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達羅毗荼人
張開大嘴的頭狼首先被一支利箭插中了眼睛。它擡起頭，正要張嘴，隨後而來的另一支利箭又射中了它的咽喉。
慘呼聲戛然而止。
它的剩下另一隻眼睛的目光開始渙散，緊接着它的身軀開始慢慢癱軟，然後倒在了段小三身上。在眼睛合上之前，它看到大批利箭不停向它和同伴們飛來。
它用盡全力，拼盡全身的力氣，試圖發出最後一聲警告聲。可它的喉嚨裡插着一支箭，一支長約一米長的利箭。最後的長嚎，被生生憋在喉管中，到了嘴裡，只能像撕破蒙皮的鑼鼓一般，又低又沉。它喟然哀嘆一聲，然後看到同伴們紛紛中箭倒地。
最後時刻，它悲哀地在想，人類不是死之前都可以飽餐一頓嗎？可我這狼生中的最後一餐，他們居然不給我吃飽就送我上路了？
極其腥臭的血腥味從頭狼的咽喉中流淌出來，浸溼了段小三胸前的衣衫。
段小三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試圖推開身上的頭狼屍體。可頭狼實在太重了，再加上他右肩受了傷，根本推不開。
段小三這麼一動，被他壓身下的李真珍不幹了，他大聲哀嚎着：“唉喲，該死的段小三，我的屁股……”
“好，我不動。”段小三有李真珍這個肉墊墊在底下，倒也舒適。
“你不起身，我怎麼起來？”李真珍更是惱怒。他在段小三身下，段小三不動，他更加無法起身。
可這種時候這種情況，就算李真珍惱怒也沒用。段小三不動，李真珍想動也動不了。因爲此時的李真珍臉貼地面，四肢被一羣天竺狼的屍身壓着，根本用不上力。而屁股上，不知是傷到了，還是怎麼着，火辣辣的，一陣劇痛。更要命的是，段小三正好壓在他的屁股上，而段小三身上還壓着那頭頭狼。
兩者取其一，他只得選擇後者。他厚着臉皮，哀求段小三趕緊起來。
段小三也想起來。所以他再次努力。這一動，似乎又傷到了李真珍的屁股，惹得李真珍又是一陣慘呼。
正當倆人異常狼狽地試圖起身時，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傳來。
段小三擡起頭，首先發現四五雙黑色粗大的腳丫。腳丫粗糙寬大，又黑又亮，毫無例外，全是赤腳。再接着往上看，圍在他周圍的，有一羣人，黑皮膚，黑頭髮，黑眼睛，黑鬍子，黑得像炭，黑得發亮。他們的手裡，有的拿弓，有的拿刀，有的拿叉，造型凌亂，衣衫倒是整潔。他們身上的衣衫，只有巴掌大小的麻布，遮蓋在關鍵的部位，沒辦法不整潔。
段小三不認識這羣人。
其中一人盯着段小三和李真珍看了幾眼，然後嘰哩呱啦說了幾句。
段小三一時愣着。天竺語雖然他不會說，但也能聽懂一些。可是這羣人發的音，居然連一句話也聽不懂。
很顯然，他們不是天竺人。
不是天竺人他們又是誰呢？
李真珍聽到那羣人嘰哩呱啦的說話，也是一愣，突然間興奮起來，也用嘰哩呱啦的語言說了起來。
兩個臉上抹着紅妝的人，走了過來，幫段小三挪開了身上的頭狼屍體。
段小三彈跳而起。雖然不知道這羣人是幹嘛來的，但看起來並無惡意。
因爲段小三幅度過大的動作，又惹得李真珍一陣的shengying。
“你能不能溫柔一點？”李真珍痛苦地蜷起了身子。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他們是什麼人？”段小三看了看圍在身邊的人，疑惑地問道。
李真珍哈着氣，扶着腰，撇了段小三一眼，說道：“他們是達羅毗荼人，天竺最原始種羣。”
李真珍在天竺待的時間長，對天竺的文化歷史也頗有研究。他向段小三簡單概述了一下達羅毗荼人的淵源。達羅毗荼人本是天竺本地土著，後來因爲雅利安人的入侵，將他們驅逐到天竺南部。但有少部分人不願到南方，所以留了下來，只是因爲雅利安人的殘酷迫害，他們只能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到了孔雀王朝時期，阿育王又將天竺國一部分倖存的達羅毗荼人吸收成阿育王石柱、佛像洞窟的護衛，命令他們永世守護神像。
“那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守護在這裡的護衛？”段小三半信半疑地問道。
