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馬尼亞島上的天氣一直都比較炎熱,四季不怎麼分明,彷彿永遠在春天和夏天。貪涼的傑拉爾德先生將之看做痛飲加冰與薄荷的愛爾蘭威士忌的大好藉口。
“傑拉爾德伯伯,別再喝啦!這樣會生病的!”託尼勸他道,原本在這方面,他也是個放縱的傢伙,不過學醫之後,就變得常常喜歡叮囑別人仔細當心,而自己死性不改。
奧哈拉先生白了他一眼道:“我的身子可壯健得很那!我寧可得病也不想熱死!”
埃倫責怪地看了他一眼,“親愛的,託尼也是好心。”
奧哈拉先生摸摸鼻子,可又不想在小輩面前露出他“妻管嚴”的真面目,一邊更加摟緊銀酒桶,嘴裡不服氣地嘀咕道:“還沒成女婿呢,就開始管起老丈人來。”託尼有些尷尬地望向一邊的斯佳麗,她似乎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專心弄着手裡的刺繡活計,讓託尼的心裡好一陣失望。
“託尼,我們去門廊上坐一會吧!讓黑媽媽替我們把下午茶擺到那邊去。”好一會兒,斯佳麗放下繡完的東西,對着託尼邀請道。
託尼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斯佳麗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樂意之至。”
二人坐到門廊上,黑媽媽指揮着幾名女傭人將茶點擺好就離開了。幽深的門廊阻擋了陽光的侵入,二人就這麼靜靜地坐着,門廊裡只聽得兩個人幽靜綿長的呼吸聲。
“託尼。。。”
“斯佳麗。。。”
兩人同時開口,不由得相對一笑。趁此機會,請容許饕餮對託尼的外貌進行一次肖像描述。
託尼今年二十二歲,身高大概有一**公分,看起來雖然修長瘦削,打獵、戰鬥、逃亡卻給予他足夠面對一切危險的結實身軀。他是個典型的公子哥兒,肌膚白皙,不管烈日如何曝曬;一頭墨黑的短髮,儘管抹了髮油,依舊微微有些翹,顯示出他倔強不服輸的個性;黑色的眼睛永遠流露着歡快無畏的神情,嘴角也總是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彷彿一切困難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在戰爭還沒開始的時候,他在縣裡是很受歡迎的時髦花花公子之一;現在的他洗去了當時的浮誇,變得內斂,服裝的顏色比較偏深,顯示醫生這一職業的嚴肅感;鬍子總是颳得乾乾淨淨,雖然有些不合當時的審美觀,不過斯佳麗特別喜歡他這樣,她總覺得男人一留鬍子就成了大叔級別,比她大了一輩似的,她覺得這樣的託尼看起來很陽光,很清爽。
“託尼,你在生我的氣嗎?”斯佳麗問道。
託尼忙忙解釋:“怎麼會,親愛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生你的氣的!”
斯佳麗拍拍他的手:“並不是我不想結婚,”見託尼一臉驚喜,她補充道,“親愛的,是你沒有準備好。”
託尼自然連忙賭咒發誓:“絕不,我爲了和你一起步入那神聖的婚禮殿堂,已經準備了二十二年。”
斯佳麗道:“託尼,我們認識了那麼多年,雖然作爲情侶交往的時間短暫,可是我們做了那麼多年朋友,相信我,託尼,你還沒有準備好。”
託尼剛想爭辯,斯佳麗舉起手道:“託尼,聽我說完。你還記得你當初拒絕我父親爲你提供醫學院的資助嗎?你還記得你爲什麼要拒絕嗎?”
託尼低下頭:“我不希望。。。我不想。。。”
“你希望,你想,靠你自己的努力去醫學院進修,以及,”斯佳麗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望進他的心裡去,“你想要擁有一片完全不同的天空。你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嗎?和我結婚,然後成爲伊甸的繼承人,繼續做一個農場主,然後生兒育女,再爲他們操心,將農場傳承下去,託尼,你真的覺得你自己準備好了嗎?”
