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弈究竟打算對她做什麼？
即墨晚坐在牀上，大雨洗禮之後的身軀變得十分敏感。她控制不住地顫抖，涼意滲在空氣裡，時時刻刻地侵犯着她。
牟弈坐在案前閱讀奏章，看幾折便瞟她一眼。從他將她扛進寢殿之後，就一直保持着這種不近不遠善惡不明的距離。
最後一本奏摺被他放到一邊，牟弈環臂眯起眼睛，毫不避諱地把視線定在即墨晚身上。
即墨晚明顯地感覺到寒意更甚，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立刻抱住自己護住身前裸、露的地方。噢~該死，衣裳都被鄢鸞脫掉了，她又淋了雨，此時簡直跟沒穿衣服一樣。
“嗬……”牟弈涼涼地笑，“害怕什麼？本王要是真想對你如何，你以爲你擋幾下就能擋得住？”
即墨晚當然不會示弱：“大王何必嚇妾，若是大王真想要妾，何須等到現在。”
牟弈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但是本王現在改變主意了。”說着突然起身，大步朝即墨晚走了過來。
即墨晚驚得瞪圓眼睛，看到牟弈沉穩的身軀像磐石一樣站到眼前，她的睫毛也跟着顫動：“牟弈，你……”
“怎麼？你終於害怕了？”牟弈蹲下身，那明朗的眸子刻意與即墨晚保持水平，“你大殿上義正言辭的樣子哪裡去了？哦……原來你也是會害怕的，本王以爲，你已經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了，正打算提醒你一下呢！”說着捋起即墨晚垂在肩上的一縷溼發，輕輕一劃，水珠便一顆顆滴到了即墨晚的皮膚上。
即墨晚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她連腳底心都在冒寒氣。可是，她卻似乎很清楚，牟弈不會對她如何。她嘴脣動了動，發出一聲笑：“大王何必要作弄我區區一個亡國公主，你將我帶到這裡來，無非是想讓牟照解決了何穆一幫人。此刻天已亮，我相信以牟照的武力，一定已經讓何穆等人再也無法開口說話了。既然大王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也無啓國這門靠山可以保命了，那麼……你何不大大方方送我一程，好給啓國一個交代呢？”
“給啓國交代？”牟弈狀似沉思，似乎真的在好好考慮即墨晚的建議，“是送你去啓國，還是送你的屍體去啓國？”
即墨晚心中惡寒，別過頭去選擇不去對視牟弈的目光：“悉聽尊便。”
“我送你去啓國又有
何用？是何穆等人背叛了鄢鸞，與你何干？以下犯上，一幫侍衛羣起攻之，鄢鸞又無防備，所以被殺。本王相信，啓國大王一定會接受這個故事的，對嗎？”
鄢鸞暴虐成性，遠在啓國的他老子應該心裡十分清楚，他這個好兒子的賤命，到底有多少人想除之後快！
“你……”即墨晚吃驚，她似乎這才明白過來，牟弈將啓國一干人趕盡殺絕的真正理由。她回頭瞪着牟弈，疑惑、驚詫統統如水光一樣泛在眼眸裡。
“牟照已經殺了鄢鸞，殺一個啓國人是殺，殺一羣啓國人也是殺。何況，也省去了勞煩你去啓國一趟，你該感謝本王纔對。”牟弈說道，依舊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美麗的臉蛋微微擡高一點。
有那麼一瞬間，即墨晚幾乎從牟弈說話時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絲異樣的東西。但那東西很快被寒霜籠罩，她無法再看到什麼。儘管如此，即墨晚還是明白牟弈這樣做對自己的真正好處。她不會被當成殺死鄢鸞的兇手，而被任何一方國家的人追殺了。這件事前前後後都將與她無關。
“你，爲什麼要幫我？”她狐疑。
牟弈不屑地鬆手，收身站起：“你太自作多情了，本王只是不想失去牟照這個幫手。”
牟照孔武有力武藝精湛，的確是牟弈不可或缺的一個好幫手。可是……把她交出去一樣可以替牟照洗脫罪名，爲什麼牟弈卻不採用呢？
“別這樣看着本王，那會讓本王以爲你又在本王身上打什麼主意！”經過被即墨晚的步步逼問，牟弈已經太清楚這個女人的厲害了。他侷促地別開眼，狀似傲然地擡高他的下巴。
即墨晚笑了起來：“難道大王是怕將我交給啓國之後，我亂說話？這好像不難，你可以直接殺了我，或者拔了我的舌頭砍了我的雙手……”
“你很願意變成那樣嗎？那本王現在就可以成全你！”牟弈虎目一瞪，那樣子，就好像是真的要這麼幹。
即墨晚愣了一下，清明的目光分辨着牟弈臉上的表情，忽地大笑起來：“好啊，我倒寧願如此。這樣，我便不用再看到顏國大王你，我的滅國仇人了！”
聽到此言，牟弈破天荒地臉色白了一下。緊接着便狠狠擰眉，衝即墨晚咆哮：“住口！”
即墨晚卻十分倔氣地將下巴擡了擡，讓牟弈那駭人的
目光正好可以對住她的眼神：“妾可是說錯了什麼，讓大王如此動怒？”
牟弈攥了把臉，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沒說錯什麼，就算有，也不值得本王動怒！”
“哦？是嗎？”即墨晚笑吟吟的，爲牟弈此時的欲蓋彌彰而忍不住失笑。
“記着，以後不要輕易去威脅任何一個有權利的男人。”牟弈沉沉地嘆道，“這世上，沒有多少人願意爲一干卑微的賤民而得罪一個公主的。收起你昨天大殿上的那副論調，否則，你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即墨晚一愣，方有些後怕。
是啊，這個時代的人，都以王者爲尊。什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什麼民爲重君爲輕，這些都是對王權的絕對挑戰。如果不是牟弈按照她計劃的那樣懂得民心的重要性，她現在說不定早已經被牡丹公主害死。
這樣一想，倒是牟弈故意救她的了？即墨晚心中微愣。
這時，殿外的李路敲門。
“大王，該早朝了。”那語氣曖昧而戰戰兢兢，好像怕擾了殿中的旖旎。
牟弈彷彿鬆了口氣，冷道：“進來。”
李路帶着侍女推開門，一個個低着頭魚貫入內。牟弈自行脫下昨夜的衣裳，讓侍女們爲其更衣。李路悄悄打量他的大王赤、裸的上身，那些精健的肌肉繃成讓男子都讚歎不已的曲線，只是這身銅色的肌膚經過一夜的美、色纏綿，似乎少了點什麼痕跡。
狡猾的李路於是下意識地朝即墨晚看去，但見這位長公主的眼睛在牟弈身上掛了好久。正巧即墨晚意識到李路在看她，她便不屑地扭開了頭，卻不知自己悄然飛紅的雙頰，正好落入李路與牟弈的眼中。
“看什麼？”牟弈淡淡地問。
李路頓時訕笑：“回大王，奴才今兒纔算瞧清楚離國長公主殿下。”
“有什麼好瞧的，不過是一個鼻子一雙眼，還能比你多個嘴巴不成？”牟弈不悅地推開身邊的侍女，自己扣緊喉結下的一粒龍頭盤扣。
李路忙打了自己兩個耳光：“是，奴才不該多看。”
牟弈掀脣悶聲笑了下，便徑自出了殿。
李路趕緊帶人尾隨出去，跟在牟弈身後提醒道：“大臣們今日議論的多是啓國太子暴斃之事，大將軍今日卯時前才離宮，想必早朝是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