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晚一早便起牀了,腦子裡嗡嗡嗡地,一直盤旋着牟弈昨夜的那番話。說實話,她並非沒有動容,甚至有點動心。可是有句話怎麼說的,既然已經參與了遊戲,就再沒有退出去的可能。除非死。
她已經用自己的能力爲離國博得了平等,也挽救了自己的清譽,接下來她想要做的,就是如何永無後顧之憂地讓即墨星沉離開權力之爭。即墨晚的心一點也不大,正如牟弈所說的,她做的一切都只是自私地想爲自己築造一座護身的屏障。她最終要的,只是一段平淡雅緻的時光,不需亡命天涯爲誰賭命。
原本她跟牟弈提出裝死一計,爲的就是以後的金蟬脫殼。解決牟照,救回即墨星沉,然後利用牟弈的勢力爲自己開闢一個無人打攪的田園山間。可照目前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在顏國時,她就覺得牟弈對她不簡單,如今便已確認無疑。令她自己沒想到的是,其實她又何嘗沒有動心呢?
即墨晚想起牟弈曾說過的四字“相見恨晚”,她便也在心裡還他四字“惺惺相惜”。若他真心待她,即墨晚相信,牟弈終會知道她想要的。
“快快快,你們去那裡搜,你們跟我來!”齊刷刷的腳步聲從廊下經過,一排影子投入殿中,隨着說話聲像遊動的魚一樣飛快滑過。
“出了什麼事?”沉思的即墨晚被打攪,她凝眉將啓國侍女叫進來,意識到啓國宮內出了事。
被叫進來的侍女臉色惶恐,打開門時,身後還站着一列侍衛。她誠惶誠恐地進來稟道:“回長公主殿下,據說昨晚大王寢宮出現了刺客。她重傷大王之後便逃逸了,各宮的侍衛從昨夜起就開始搜查刺客……”說着,用她無辜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即墨晚。
“哦?”即墨晚吃驚,“是誰那麼大膽子竟敢行刺你們大王?”
“那刺客自己說,是何穆的人。而且,是個女人!”
“何穆的女人?”即墨晚心中突地一跳,生怕
是牟弈爲了讓她脫身而故意派人做的。她揮了揮手,深思不定。“我知道了,你讓他們進來搜吧。”
“是。”侍女如蒙大赦,立刻迎那些侍衛進來。
爲首的侍衛長進殿之後徑自來到即墨晚面前,向她行禮之後,便虛笑着道:“長公主殿下,多有得罪。”
即墨晚仍舊坐下,吃着今早剛送來的點心。笑着回道:“無妨,既是啓國的王宮,便沒有理由由客人做主。客隨主便嘛……啓國大王的安危最重要。侍衛長勞碌了一夜,要不要在即墨晚這裡坐一坐,吃點什麼休息一下也好?”
那侍衛長愣了一下,竟有點恍惚起來。要知道,平常人窮其一生都不能看到這位擁有傾世容貌的長公主,更別提與她說話了。男人都免不了俗,見到美女時,大多數都是暈頭轉向的。
不過他畢竟有自知之明,即墨晚是多少男子夢寐以求的女人,人家牟弈還爲她下了詔書,即便她死了也要娶她當王后。此等天之驕女,豈是他這樣的匹夫能夠妄想的。便笑了笑,連說了幾個“不敢不敢。”
那些侍衛搜了一遍,沒有搜到任何東西,便來回稟侍衛長。
侍衛長也只是履行職責,見沒有所獲,就要告辭。
“慢着。”即墨晚懶懶地說道,拿起手邊的巾帕小心地試了試嘴。
“殿下還有何指教?”侍衛長意外地問。
即墨晚起身,打量着這些人走了一圈:“昨夜有人行刺你們大王,那你們大王如今可還好?”
“大王洪福齊天,只是受了點輕傷。”
“那就好。”即墨晚點點頭,“那刺客是自己說的她是何穆的女人,還是經人逼問?”
那侍衛長笑起來:“難怪人人都說殿下與顏國大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問題,顏國大王方纔也問過。”
“他也問了?”即墨晚吃驚,這就說明這事兒並不是牟弈派人做的。那難道是牟照?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牟照的確有可能派個人前去行刺啓國大王,然後爲
何穆叫屈。
“是啊,”侍衛長說道,“那女子是自己對大王說的,若我們能夠逼問得了她,何至於現在都沒抓到人呢?她說何穆早就看不慣我們太子殿下的所作所爲,所以是爲齊國百姓除害……”說着這番話時,他竟然並沒有憤怒,而是嘆息。可見鄢鸞的人緣果真是差到了極點,多數人對他的尊重都是因爲身份地位的懸殊。
即墨晚很意外,那刺客竟會是這樣的說辭。她點點頭,心中始終覺得哪裡不對勁。只好暫先讓那些人先退下,自己以散步的理由,來到了牟弈下榻的宮殿。
只不過很不巧,她過去的時候,牟弈已經去探望啓國大王了。即墨晚不好刻意等他回來,便只能先回自己這邊。
“昨夜睡得晚,我還想再躺躺。若有人找我,只需敲個門便行。”即墨晚讓侍女守在門外,打算一個人好好理理頭緒。
啓國宮殿的陳設相較顏國來說,已經富麗了很多。長得拽地的彩色錦簾上繡滿了啓國特色的圖案,木幾花架都用了十分名貴的木料。啓國是出能工巧匠的國家,這些東西對離國來說或許算不上什麼,可是對顏國來說可就精貴得很了。
即墨晚卻沒有心思關注這些,她來到一張貴妃榻上坐了片刻,伸手弄塌邊擺的幾株白色芍藥。忽地那邊彩簾一動,她頓時張口喊道:“誰?”
“長公主!”
“裴雲?”即墨晚大吃一驚。
殿外的侍女聽到聲響一下子推開了門:“長公主怎麼了?”
原本想出來的裴雲由於受驚,又縮了回去。
即墨晚對她們搖頭:“沒事,方纔做了個夢,你們出去吧。”
“是。”
即墨晚確定兩人出去之後,才慢慢地走到彩簾邊:“出來吧。”
裴雲一身狼狽,她低着頭戰戰兢兢地現出彩簾之後。看到即墨晚時,一下子失控地跪下,抱住即墨晚的一雙腳小聲哭起來:“公主,臣女終於可以再見到公主了。”
果真是裴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