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5月1日,查爾斯和霍尼,阿希禮和玫蘭妮一起舉行了戰前婚禮,整個南方當時陶醉在激情之中,人人都以爲只消打一仗就能結束戰爭,年輕人紛紛入伍,生怕戰爭結束錯過時機,都匆匆趕在去弗吉尼亞打北佬之前和自己的心上人結婚,查爾斯要趕着去韋德·漢普頓上校率領的南卡羅來納軍團報到,阿希禮和騎兵連的小夥子們隨時都要應召前去支援,縣裡其他幾家也都忙着結婚訂婚,好不興奮。
前一天晚上從亞特蘭大趕來了查爾斯和玫蘭妮的衆多親朋好友,擠進十二橡樹莊園所有空的出來的房間睡覺打地鋪。當天婚禮上,除了二人的姑媽佩迪小姐激動的昏過去而引起了一陣騷亂以外,可以說十分完美。
查爾斯先走,阿希禮他們則是等到全縣所有的戰前婚禮完結後再全連一起出發的,那天的火車站上都是送別的人,除了奧哈拉家,縣裡人人都有兒子要上戰場。霍尼原本想笑着送哥哥上路,然而等到火車汽笛鳴響的那一刻,終究還是哭了出來。印地亞死死摟着未婚夫的脖子不肯放手,在維爾克斯先生和塔爾頓太太百般勸阻下才依依不捨的吻別斯圖爾特。玫蘭妮的表現最鎮定,只見她一會兒寬慰兩個小姑子,一會摟住因爲初次懷孕太過激動,而差點昏厥的薩麗·方丹低聲勸慰。
斯佳麗站在一個角落裡,充當這場離別的旁觀者,因爲她知道,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將再也不會踏上這片他們熱愛併爲之戰鬥的紅土地,甚至連屍體都不知道會埋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裡,丟下一堆孤兒寡婦,而最終他們爲之奮鬥並獻出生命的事業卻失敗了,徹底的失敗。斯佳麗將他們一一打量過去,希望能夠記住那些傢伙的長相,記住他們曾經鮮活的人生,等到將來某一天,能夠坐在壁爐前,跟兒孫們講述這些可歌可泣的人的故事。
“斯佳麗。。。”一個高大的人影擋住了斯佳麗的視線,是布倫特,他囁嚅道:“我要出發了。”
斯佳麗輕輕應道:“是啊。”斯佳麗依稀記得,布倫特是在葛底斯堡戰役犧牲的,心裡有些難過,所以帶着點鼻音。
“你會想我嗎?”布倫特問道。斯佳麗看着他,他的眼中透出誠懇與愛戀的光芒,讓斯佳麗有些被打動了,“也許。”斯佳麗承諾道,“至少,我會像一個姐妹一樣,在晚禱的時候向天父祈求你的平安的。”
“只是姐妹嗎?”布倫特輕輕笑出聲來,“沒關係,我還有的是時間爭取,對不,寶貝?”
斯佳麗努力對他嫣然一笑:“你該走了。”心裡卻不知爲何抽痛起來,布倫特,如果,如果你能在戰後平安歸來的話,我一定給你機會。斯佳麗心裡暗暗許諾道。火車終於開走了,印地亞她們忍不住追了上去,只是人力豈能追得上火車,最後還是一臉愁苦地看着火車變成一個黑點,各自坐上馬車回去。
玫蘭妮不久也和佩迪小姐一起回去了亞特蘭大,整個克萊頓縣一下子空了出來,然而不等人們開始憂愁相思,忙碌的生活便席捲而來,縣裡剩下的老人、殘疾人和婦女們,全都忙着爲軍隊編織、縫紉,種更多的棉花、玉米,養更多的豬牛羊。爸爸和約翰·趙,田大叔等人走後升上來的新任監工天天巡視田地和放牧情況,絞盡腦汁爲提高收穫而努力。家裡的事斯佳麗分了一半給蘇埃倫做,在黑媽媽的幫助下,兩姐妹盡力填補埃倫的空缺,把這個家管理的井井有條,只是蘇埃倫老是丟下工作做白日夢,因爲她的情人,現任軍需官的弗蘭克·肯尼迪先生時不時和手下的軍官們過來徵收給養,她倒是縣裡唯一一個不用和男友分隔太遠的幸運兒。
五個星期後,查爾斯給霍尼寄來一封情意綿綿的家信,除了向大家報平安外,還表達了他對司令官韋德·漢普頓的崇拜之情,看着霍尼·漢密爾頓臉上的喜悅,我不由在心中升起一股擔憂,如果命運的軌跡沒有改變的話。。。
七個星期後,霍尼收到了韋德·漢普頓上校寄來的一封電報,查爾斯,儘管沒有得麻疹,仍然因爲一次軍營中常見的鬥毆事件,在勸架時被情緒失控的同僚誤殺。
