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竺奇怪的服飾
段小三見另一個護城兵居然學着他的模樣,一動不動地貼在牆上。
等到大黃牛狂奔而過,那個護城兵才略微放鬆了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一擡起頭,發現段小三也在看着他。他不由得堆起笑容,向段小三笑了笑,指着牆,比劃了兩下,似乎在告訴段小三,靠着牆躲避大黃牛的方法很有效。
段小三也微笑着聳了聳,指了指護城兵的身後。
不知何時,那頭大黃牛又掉轉回頭,雙目瞪視着倆人。不,準確的說,是瞪視着跟段小三一起的護城兵。
護城兵不知其意,一臉茫然地看着段小三。
段小三又指了指護城兵腰部。護城兵滿腦疑惑地看向自己後腰。不知何時,他的後腰上竟然多了一條紅色的頭巾,在他腰帶上打了結的紅色頭巾。而且那條頭巾又是那樣的炫目,那樣的熟悉。
是段小三的頭巾!
他不及細想,手忙腳亂地想將紅色頭巾從腰帶上取下來,可是這頭巾竟然被段小三打了個死結,慌亂之中根本解不開。
“****……”護城兵喊了一句段小三聽不懂的話,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向衚衕另一端拔足狂奔。
可他的速度,哪裡能比得上已發了瘋的大黃牛?眨眼之間便被大黃牛追上,慘叫一聲,撞飛到衚衕牆上,又從牆上滑落下來,一頭扎進邊上的一口石缸中,雙腳耷拉着,就像一顆蔫巴啦的大蔥,而他腰間的那根紅色頭巾猶在石缸邊沿微微飄舞。
“搞定。”段小三拍了拍手,嘿嘿一笑。大唐士兵幾乎人手兩塊頭巾,一塊扎於頭髮之上,另一塊備用。同時,備用的頭巾,亦可作爲包紮傷口所用,一舉兩得。剛纔正是他從懷中掏出備用頭巾,趁護城兵不注意,隨手系在他的腰間。
段小三正想拍屁股走人,一眼看見衚衕口的盡頭有更多的護城兵。
我的乖乖。段小三心中暗暗叫苦,再次折轉回頭,朝衚衕另一端急走,卻冷不防一條鞭子朝他腰間捲來。
段小三本能閃躲,可那鞭子卻是靈活如蛇,似乎早就預判他的意圖,卷襲的位置剛好就是段小三躲閃的地方。
段小三頓覺一股大力從腰間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捲進了牆。
段小三大驚,右手下意識地往自己腰間摸去,想抽出腰間的橫刀,砍斷長鞭。可是他橫刀卻在昨晚不慎落到呼拉格總督手下的護衛手中,不在身邊。
他右手一摸空,左手已經成拳,揮向持鞭之人。
“住手。”他耳邊傳來一陣輕喝。
他左拳硬生生停在半空,距離持鞭之人的臉頰只有一拳之距。
“是你……”段小三吃驚地看着眼前之人。持鞭救他的正是室利。
室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是斥道:“如果想活命,就少廢話。”室利收回長鞭,看也沒看,貓着腰就跑。
段小三回頭張望了一下,這纔看清,剛纔長鞭並不是從牆裡伸出,而是這裡剛好有一道小門。
門外的衚衕裡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段小三不敢再停留,朝室利走的方向緊跟了上去。
穿過四五個破舊不堪的房子,來到一個同樣是破舊不堪的院子裡,室利停了下來,回頭看着段小三。
“這是什麼地方?”段小三見這個院子不大,四周都建着一層高的土坯房子,如同大唐西北的民窯建築,中間堆放着一些雜物,雖然看上去有些破舊,但仍顯得整潔有序。
室利抿着嘴,似乎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忽地雙手一捂嘴,跳進左側一間土坯房中。
“唉,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段小三剛想進到土坯房,卻聽到房中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
段小三大爲惱怒,不知室利笑什麼,爲何笑,正想開口痛罵,房門簾子一挑,從房中走出一個年青人,正是加路達。
加路達見到段小三也是一愣,雙眼眨也不眨,一直盯着段小三。
段小三一直對他有好感,話風忽轉,笑道:“加路達,你好呀。”他邊說邊伸出手,想去拍一拍加路達的肩膀,以示他對他的親熱。
加路達如同碰了烈火一般,連忙躲開。
段小三詫異地問道:“是我呀,段小三,才幾個時辰不見,你就不認得我了?”
加路達臉上的模樣逐漸古怪起來,一張白皙的臉龐漸漸脹得通紅。
“怎麼了?難道你真不認得我了?”段小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段小三這一動作,縱使加路達定性再強,也不由得笑出了聲。
“笑,笑,有什麼好笑的?”段小三沒好氣地說道。雖然室利和加路達第二次救了自己,但這並不等於可以這樣沒禮貌。
“拿去。”門簾一掀,一道黑影朝段小三飛了過來。
段小三順手一接,穩穩接住黑影,一看,竟是一面鏡子。
“看看你自己到底成什麼樣了。”室利一臉的桃紅,仍掩不住笑意,從房中走了出來。他出來時,手裡捧着一跎舊麻衣。
段小三端起鏡子,一看鏡子裡的人,臉上沾滿了牛糞,只露出兩隻眼睛。不僅臉上,頭上、身上,無處沒有牛糞。有黃的、有黑的,有稀的,也有風乾的,整個人如同剛從牛糞池裡剛爬出來一樣。
“好臭,好臭……”段小三連忙去捂鼻,可沒想到手心手背也都是牛糞,更是惡臭難聞,令人作嘔。
室利一見段小三尷尬模樣,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攏不了嘴。
“拿去,去那邊好好沖洗。”室利將手中的舊麻衣,一把扔了過來,一轉身跑回了房中。
在院子中的段小三仍可聽到室利那不停的大笑聲。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捧起舊麻衣,走到院子邊的一口水井邊上。
經過簡單的洗涮,段小三終於將身上的牛糞清洗乾淨,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舊麻衣。此時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灰黃色的開衫,與當地天竺人的服飾完全一樣,胸前完全敞開着,腰間繫着一條麻布衫,多餘的麻布衫僅僅是遮掩着重要部位,大腿以下露在外。這就是天竺最普通也是當地人最喜愛的男裹裙。
但天竺人喜歡,並不代表段小三也喜歡。沒了褲子的衣服,穿在身上,渾身上下冰冰涼涼,總是感覺有些不自在。
在邊上的加路達看到段小三不自在的樣子,抿着嘴輕笑。
恰巧室利從房中走了出來,乍見段小三穿上裹裙模樣,一愣之後,緊接着又是捂嘴一陣大笑。
“笑什麼?這衣服很明顯不合身嘛。”段小三一開口說話,感覺系在腰間的麻布衫,好像又要滑落似的,趕緊扯了扯。他沒穿過裹裙,所以只能照着印象中的樣子,按葫蘆畫瓢罷了。
加路達趕緊對室利說道:“你還是幫幫他吧。”
“不會穿就不要裝着會穿。”室利收起笑容,板起臉,狠狠斥了一句,走到段小三身邊,撿起地上一塊麻布,說道:“這是搭帕,要搭在肩上。”他又隨手拎了拎段小三腰間那條寬鬆的腰帶,隨口說道:“這腰帶要左搭一圈,然後再打個結,才能繫緊。”他順手打開腰帶,準備給段小三重新系上,可忽然之間,他的手停住了,臉上莫名其妙地飛起兩朵紅雲,轉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