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映公主繼續說道:“現在天下已沒有離國,本宮以爲,也就沒有必要尊稱你一聲長公主了。向來王族的婚姻都是在貴族之間挑選,一個已經沒有身份的女人,怎麼樣都沒有資格被選中。江兒太年輕了,他不懂維持王族血統高貴的意義,還請你見諒。”
“如果是因此事,王后大可不必擔心。”即墨晚嗤笑,“不過我也想請王后明白,離國現在是與顏國合併,我弟弟即墨星沉是顏國的離王,你認爲我會沒有身份嗎?除非,你們玉亭國並不將顏國放在眼裡。如此的話,我便只能依言告訴我們大王了!還有,方纔的情景,想必王后也看到了。是你的好江兒強人所難,實非我所願。王后在此對我孜孜教誨之時,還請一併告訴貴國太子殿下,莫再失了貴國儀態。”
“你……”好生地牙尖嘴利,難怪將豐子江迷得失了理智。
碧映公主爲豐子江深感憂慮,只能擰眉看着即墨晚離去。畢竟,他們對顏國,也有着對封國同樣的忌憚。
“母后?”豐子江從池邊過來,看到碧映公主在此,便知她看到了剛纔的那一幕。
豈料碧映公主話都沒說,便伸手“啪”地打了豐子江一巴掌。
“母后?!”豐子江驚恐,立刻跪了下來,“兒臣若有什麼做得不對,還請母后教誨。”
碧映公主冷道:“你父王再如何不是,你也不能當着他遺體的面做出如此輕浮放蕩之事!”
“兒臣知錯。”方纔的確是他太過急躁。可是他……他也無法解釋,與即墨晚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自己爲何無法自持!這種不能控制的情緒,不僅讓碧映公主爲他緊張,而且他自己也更爲恐懼。
見他尚有自悟,碧映公主的心便軟了下來:“即墨氏在我玉亭如此猖狂,本宮豈能容她!江兒,若是你執意要娶她爲後,那麼就別怪本宮無情!”說完,便拂袖離去。
豐子江頹然地閉上眼,突然間一拳頭砸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鮮血頓流。
即墨晚回到所住的華音殿,單飛見狀,便沉默地離去了。
張進與白兒圍了上來
:“公主,怎麼了?”
“呀,臉色這樣難看,莫非玉亭太子他……”白兒捂住嘴。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即墨晚淡淡地說道。
張進與白兒互相望了一眼,便只好依言退下。但是兩個人一直守在門外,嚴禁旁人靠近打攪。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都出現了幻覺,寢殿中隱隱約約傳來哭泣聲。
“這個豐子江,我定要告訴大王今日之事!”張進憤憤道。
白兒搖了搖頭,愁眉道:“公主定不喜歡你這麼做的。”說着,望了張進一眼,便又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去。
她與張進兩個,雖然從沒有把話說破,但白兒總隱隱覺得,張進常常在暗中監視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有了破綻,引起了懷疑?那麼長公主殿下,是否也對自己有了防備?
不會的。
即墨晚對她始終關愛有加,從不以尊卑身份刻意指使她。她待她,就跟對待張進一樣。
白兒嘆氣:“張大哥,我若是長公主殿下,定不會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自己的難處。”
“你還是個小孩子,哪裡懂這些?只有大王能夠保護公主殿下,咱們要是再待在玉亭國,非吃上豐子江的大虧不可。”張進道。
白兒漲紅臉:“什麼小孩子,我……我不小了!”她已經十四歲,在鑑虛國早已經到了許配人家的年齡。她踮起腳,努力讓張進正視自己,“公主殿下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白兒相信她,會有自己的辦法脫出困境。”
話落,殿門“嘩啦”一聲被拉開,驚得白兒張着嘴愣住。
“公主?”張進愕然,看到即墨晚的半張臉都蒙着紗。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從今往後,你們只顧守着這扇門,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踏入半步。”即墨晚的嗓音微微沙啞,這沙啞之中,似乎有一種淡泊的冷靜在徐徐凝固。
“可是豐子江要是來的話?”張進皺眉。
即墨晚看到原本在園中灑掃的侍女突然停下看她,便冷笑起來:“這殿門我攔不住,難道連心門,我也攔不住嗎?你
們按我說的話做就是。”
“是。”張進立刻信心滿滿地答道。
白兒從震驚中回神,指着即墨晚的臉低呼:“公主,你的臉……你……”
“若美貌只會惹人低估,我便要讓他們知道,我即墨晚沒有美貌,照樣可以立足亂世!”即墨晚嗤笑一聲,轉身入了殿。
“怎能如此!”張進激動,想要追上去問,被白兒一把拖住。
“張大哥,你冷靜點。這是公主殿下的抉擇,你我只能維護而非質疑。”白兒小聲道,擋着張進,將殿門重新關上。
即墨晚……自毀了容顏?灑掃的侍女嚇得突然把手中的水壺都扔掉了。發現驚動了張進白兒,忙慌慌張張地撿起,復又裝作幹活的樣子。
張進的確很激動,他轉身“咚”地一聲,把拳頭砸在柱子上。想想可氣,又連砸了好幾下:“豐子江,豐子江,你逼我公主若此,我來日定要讓大王滅你玉亭!”
白兒也十分震驚,她全身都在顫,突然之間覺得即墨晚好可怕。她的可怕在於,爲什麼她做出如此驚人之舉後,還能保持那份淡然。她真的毀去了自己的容貌嗎?真的有勇氣毀掉那張足以讓天下女人都妒忌的容顏嗎?
方纔在遮紗隱約之中窺到的一絲血痕又浮現在她眼前,她驚恐地捂住嘴,落下眼淚。
容貌於一個女子來說,何其重要。即墨晚自毀容顏,便是要告訴天下人,這張臉,她即墨晚不在乎,別人也休得將她冠以禍水之名。
“嘩啦……”桌上的精緻盤子帶着新鮮的水果被掃落,單飛及時地推門進來,看到豐子江才包紮好的手上又是鮮血淋淋。
“殿下!”他快步上去,一邊喚來侍女替豐子江重新包紮。
豐子江卻橫眉戾氣,一腳將那侍女踢得吐血:“即墨晚,你竟敢以自殘要挾本宮!”他氣極反笑,抽搐的嘴脣發出陰冷之笑。
即墨晚自毀容顏的消息毫不意外第一時間傳到了豐子江耳內,這真是一個血淋淋的挑釁。
“阿飛,傳令不得將此消息傳出去。違令者,立殺無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