整個十二橡樹莊園陷入了悲痛之中,霍尼日日以淚洗面,斯佳麗和蘇埃倫每天輪流抽空去維爾克斯家探望她。得知她懷孕後,斯佳麗不由產生了一種負疚感,覺得似乎讓霍尼揹負了原本應該是她該揹負的命運,很有種無恥小人的感覺。
原先那個一天到晚樂呵呵的霍尼似乎消失了,現在的她蒼白而憔悴,因爲懷孕而有些浮腫,臉上時不時掛着悲傷的微笑。斯佳麗看着印地亞擔憂的眼神,上前握住她的手道:“霍尼,看開一些,這樣對肚子裡的寶寶不好。”
“我知道,可是我只要一想到查爾斯,就忍不住。。。”說着說着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斯佳麗自責道:“都是我不好,看,又把你的傷心事勾起來了。”
霍尼見斯佳麗自責,反過來勸解我道:“斯佳麗,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不提,我也會時時刻刻想着查爾斯的,他是我這一輩子認定的人,可惜我們共同擁有彼此的時間太短了,不過幸好天父垂憐,還能讓我有他的孩子,至少也是我未來人生的依靠。。。”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恍惚,讓斯佳麗不由心驚。“是啊,霍尼,你還有查爾斯的孩子,所以爲了他,你也要努力振作啊!你這樣鬱鬱不樂,肚子裡的寶寶也會不開心的。”
“嗯。”霍尼輕輕應道,“爲了孩子,爲了查爾斯,我會努力的。”見她這樣說了,斯佳麗才略略有點放心,儘管等到她真正完全平復的時候還遠,但是隻要她能有這份心,就已經讓大家都可以略略安心了。
預產期到了,是個男孩,當時流行以父親上司的名字給孩子取名,孩子就叫韋德·漢普頓·漢密爾頓。霍尼生產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死掉,不過總算熬過來了,十二橡樹莊園上上下下都對這個遺腹子寶貝極了,來做客的鄰居們也對他讚不絕口。霍尼做完月子又休養半年多,這才漸漸康復起來,只是除了照顧孩子的時間以外,她大部分時間都坐在神龕前沉思,手裡捏着念珠喃喃祈禱。印地亞和維爾克斯先生也不是沒勸過,只是勸多少回她都當作耳旁風,也只好由得她去了。
蘇埃倫坐在花園裡,肯尼迪先生在爲她推鞦韆,聽着她無憂無慮的笑聲,斯佳麗焦躁的心情也好過了一些,媽媽的信還有菲麗希蒂她們的信都許久沒有收到了,由於封鎖線的緣故,她和澳大利亞以及英國的音訊已經被隔絕了,這羣該死的北佬!這樣下去如何是好,斯佳麗想媽媽他們一定很擔心,不過也幸好封鎖線的關係,媽媽和卡麗恩不會發瘋似的衝回來。
斯佳麗苦惱地兩手托住下巴,手肘撐在桌子上,就聽到背後一聲大喝:“斯佳麗小姐!你在做什麼!”黑媽媽中氣十足地衝上來數落她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淑女不該做這樣的動作,這樣你嬌嫩的手肘會起褶皺的!”
斯佳麗連忙將手撤下,問道:“黑媽媽,有什麼事情嗎?你不會是專門爲了罵我纔上來的吧!”她撒嬌道。
黑媽媽不爲所動,兀自氣咻咻道:“埃倫小姐不在家,你就是塔拉的女主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奧哈拉家,這麼沒規矩,真丟奧哈拉家的臉!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要是讓埃倫小姐知道怎麼辦?”半晌纔想起來她上來的主要原因,“維爾克斯小姐和漢密爾頓夫人前來來拜訪。”
“是印地亞和霍尼?不早說!”斯佳麗連忙站起來,整理一下儀表,快步走向客廳,不理會黑媽媽在後面叫嚷着讓我慢點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