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裴雲皺眉,“丟了同心幣,這緣分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反正不是我的。”豐子江道。
即墨晚失笑:“殿下就不要再捉弄裴雲了,雖然我不信這個,但是她信。如果殿下的同心幣是在離國得的,那麼殿下隨身攜帶恐怕很久了吧?怎麼捨得丟掉。若捨得的話,那便不是在離國得的。”
“好好好,”豐子江露出讚賞的目光,把手一攤,又亮出那兩枚原本丟掉的同心幣,“我在公主面前耍戲法,可真是班門弄斧了。我剛纔雖然沒有丟掉它,但也不能說明我捨不得。我隨身攜帶它,是因爲一直忘了它在我身上。如今既然裴雲喜歡,那我就給她吧!”說着把銅幣塞進了裴雲的手心。
裴雲驚喜地連話也說不出來。雖然這兩枚銅幣理應是女子贈給心儀男子的,可是從豐子江手裡送出來,也夠她受寵若驚的了。
豐子江拍拍裴雲的手背:“收好了,將來贈給你的情郎。”
裴雲一愣,臉上頓時是一抹濃重的失落。
即墨晚看在眼裡,只在心裡微微搖頭。豐子江弄個同心幣出來,只怕是爲了嘲弄她這個明明是死人的大活人,在墓中上演的大變活人戲法吧?他心裡始終有結,應該是在懷疑她跟牟弈到底有無勾結。
離開華陵也有大半個月了,估摸着已經快到了顏國邊境。她是該好好考慮,究竟要不要跟豐子江一起去玉亭國。如果要去玉亭國的話,就免不了路過封國……即墨晚一想到牡丹公主,就忍不住皺眉。
可是不跟豐子江一起,她孤身一人又該去哪裡呢?
何況……她跟牟弈之間的約定,勢在必行。
不過幾天之後,即墨晚就明白自己沒的選擇了。
馬車停穩在貫穿幾個國家的瀾江江畔,單飛等人將上好的馬匹趕上一艘貨船。
這裡是顏國在瀾江岸邊所設的最大的港口,避風港內停泊的船隻像魚鱗一樣覆蓋在江面上。瀾江以雅圖國境內的赤
雪山爲源頭,那裡融化的雪水衝破雅圖大草原,匍匐在大地上已經悠悠幾千年。雅圖境內的瀾江段還帶有赤雪山獨有的冷冽氣味,據說赤雪山腳下的牧民都用瀾江水沐浴,能治百病消百痛。而瀾江經流的顏國、啓國、鑑虛國、玉亭國等四國,則因瀾江水運以及漁業帶來了十分壯觀的經濟效益。
即墨晚與裴雲豐子江三人坐在碼頭附近的茶樓,那裡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單飛將馬匹趕上船。船上彩旗招展,旗上繡的是船的名字,叫破浪。
“玉亭國建興商號的鐵船——破浪?”即墨晚抿着一口茶,似笑非笑。這麼大的船停靠在顏國,豐子江也不怕樹大招風嗎?
豐子江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這是商船,越大查得就越鬆。小姐沒聽說過小鬼難纏嗎?這幫在港口混飯吃的人,對付小貨船有的是一套,一塊風乾的豬皮他都能刮出三兩肉來。但對於有來頭的貨船,卻不敢得罪。”
裴雲很是敬佩:“殿下……呃公子,你真是見多識廣。”
豐子江對此讚揚只是輕輕一笑。破浪是玉亭國的船,他若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枉爲玉亭國儲君了。
“我看,你的公子不只是見多識廣,簡直是手眼通天才對。”即墨晚涼涼地說道。看來豐子江對怎麼回玉亭國已經早有計劃,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偏偏繞過封國回去,這看起來好像是爲即墨晚特意做的。
無論在封國境內會不會遇到牡丹公主,單單他一個玉亭小國的太子路過封國,就逃不過去王宮謁見封國大王的命。而走水路,則避去了這樣的麻煩跟撞上牡丹的風險。
即墨晚不禁疑惑,豐子江就這麼肯定,她會跟他去玉亭國嗎?
裴雲對“你的公子”這種說法感覺到害羞,低下頭裝作看茶樓下的風景:“哎,要是能路過離國就好了。”
“會有機會的。”豐子江說道。
即墨晚愣了下,似乎覺得豐子江話中有話。
此時,有人在看清即墨
晚的面貌之時突然起身,在樓下結賬之後快步離開了茶樓。
“好了,我們也上船吧。”即墨晚拿起斗笠戴好,她不能露面太久,免得被牟照的鷹犬看到她還活着。
豐子江也起身,他現在是一副富家子的打扮,着裝不說華貴,然勝在氣質超羣。如果說牟弈身上隱藏的是天生的野性的話,那麼豐子江身上的氣息更像是細水長流匯聚的靈山秀水。
即墨晚愣了一眼,失笑地搖搖頭,她怎麼突然想起牟弈了?
牟弈與她,只有交易。
“阿商!”正在看風景的裴雲突然大叫一聲,然後扭過頭激動地對即墨晚說道,“我看到阿商了,小姐,我看到阿商了!”
“阿商?”即墨晚想了下,快步過去朝裴雲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是個身形瘦弱的青衫少年,帶着竹製斗笠低頭走在碼頭上,最後上了一條小貨船。“你弟弟?”見裴雲這麼激動,即墨晚猜到了。
豐子江見如是,也到窗前看了一眼:“你沒認錯?”
裴雲篤定地點頭:“我自己的親弟弟,怎麼會認錯呢。”隨後她突然意識到豐子江這樣問的意思,只好尷尬地搖頭,“或許……或許,或許是我太過想他了,認錯了也說不定。”
按照豐子江的計劃,真正的玉亭國太子早應該離開顏國了。所以包括即墨晚在內,他們三個人現在都是不能夠暴露真實身份的。但是尾隨過去尋找裴商,卻很有這樣的風險。
她懂豐子江的顧慮。
“你先別放棄,只要他上船了,必定會下船。派人過去問問,那批貨船的目的地在哪裡,我們去那裡找。”即墨晚說道。她知道裴雲想找到裴商的心情,就像她想把即墨星沉弄出顏國一樣。
裴雲頓時向她投來感激的眼神,又企求似地看着豐子江。
豐子江苦笑:“既然小姐已經有了定論,小的就只有跟着照做了。”
即墨晚遮在斗笠下的臉頓時笑了下,率先下了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