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玉亭的水師忽然主動向海賊下了戰帖。
幾股主要的海賊勢力聯合應戰,在約定的時間便乘風破浪而去,打算橫掃玉亭水師。
夜晚,海面上大霧瀰漫,只有高高的帷帆隱約可見。
白兒等人在戰船附近放了幾十艘小船,由張放領隊,秘密向那個最大的海島潛行。那海島可是那些海賊的集中根據地,佔據了它,就等於打了一半的勝仗。
嚴會經過再三要求,終於爭取到了這次搶灘的名額。若不是自己死皮賴臉,白兒肯定不會答應他。想到這個,他就覺得自己這張老臉越發沒地方擱了。可是因爲豐子江密函之中所下達的命令,他不得不這麼做。
一定要搶在白兒的人之前拿到赤蓮心!
他們趁夜行動,剛好在海賊的船隻離港之後到達海島。那個時候的海島猶如一座空城,佔據它,對於這些已經被海賊惹怒了的精兵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還沒有下船的時候,張放就爭取時間將海島上的主要勢力分佈圖分發給了每一個小組。屆時他們將按照圖上所指,完成各自的任務,在最短的時間控制整座海島。
破曉之時,海賊的號角吹響,那是離港的信號。
即墨星沉呆呆地看着坐在篝火邊烤魚的牟弈,吞了吞口水問道:“牟大哥,你不去幫張大哥他們嗎?”
牟弈出馬,以一擋百。這樣的人居然留在這個山洞裡烤魚!即墨星沉太奇怪了。
那魚被烤得色澤金黃,香氣嫋嫋不斷從篝火之中散發出來。牟弈拿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笑道:“還差些火候。”便繼續烤。
“牟大哥?”即墨星沉吞了吞口水,來到牟弈身邊,挑了快平穩的石頭坐下。他抱着雙膝,眼睛直勾勾盯着烤魚,又問,“張大哥他們……能行嗎?”
張放領玉亭水師過來,曹久風前去接應。這聽起來像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即墨星沉怎麼想就覺得怎麼不對:“咱們的人佔了多少?”
牟弈瞅了他一眼,這才從烤架上摘下烤魚,遞給即墨星沉。笑着說道:“你
總算問到點子上了。咱們的人佔了多少……這個問題,得問那些海賊。假若他們肯投降,那麼我們的人就會源源不斷地壯大!到時候,咱們就要反過來對付玉亭水師了。”
即墨星沉接過烤魚,那香氣似乎跟有了靈性似地,直往他鼻子裡鑽。他吃了幾口,發現這魚實在是好吃極了,這便是牟弈所說的到了火候?他的眸子忽而變得亮晶晶的,終於明白了牟弈的意思:“所以你是在等嗎?”
牟弈點頭。
當然要等,等到一擊即中的時刻,讓玉亭水師全面崩潰,然後像海賊那樣,迅速控制海域,繼而向陸地進發。
太陽在海面上漸漸高升,今日的天氣並沒有顯得多麼寒冷。也許是即將要爆發的戰爭鼓舞着每一個人的血液,他們期待已久的時機已經到來。
“混賬!”船艙內,豐子江剛得到消息,玉亭的水師竟然吃了豹子膽了膽敢在這種時刻主動向海賊挑釁。這不是在他的後院起火嗎?
他憤然推翻桌上的一疊邸報,飄在地上最顯眼位置的,赫然是一封關於封國內部暴動,流民以及逃亡士兵舉旗起義的消息。
這便是他如此憤怒的原因。
眼下正是封國自顧不暇,他進軍鑑虛國的大好時機,可偏偏……東域海賊頻擾,玉亭水師竟然還要往槍口上撞。這不是讓他左右爲難嗎?
到底是進軍鑑虛國,還是調兵支援水師……只要走錯一步,可能他玉亭也會步封國的後塵。
“殿下何事如此焦慮?”一直鮮嫩的手拾起那封邸報,接着便眉開眼笑,“如此大好的東風,殿下竟然爲此生氣?”
豐子江扭頭一看,即墨晚一臉淡然閒適地瀏覽邸報,便覺怒上心頭。
“你是故意的?”他疾步過去,一把鉗制住她的腰身。
即墨晚吸了口冷氣,收卻笑意瞪着豐子江:“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軍權,便是想置我於死地?即墨晚啊……你好狠的心!”豐子江攥住她的臉,讓她不得不對着自己的眼睛,“現在白兒向海賊宣戰,很快他們就會殲滅我
整個水師,侵入到陸地上來。即墨晚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算計?”
“嗬……”即墨晚冷笑,“殿下未免將我即墨晚想得太過神通廣大了吧?你是怕兵敗嗎?是對你的水師沒有信心,還是看不起白兒?若如此,你大可以開拔去支援,完全不必理會鑑虛國的事情。就讓鑑虛國借了糧,與封國達成同盟,將你玉亭一鍋端了吧!到時候,你的水師說不定還能支持你在海上當個海賊頭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豐子江咬牙。
即墨晚說得沒錯。無論他怎麼選擇,鑑虛國一戰已經勢在必行。要是讓牡丹公主說服鑑虛國結成同盟的話,牡丹公主頭一樁想到的事情,便是掃平不肯借糧的玉亭。這對鑑虛國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頹然鬆開了即墨晚,眼中流露出一股懊悔不已。
“你……是你故意唆使我與封國對抗,是你設計不讓我借糧給牡丹公主!即墨晚……即墨晚,我哪裡待你不好,我哪裡待你不好你要這樣算計我?”想明白過來的豐子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經一步一步地着了即墨晚的道。
可他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到現在爲止,他都不知道牟弈早混入了玉亭。
“豐子江,你做了那麼多,難道不就是爲了脫離封國,甚至消滅它嗎?怎麼,現在我給你這樣的機會,你竟然怪起我來了。這是什麼道理?”即墨晚嗤笑,“若你心中沒有那份野心,不想將鑑虛國佔爲己有的話,又何來這一行?不是我即墨晚太聰明,而是你的野心太大,你想要的太多……”
被權力迷失了眼,纔會看不到其他東西。
玉亭水師無法退兵,鑑虛國不得不打。豐子江第一次嚐到了進退維谷的滋味。
“我勸你還是別猶豫了。”即墨晚道,“你猶豫的時間便是讓鑑虛國喘息的時間,你準備讓你的表兄反咬你一口嗎?若打下了鑑虛國,輸了玉亭,你尚有反敗爲勝的機會。但假如你兩個地方都失去了,你覺得你還會剩下什麼?”
一將功成萬骨枯,成不了名便只能化爲孤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