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兒給其他人一個眼色,讓他們都退出了船艙。
即墨星沉白着臉,被白兒拽着衣襟也給拉了出去。
“你啊,分明不會坐船,卻要逞強。”
“本王纔沒有逞強。白兒丫頭,你休要看扁了本王!”
“那好啊,大家都要前線作戰,你有本事照顧好自己,不被嚴會的人抓到,就算你厲害。”
“這有何難……”
即墨星沉與白兒的對話漸漸地遠去,牟弈的心,似乎也漸漸地沉澱下來。
“阿晚……”他目光一虛,即墨晚的臉依稀從他眼前劃過。他想抓住,卻抓了一團虛無。
這海戰,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贏了嚴會,那麼日後海上操練以及跟海賊的偶爾交鋒,在所難免。想要收服整塊海上勢力,所要花的時間精力,難以想象。他不確定,當他拿到赤蓮心的時候,即墨晚還是不是在等着他。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在玉亭的陸地上,是即墨晚活生生的人,可在海上,卻是即墨晚得以延續生命的靈藥。任何一方面,他都不想放棄呀!
可他必須學會捨棄。暫時地捨棄……
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找到赤蓮心,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收服這裡的海賊,爲己所用。他要一路打回顏國去,收服顏國收服離國,並狠狠地教訓封國,教訓豐子江。
要做到這些的時間,長到牟弈也不敢想象。若是從此以後沒有即墨晚的陪伴,他不知道能否捱過無數的四季冬夏。其實,哪怕只是一個名字,知道她在天涯一方活着也好……可這次豐子江突然間帶走即墨晚,令這一切頓時變得撲朔迷離。
豐子江就像是挖走了他的心一樣,如此霸佔着即墨晚。他可以斷言,若被豐子江拿到赤蓮心,那麼從此後,他將絕對不會允許旁人知曉即墨晚的下落,甚至是生死。豐子江會像藏匿一件寶物一樣,牢牢的將即墨晚與世隔絕。
牟弈抱住頭,痛苦地呻、吟。
不,不……他一定要拿到赤蓮心,一定要拿到!
這不是白兒與嚴會的比試,更不是玉亭與海賊的
戰爭,而是——他與豐子江的較量。
與此同時,在比試即將開始的前一刻,嚴會接到了豐子江派人送來的密函。
他臨窗看着海面,那看似平靜地地方,卻隱藏着無比的兇險。
“將軍?殿下有何指示?”身邊的副將問道。
嚴會將密函攤開,指了指道:“聽說過赤蓮心嗎?”
那副將搖頭。
嚴會便笑起來:“殿下要我們務必拿到此物,絕不能夠讓它落入旁人之手。”
赤蓮心,那是深藏海中的靈藥。相傳是具有靈性的,只有與它有緣之人,纔可拿到。這看似荒唐的任務,卻沉重地壓在嚴會身上,讓他透不過氣。
同樣是水波盪漾,那裡海面慢慢瀰漫開一股劍拔弩張,而這裡卻仍顯得平靜安寧。
即墨晚倚窗,看着位於瀾江東南面的出海口暗暗出神。這個時辰,白兒與嚴會的比試應該開始了吧?原本以爲,她可以親眼目睹白兒的成績,可沒想到,卻被豐子江帶到了這裡。
“公主在想什麼?”有人輕輕推開門,端着一碗剛熬好的藥進來。
即墨晚沒有回頭,笑着道:“我還能想什麼?即便真想什麼,也只不過是想想罷了。”
那人輕輕放下藥碗,來到即墨晚身後:“不妨說來聽聽,說不定在下能替公主分憂。”
即墨晚一愣,這纔回眸。看到這人面貌之時,又是一驚:“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蘭明一臉淺淺的笑,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藥,說道:“豐子江敢不把我帶着嗎?”
“嗬……”即墨晚自嘲般一笑,“他果然還捨不得我死。”
蘭明搖頭:“他已派人四處尋找赤蓮心,唯恐在這裡的日子有人找到了赤蓮心,卻又不知道如何服用,便讓我跟着。這樣也好……我也有多時沒有四處走走了。遊歷天下的蘭明公子……似乎已經消失了太久。”
他這意味不明的話,令即墨晚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可轉瞬,蘭明已端起那碗藥,像是什麼話都沒說過似的,對她道:“趁熱喝。”
即墨晚怔愣了片刻
,才伸手接過藥碗。現在一聞到這股藥味,她就覺得舌頭髮苦。可爲了活下去,還是一仰頭將它喝得涓滴不剩。
“讓我看看你最近如何。”蘭明接過她喝空的藥碗,在旁邊坐下。
即墨晚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讓他把脈,說道:“其實那日你走後……我也想過許多。蘭明,我已沒什麼好恨你的了,你也因此付出了代價,比我好不了多少。”
“那我心裡好受多了。”蘭明沒有擡頭,目光垂着,露出淺淺的笑意。
對於這樣的話,他絲毫不推脫或者受之有愧,反而是坦然接受,道出心中最真摯的想法。這就是蘭明……或者,是即墨晚面前的蘭明。
蘭明在其他人面前的樣子,即墨晚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在自己面前這樣的蘭明,令她很舒心。侵染在這亂世太久,蘭明就像是一縷清風,在她未覺之時,帶走了心中的浮躁。
“其實我心中,有一絲猜測。”即墨晚說道,“不知……能否在你面前一說。”
“嗯?”蘭明這才擡起頭,眼中露出疑惑,“公主請說。”
“當日,若不是你也對牡丹公主有意,想必封國大王所提的親事,你連考慮,都不會的吧?”即墨晚微微笑着問道。
蘭明愣了一下,繼而低下頭失笑:“是也罷,非也罷……這一切都已過去了。往事如雲煙,即便過去有情,到如今也未必有意了。牡丹是塵世之人,我卻是看破塵世之人,她有國家的羈絆,我卻兩袖清風……試問長公主,這樣的兩個人,如何般配?”
“事在人爲。”即墨晚篤定地道。
蘭明搖頭:“天意不可違。”
“牡丹公主現在正在鑑虛國,你可知道豐子江此次到這兒的目的?”即墨晚不忍蘭明錯失自己的緣分。
蘭明點頭:“略有所知。”他雖然現在不過問天下之事,但是對於豐子江的心性,還是有些瞭解的。
即墨晚皺眉:“既然你知道,那就應該猜得出來,豐子江不會放過牡丹公主。你真的忍心看着她這樣客死異鄉?即便你對她已經無情,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