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重返亞特蘭大

喬納斯-威爾克森恐怕沒想到,我早就給他做了這麼一個套。事實上,這個套也是我在倫敦心血來潮的一個伏筆,那段時間人有些被倫敦的天氣感染了,變得比較陰鬱,負面思想佔了上風,便以防患未然的名義,授意田大叔做了這麼一個套子,現在看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埃米-斯萊特里,不,應該是埃米-威爾克森了,把在這裡賺的一大注橫財統統丟進了軍方的無底洞,這纔將捱了好一頓鞭子的喬納斯-威爾克森從監獄裡救了出來,養了幾天傷,夫妻二人便火速離開了南方,就如同他們火速跑過來淘金一般。

軍管的事情我無可奈何,朝令夕改的法令我更加無可奈何,我只是個小女子,我能做什麼呢?不過喬納斯-威爾克森受到了教訓,希爾頓恐怕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乎,我們這一大家子人興高采烈地跑去參加蘇埃倫的婚禮——威爾說什麼也不去,凱瑟琳也不想去,可是留他們兩個單獨在家實在太荒唐了,荒唐到動動這個年頭就已經很荒唐了。沒辦法,我只好把老方丹奶奶請來鎮宅,她一直最喜歡我媽媽,雖然不怎麼喜歡我,不過還是答應了——事實上她縣裡哪個姑娘都不怎麼喜歡,對每個人都挑三揀四的。亞力克和託尼許諾,他倆會輪流過來看看的,省的我們不在家,而北佬又頒佈什麼古怪的法案——對塔拉不利。

次日下午我、爸爸、玫蘭妮、印迪亞、霍尼、小韋德和小博,以及我們各自身後跟着的女傭男僕,帶着破破爛爛,儘量修補得難以察覺的禮服,坐火車來到了亞特蘭大。當時寒風凜冽,烏雲滾滾。城市遭戰火焚燬後,車站一直沒有重建,我們不得不就在燒焦的車站廢墟外幾碼遠的地方下車。我四處張望着,指望能夠看到一個熟人的臉孔,好讓玫蘭妮帶着兩個孩子搭車去姑媽家——天曉得帶着這兩個小傢伙我們得走到什麼時候。彼得大叔是指望不上了,因爲佩蒂小姐已經沒有馬了——她的馬和馬車早在去梅肯的時候就捐贈給邦聯了,彼得大叔倒是在梅肯弄到過一匹老馬,還靠着它套車將佩蒂小姐帶回了亞特蘭大,可能這就是那個畜生的極限吧,那匹馬不久就死了。如今佩蒂小姐和她所有的朋友一樣,都得靠步行。

等了半天,一張熟悉的臉都沒看到,我們只得慢吞吞地開始步行,前往桃樹街。路上都是些藍軍裝的士兵,和一臉傻呆呆的自由黑人,是啊,自由,他們終於自由了,不用捱打,不由勞動,同樣的,也沒有生活保障,奴隸解放事務局雖然保證他們吃穿不愁,頭上有屋頂睡覺,遮風避雨。但是他們生病了沒人管,生孩子了沒人管,原來有種植園主的時候,他們可以享受到的照顧待遇基本沒有了。

一路走來,走到午覺廣場,只覺得滿目瘡痍,斷壁殘垣。我們經過米德家的房子,如今那裡只留下兩條孤零零的臺階和一條步行通道,步行道盡頭什麼都沒有了。懷廷家的房子無影無蹤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地面,連牆的基礎和磚砌的煙囪也沒了,運走房子材料的馬車車轍倒是清晰可見。艾爾辛家的磚房還在老地方,還加蓋了一層,建起了新屋頂。邦內爾家的屋頂用粗糙的木板代替木板瓦湊合,雖然看上去破敗,但還能住人。這兩家的窗戶裡和門廊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再往前走,佩蒂小姐那所石板屋頂的紅磚房出現在眼前了,我們的心怦怦跳了起來,彼得大叔這時挎着籃子從前院走出來,看到我們,一張黑臉上立刻綻開笑容,他大聲招呼道:“佩蒂小姐,快來看啊!姑娘們都回來了,客人們也來了!”

劫後重逢的喜悅就不需要我多說了,擁抱、親吻、淚水,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當然,還有佩蒂小姐最擅長的昏厥。蘇埃倫喜氣洋洋地走了出來,和我和爸爸擁抱。“你們能及時趕過來,真是太好了。”她在我耳邊道。黑媽媽將埃倫當年的結婚禮服也帶了來,這是戰時她堅持一定要藏起來的東西之一,被裝在防潮防蛀的樟木箱中,埋在沼澤地那邊,如今終於可以派上大用處了。

“佩蒂小姐,你現在還好嗎?朋友們都還好嗎?”我在餐桌上迫不及待的問道。

佩蒂姑媽哭訴起來,她的財產都如同小孩子吹出來的肥皂泡一樣消逝,成了空中樓閣,除了現在住的這間房子以外,她一無所有,而這間房子名義上還不是她的——是玫蘭妮和霍尼的共有財產,將來是屬於小博和小韋德的。亨利伯伯僅僅支付得起這房子的稅款,除此以外,每個月再給她一點聊勝於無的生活費。不過她賭咒發誓說,亨利準有一捆一捆的鈔票,就是不給她而已,顯然還是沒和亨利伯伯和好。霍尼沉默不語,我們都知道亨利伯伯的負擔有多重,他爲了霍尼和韋德同北佬拼命抗爭,爲了保住這座房子和市中心的倉庫;並且還爲她們繳納稅款。霍尼和玫蘭妮有心讓伯伯住到這裡來,減輕負擔,但是知道佩蒂小姐準會爲此又叫又鬧。

她說梅里韋特一家現在是靠賣糕餅給北佬爲生——梅里韋特太太和梅貝爾做糕餅,勒內趕車去北佬軍營販賣;米德大夫和米德太太則因爲太孤獨,搬到艾爾辛家住,懷廷夫婦也在那裡弄了個房子,邦內爾太太也要搬過去住,希望能有個帶家眷的北佬軍官可以租房子。對於朋友們的這些做法,佩蒂小姐十分不屑,她驕傲地宣稱,就算自己餓死也不要和北佬有交往。艾爾辛太太兜售刺繡,範妮給瓷器繪畫,休這個寶貝兒子去叫賣燒火柴……佩蒂小姐覺得這個世道荒唐極了,爲什麼好人都淪落到這種地步。

玫蘭妮和霍尼倒是聽得認真,她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走了,尤其看到姑媽爲了保持尊嚴而拖累伯伯,再說了,城裡的教育總比鄉下好,韋德也該讀小學了。看樣子她們也打算找點活做,可是兩個寡婦拖着孩子,還帶着一個老姑媽,能做些什麼呢?

玫蘭妮的娃叫博勒加德,我搞錯了,剛剛改正了呵呵;阿希禮那個衣冠冢被刪除了,真的是寫昏頭了。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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