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晚被豐子江笑得發毛,她原本是打算去玉亭國的,但是豐子江突然這樣說,令她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危險。似乎有什麼正在玉亭國等着她,她好像沒有必去的理由,更沒有不去的理由。
會找上玉亭國的原因,是許多的逼不得已。要想向一個國家借兵,撇開它的勢力不說,更要有借兵的充分理由。其他國家恨不得顏國分崩離析,怎麼會出兵相助呢?但是玉亭國不同。它太依賴封國了……正因爲依賴,所以一旦有裂縫就難以彌補。當封國不能饒恕玉亭國的時候,玉亭國需要依靠誰才能夠不被侵犯呢?當然是與強大的顏國聯盟了。
可是即墨晚現在覺得,她這樣的盤算是否過於自信?因爲豐子江看起來,不像是傀儡儲君那麼簡單。
而且她相信,豐子江千方百計讓她去玉亭國,也定是出於某種秘密的目的。他對她,有着不同尋常的盤算!
這時,門外響起了單飛的聲音:“殿下……”
豐子江的目光一緊,冷道:“進來。”
單飛進來的時候,看到即墨晚竟在這裡,忍不住訝異:“長公主殿下?”說完,面有愧色地低下頭,朝即墨晚一拜。
即墨晚慢慢地走回到凳子邊坐下,不乏奚落地道:“怎麼樣啊單飛,望南崖的風景好不好呢?”
單飛的臉色灰白,朝豐子江看了一眼。豐子江朝他微微點了下頭,便令他出去。
“屬下告退!”單飛立刻道,再次古怪地看了看即墨晚,最後咬牙出去了。
即墨晚也隨之起身:“裴商在你手裡,我自然要去玉亭國。豐子江,我會告訴裴商事情的原委,裴雲是怎麼死的,若屆時你還要問我留不留在玉亭國,那就要看裴商的了。”言下之意,她在玉亭國的去留都會隨裴商的意,所以豐子江該怎麼對裴商,顯而易見。
豐子江微愕,想通之後竟不可掩飾地笑了。其實即墨晚是去是留要走到哪個國家,還不是她自己說了算?這個聰明的女人,只是想借機保
護裴商。他承認,她是他一直想找的人……
即墨晚回到房間沒多久,張進也回來了,不過卻帶了個穿得邋里邋遢的小乞丐。
“白兒?”即墨晚吃驚,立刻起身把白兒拉到自己面前,“你怎麼來了?”豐子江難不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話要她轉達?真是可笑,人就在對面,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白兒卻吸了下鼻子,“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小姐,小姐……求小姐收留白兒吧……嗚嗚嗚嗚……”說着就立刻跪下,在堅硬的地板上狠狠地磕起了頭。
“怎麼回事?”即墨晚問張進。不過是讓他去望南崖看看豐子江打什麼鬼主意,怎麼還能撿到白兒?
張進嘆氣:“屬下回來的時候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在客棧樓下,就把她帶回來了。屬下也不知道爲何,她看到屬下,就跟看到了大救星似地,抱着屬下的大腿就不放了。”
即墨晚失笑:“行了,你去問小二要些熱水,再去街上買幾套小子的換洗衣裳。”
白兒聞言,頓時感激涕零地又磕了好幾個響頭:“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張進撓撓頭,便只好去辦了。
等張進走後,即墨晚便問白兒:“出了何事?你是特意來找我們的嗎?”
白兒卻搖頭:“白兒……白兒是來殺人的。”
即墨晚差點端不住手裡的水,這句話從個小孩子嘴裡說出來,實在太讓她驚愕了。她立刻放下倒了一半的水,掰住白兒瘦骨嶙峋的雙肩,板起臉問:“你要殺誰?”
“殺我的殺父仇人。”白兒道。
“殺父仇人?”
“嗯。”白兒點頭,帶着天真的臉上卻是難掩的痛苦與仇恨,“白兒若不是殺他,他便會殺白兒。白兒的父親已經死了……所以白兒不能死。”
“可是你知道是誰殺了你父親嗎?”這套理論即墨晚一點都不陌生。國與國之間的弱肉強食不正是如此嗎?其實弱小的平民百姓間,又何嘗不是?當王法制
度不能保護黎民百姓之時,人們能想到的只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白兒知道。”白兒點頭,伸手往門外一指,“他就住在這間客棧,我親眼看到的。”
即墨晚正要再問,小二上來送水,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阿晚小姐,您的熱水!”
即墨晚便道:“進來吧。”
小二笑臉盈盈地進門,一看到屋子裡的小乞丐白兒,登時炸了毛:“臭要飯的,你進來幹什麼?”說着一面給即墨晚賠罪,想把白兒拉出去,“阿晚小姐實在對不住,小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是我帶她進來的。”即墨晚冷着臉道,“你去把水倒入浴桶,再多打幾桶來。”
“啊?呃……是是是!”小二愣了一下,忙就照做了。他是第一回看到即墨晚的面容,竟被驚豔地傻了片刻。據說她跟另一個姑娘都是從離國逃難來的,昨天還蒙着臉,今天一看,真正是美極了。不知道那個姑娘長得又如何?小二忙忙地出了房間,胡思亂想。
“哎呦!”拿着空桶的小二跟迎面大步流星走來的男子撞了個滿懷。小二反射性地笑臉打哈哈,“對不住對不住,客官對不住啊……”說着擡頭一看。
只見這是個五官清朗的男子,昂藏七尺,皮膚有黑黝黝的光澤,他身上彷彿有着別的人沒有的堅韌。就連那種成衣鋪裡最便宜的灰麻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種不俗。
不過……這眼睛眉毛,好生地面熟。
小二正想着,那男子已經進了即墨晚的房間。他大吃一驚,不得了了,昨兒個的黃花大姑娘變成個男人了!他想高喊一聲,誰知道被摔落的水桶一絆,就稀里嘩啦地滾下樓梯去了。
聽到聲響的即墨晚無奈:“你去要水的時候沒說清楚嗎?”
張進鐵着臉,表情裡分明是尷尬。回答道:“屬下要去街上找成衣鋪,就請別的人代爲轉達了。沒想到……”說着,把揣在懷裡的四套衣裳撫平,擺到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