耐煩,這大老遠的跑來,難道是玩這些兜圈子的啞謎?

“你還是說清楚的好......”話說得很慢,略顯冰冷,但並未說完,其中的意味,已有些鋒利的味道。

但這話並未在符寶正身上看到什麼效果,反倒是讓符寶正似乎更覺滿意。

“我這次從天津來.....”符寶正忽又停住,看了看窗外的天,然後說道:“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此時已不是萬曆年了。”

蘇翎眉毛一揚,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今皇上已經沒了,如今是泰昌元年。”符寶正說道。

萬曆皇帝朱翊鈞於萬曆四十八年(1620)七月二十一日卒於弘德殿,時年五十八歲,在位四十八年。如今泰昌元年則是新皇朱常洛的年號,此時新皇正值三十九歲。當然,符寶正沒有說這麼詳細,蘇翎也不會在此時細問。

“這是閒話,不說了。”符寶正回過頭,看着蘇翎,說:“這天都變了,各人也得有各人的盤算。蘇將軍一直在山東、天津買糧,這些也不必多說。我這次來,只問蘇將軍有沒有本事去取這不花銀子的糧食。”

蘇翎按耐住內心的不快,問了句:“如何去取?”

符寶正看起來像是早已盤算過了,說:“三萬多的糧食,按山東漕運的糧船算,也得百多艘船。蘇將軍得派出足夠的人手去行船,另外......”

符寶正眼裡閃出幾分戾氣,接着說道:“蘇將軍還得解決掉這百多艘漕船上的人,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蘇翎微微吃驚,漕運的糧船?

蘇翎在遼東千山堡可以呼風喚雨,這手卻沒伸過這麼長,不要說伸手,想也沒想過,憑着胡德昌船隊的那幾十條船,敢動數千人的漕運心思?何況還有山東水師的戰船護航。

符寶正像是看穿了蘇翎的心思,接着說道:“旁的不必擔心,這事我只是來問個路,若是蘇將軍有心,咱們便接着說,若是怕了,我這便就回去。”

話這麼說,身子卻沒有絲毫要動的樣子。

蘇翎側頭想了想,說道:“爲何要找我?”

符寶正卻撲哧一笑,適才沉穩的武官形象就此消失。

“你們走的劉大人的路子,我們也才能結識一場。這不多說了。你在遼東的事情,只能瞞住那些瞎眼的文官,咱們吃軍糧的,可不是瞎眼的馬。不過你放心,沒人拿你這事去找麻煩。”

大明朝官場如今夠亂的了,誰還能拿這事去煩那些官老爺們?何況,你提的是吧?好,這就派你去解決這個爛攤子。不去?違令者的下場知道不?遼東的局勢還不夠要命麼?

符寶正接着說道:“蘇將軍只要定下心,我這還可等幾日,你的人手夠了,我這就帶人回去。不出十日,蘇將軍只管接收糧船便可。”

蘇翎此時的疑慮愈加濃郁,這看起來好處多多,卻怎能憑這一句話,便動手截取大明朝的漕運糧船?

“你....”蘇翎略停,接着說:“你們,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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