“是的。”李真珍十分肯定地說道，“像他們這樣的人，在天竺國是屬於最低賤的種族，要不爲奴爲隸，要不就在鳥不拉屎的地方生活，根本無法融入天竺國。”
“那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段小三問道。
“我是個生意人，不知道一些風土人情，還怎麼做生意？”李真珍瞪了段小三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一個達羅毗荼人上前一步，對着李真珍又說了幾句話。那個達羅毗荼人頭上插着一支五彩斑斕的羽毛，臉上塗抹着一樣五彩斑斕的顏料。看上去就是這羣人的首領。
李真珍也答了幾句。
段小三聽得有些懵圈，不知他們在交談些什麼。
李真珍對段小三，這是他們達羅毗荼人的地盤，洞窟是他們守護的重地，要求趕緊離開。
段小三有些爲難。按理，他是不應該打擾他們，畢竟他們也從天竺狼嘴下救了一命，可是，眼看着天色漸漸陰沉，這是要下大雨的前奏。而他還要製作火藥，這玩意兒最怕的就是水。所以，他必須有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洞窟就是這樣一個再合適不過的地方。
李真珍也對那個首領述說了難處。首領倒還好，說可以到他們附近的村落去。可一問村落，距離這裡又有點遠。
段小三不願去。太浪費時間了。
李真珍也不願去。他想早點回曲女城。
這時，在首領身後的一個人走了出來，俯在首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李真珍本來還沒注意那個人，等他一看清，眼睛都直了。
那是一個女孩，極其漂亮的女孩。一頭波浪卷的黑髮，盤纏在頭頂，身着一身綴有金花的麻衣，五官精緻，皮膚嬌嫩，尤其是身材，前凸後翹，無比曼妙，兩條大長腿，如同紅鸛的兩肢，又細又長又勻稱，堪稱極品。她的皮膚也跟其它族人一樣，黑色，黑得發亮。但也正因爲這黑皮膚，更顯得她如同黑珍珠一般地迸發耀眼光芒。
首領和女孩說什麼，段小三聽不懂，轉頭想問李真珍，但見李真珍眼神發直，口水流了一地，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袖。
“什麼？”李真珍似乎剛緩過神來。
段小三無奈地搖了搖頭，碰上這樣一個花癡，真不知道是三生有幸還是三生不幸？
那首領聽了女孩的話，態度有些緩和，指了指對面山壁，那裡還有一個洞窟，只是比他們所在的這個洞窟小了許多，示意他們可以到那個洞窟去。
洞窟雖小，但也畢竟能遮風擋雨。
段小三萬分感謝，就要告辭。李真珍卻不答應了，勸段小三道：“那洞窟實在太小，還不如到他們的部落去。”
“你不想早點回曲女城？”
李真珍眼睛盯着那個女孩，說道：“兄弟的事情要緊啊，況且，如果他們能幫我們，效率豈不是更高？”
李真珍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段小三。他知道李真珍抱着什麼目的，可這並不是他所關心的。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而人多力量大，一定程度上也可彌補時間的不足。段小三思慮再三，這才同意了李真珍的建議。
李真珍歡呼一聲，屁顛屁顛地湊到女孩身邊搭訕。
等李真珍轉身之時，段小三這才發現李真珍的屁股上，扎着自己的障刀。
“呃。”段小三不明白自己的障刀爲何會紮在李真珍的屁股上。難怪剛纔李真珍大呼小叫地喊疼。不過這李真珍真是可以，在美色之前，居然連屁股上的傷都忘了。
段小三連忙伸手撥出障刀。這又引發了李真珍一陣哀嚎。
“我的屁股。”李真珍大喊，“段小三，你又幹什麼了？”
段小三雙手一攤，說道：“我沒幹什麼啊，只是從你的屁股上拿回我的刀而已。”
“段小三，我要殺了你。”李真珍捂着屁股，氣得差點跳了起來。
段小三嘿嘿一笑，“爲了表示我對你的歉意，我幫你包紮傷口吧，快，把褲子脫下來。”
可在這麼多人眼前，尤其是在那個漂亮的女孩眼前，脫下褲子，李真珍能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