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稍安勿躁。”即墨晚搖頭,“那批海賊來得蹊蹺。我猜,定是白兒與嚴將軍會戰之時,海賊的探子得到了消息,以爲是要整兵攻打他們,便來先下手爲強的。”
“照你這麼說,他們豈不是有備而來?”豐子江頓時變得坐立難安。這邊對付鑑虛國的兵馬正在調派,不日就要發起進攻,那邊卻來了海賊!這完全沒有足夠的時間,讓白兒大規模地訓練新的水師。
即墨晚也很意外,自己搞個對戰演練,竟真的把海賊給招來了。不過,這對他們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她一笑,對豐子江道:“殿下還等什麼?若信得過白兒的話,就放心地將兵權交給她吧!”除了自己手上的兩萬兵馬,豐子江手裡的那些,她也要儘量多拿到一些。這樣多一分兵馬對付海賊,就能讓牟弈他們多幾分勝算。
豐子江的臉色一瞬變得很難看。
即墨晚起身:“我相信殿下自有定奪,即墨晚先告退了。”便施施然離開了。
“傳我的令,這段時間玉亭三方水師盡由白將軍調遣。”即墨晚走後,豐子江當機立斷,下達了這個命令。戰事不容遲緩,他一個猶豫,說不定那些海賊真的能打上仙林城。他立刻摘下身上的獅符,丟給那傳令的小兵,然後憤然離去。
玉亭的三方水師,便是東面沿海的三個海防水師,這已是佔據整個玉亭水師的六成兵力了。豐子江此舉,如同割肉喂鷹。
即墨晚回到船艙,她在豐子江面前竭力隱藏了的情緒,在此刻一瞬傾瀉。
她狠狠抓住桌上的杯盞,那生硬的質感磕得她整隻手掌都發白。
她擔心,好擔心!
白兒他們第一次下海正面與海賊交鋒,能夠應付得來嗎?她說服了豐子江將兵權交出去,這就意味着,他們一定要扛下與海賊的戰事。何況爲了赤蓮心,她相信白兒他們也會義無反顧地與海賊較量。
只是……有太多的因素影響着戰局。白兒畢竟是個姑娘啊……牟弈他們懂不懂海戰?星沉會不會保護自己?這些,這些那麼多的東西,都令她無比擔憂。
這種情緒一直瀰漫在她的血液裡
,直到她驚覺呆坐了一整夜,連天都發亮了。
“你一夜未睡?”蘭明依舊端着藥進來,看到她如此呆呆地坐着,便不覺眉心一皺。
即墨晚恍惚地點頭:“我擔心他們。”
“我剛聽說,玉亭水師好像首戰告捷,那些海賊暫時退了。”蘭明把藥放下,輕輕地說道。
“真的?”即墨晚的眼睫一顫,臉上頓時有了生動。
蘭明點點頭:“你喝了藥就睡一會兒吧。”
即墨晚鬆了一口氣,端起藥大口飲下。喝完才發現,今日的藥似乎有些不同:“怎麼……淡了,你改變了藥方?”
“沒有。”蘭明笑着搖頭,“你喝着便是。”
他這樣的話,令即墨晚更加疑心,蘭明私底下對她的湯藥動了手腳。但她似乎並不害怕蘭明會對自己怎麼樣,出於一種直覺,她信蘭明。
玉亭迎戰海賊的首戰告捷,這本是歡天喜地的大事,可船上卻瀰漫着一股不祥的氣息。
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天際晴空一片,藍得讓人忘卻煩擾之事。
張放紅着眼睛,垂眼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玉佩,忍不住就大嚎了起來:“該死的海賊,我要跟他拼了!”
“你別衝動。”張進一下子攔腰抱住自己的弟弟,按住他道,“這是海賊的挑釁,是陷阱。你去了,必死無疑。”
“我死了,總比離王死了要好!”張放吼道。
“夠了!”牟弈猛地一拍桌子,“你們都給我閉嘴。”
頓時,艙內變得鴉雀無聲。
白兒捂着臉支在桌上:“我想出去走走。”便起身走了出去。
裴商立刻跟了上去,待白兒靠在一面牆上停下之時,便走上前道:“白兒……你別這樣。”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白兒忍不住哭出了聲,方纔在那麼多人面前隱忍的眼淚,一下子決堤似的淌了下來,“若不是我,即墨星沉不會獨自殺上賊船……如今,他被擄,生死未卜……若他,他……我怎麼對得起公主。嗚嗚嗚嗚……裴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讓即墨星沉照顧
好自己,不要拖累別人,卻不想這話激怒了即墨星沉,讓他一時衝動爲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潛到了海賊船上去。這種冒險的舉動,就連牟弈也不會輕率地決定去做,他怎麼能夠這樣不知死活!
現在那些海賊派人送來了即墨星沉的玉佩,這顯然就表示即墨星沉被抓住了。
“都怪我!”白兒使勁捶着牆面,自責不已。
裴商也不知如何安慰,便只能守在旁邊,以防她跟即墨星沉一樣衝動,貿然跑到敵方去救人。
這時,艙門突然拉開,牟弈帶着張放跟曹久風出來。
“白兒,你不必自責,星沉不是一時衝動去冒險的。”牟弈說道,眸子裡閃爍着異常明亮的光芒。
白兒掛着眼淚,不解道:“你怎麼知道?”
“以我對星沉的瞭解,他不會。”牟弈微微一笑,“星沉雖然比你年幼,可不見得不比你聰明。他總嚷嚷着對你不服氣,可心底對你是敬佩得緊的,絕不會因你的三言兩語而去糊塗行事。”
“真的?”白兒飛快擦掉眼淚,“那他爲何冒冒失失地去地方陣營?”
牟弈沉思了一會兒,啓口說道:“我也不確定,只是大概猜測,他會不會……是得到了赤蓮心的消息。”
白兒一驚:“這極有可能。”目前也只有這件事會讓他失去理智的了,難道海賊手上有赤蓮心?她與牟弈對視了一眼,頓時就萬分確信。一定是這樣的,即墨星沉爲了他的大王姐,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若是如此,那更不可以放過那些人了。”裴商道,“大王,請讓我去營救離王,並帶回赤蓮心。”
牟弈一瞬笑了起來:“此事,本王當親自去完成。”說罷,拍了拍白兒的肩膀,“你已是幾萬水師的統帥,可不能讓你手下的那些兵看到你哭鼻子的樣子。即墨星沉不會死的,他會留着命回來見你的。”
白兒愣住,牟弈便已帶着曹久風與張放走了。
他……想憑着三個人,救出即墨星沉?
是的,還有誰能比他跟即墨星沉,更想得到赤蓮心的呢?那,可是即墨晚得以延續的生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