斯佳麗咄咄逼人的追問着託尼,託尼被她駁得啞口無言。二人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託尼先走了進去,斯佳麗一個人怔怔地坐着,擱在桌上一口沒有動過的英國紅茶漸漸地涼透了。
晚飯的時候,大家明顯感到小兩口的不對勁,不過僅僅被看做情侶之間無傷大雅的小爭吵。直到過了兩天,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兩人見面只是淡淡的打聲招呼,也不一起出去,也不單獨說話,變得客氣得過頭了,黑媽媽和埃倫想要勸說,可是又不知從何勸起,去問斯佳麗呢,她只是笑笑,也不說什麼,可把她們急壞了。
只是又過了幾天,她們就無暇爲小兩口着急了,因爲奧哈拉先生生病了。
這病說起來也挺邪門的,就在小兩口吵架之後的第三天,奧哈拉先生開始拉肚子。一開始,大家都當他喝多了冰鎮威士忌,受了涼,沒過幾天就會好轉,也就沒當一回事,這種病在當時大都是讓病人好好休息,吃些燕麥粥之類的,靠自己的體質撐過去就沒事了。然而奧哈拉先生卻是愈演愈烈,有幾天晚上還發起了低燒,漸漸地,不僅僅是腹瀉,他還感覺到肚子疼,頭疼,疼得恨不得滿地打滾。託尼和埃德蒙大夫,給他用了歐洲越橘做的藥(查的資料裡說是治療腹瀉的),只是效果並不明顯。埃倫和斯佳麗不眠不休的照顧他,眼睛下面都頂了老大的兩個黑眼圈,傑拉爾德先生仍然只是哎喲哎喲地叫着,連去洗手間的力氣都沒了,他們只得將一把椅子的椅面挖了個大洞,按個馬桶在下面,方便他一有感覺就可以原地解決,他清醒的時候幾乎就是坐在這把馬桶椅上不動彈的。一個禮拜後,壯健的傑拉爾德先生整個人都拉得脫了形,越來越虛弱了。
有一天,埃德蒙大夫出診完,在底下客廳裡對着滿懷擔憂的斯佳麗和羅比亞爾先生道:“我很抱歉,羅比亞爾先生。奧哈拉先生得的這病我幾乎就沒有聽說過,我回去翻了許多醫學書,也沒有查到類似的病證――我甚至翻閱了一些各地野史,都沒有從找到任何線索,我恐怕無能爲力。”
“哦,大夫,您在想想辦法,要不,您還認識其他什麼醫生不?他們會不會有線索?”斯佳麗急切道。
埃德蒙大夫苦笑道:“斯佳麗侄女,這個辦法我一開始就試過了,我的醫學院同學們也未曾聽說過這種怪病。”
託尼大惑不解:“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奧哈拉先生有過這種疾病啊!如果說這是威士忌造成的,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大夫感慨道:“也許,這是某種未知病毒的威力吧!”
斯佳麗有些害怕地問道:“那麼爸爸他,會不會,會不會死?”這話一出口,她的眼圈就紅了,託尼一反這段時間的冷淡,心疼地摟住她,握住她的手想要給她安慰。
“唉,我不知道。我真的很抱歉。”大夫苦澀道,傑拉爾德先生的怪病狠狠打擊了他作爲一個大夫的自信,如果有一絲可能的話,他怎麼會不去戰勝它呢。
大夫的答案讓斯佳麗徹底失望了,她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說這些,羅比亞爾先生咬着嘴脣,跺了跺腳上樓去了。
託尼將女友扶到沙發上躺下,勸她好好休息,好待會去接奧哈拉夫人的班照顧傑拉爾德先生。
斯佳麗又傷心又疲憊,想着黃連素,要是有它的存在,那該多好!或者,諾氟沙星也可以啊!可惜現在的醫學遠沒有發達到這個地步。
突然,她靈光一閃,澳大利亞,腹瀉,發熱,頭疼,等等!她的腦海裡飄過了某樣東西,可是怎麼抓也抓不住,急得她從沙發上猛地坐起,嚇了託尼一跳。
“斯佳麗,你怎麼了?”他連忙問道。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抓住了什麼,又好像沒明白。”她的話顛三倒四,讓託尼完全不明白,以爲她因爲奧哈拉先生的病而有些歇斯底里了。剛想安慰她,斯佳麗突然大叫:“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託尼,我知道爸爸得的是什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