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與李真珍接頭
比馬以爲段小三是躲在神廟裡不敢出來,而這邊的段小三卻是迫不及待從神廟裡出來。段小三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到約定的地點,取回李真珍答應給他的東西。
這次出來,段小三沒帶上摩方。一是此次行動比較簡單,只是取東西,二是外面風險實在太大,多一個人多一份危險。或許讓摩方呆在德培大師身邊就是最好的選擇。
段小三和李真珍約定的地點,就在靠近曲女城城門邊的普拉達酒鋪。酒鋪的老闆正是與摩方起過沖突的羅素。
李真珍本來提議要在青苔藝館交貨,但被段小三一口否決。青苔藝館還有拉妮。下一步他還要來的地方。
而且酒鋪位置靠近城門,人來人往,一個東方人的面孔,並不會引得太大的注意。更重要的是,那也是段小三唯一熟悉的地方。
時值上午辰時,雖然不晚,但天上的日頭,已如烤箱一般,籠罩着整座曲女城。
這鬼天氣,怪不得天竺人個個膚黑衣少的。段小三全身冒汗,酷熱難當。他看到普拉達酒鋪附近有一棵大榆樹,枝繁葉茂。
於是他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大榆樹邊上,就是鐵匠鋪。鐵匠鋪裡火光明亮,不停傳出“叮叮噹噹”的打鐵聲。鐵匠鋪邊上,有一家車伕驛站。那是專門給趕車人休息打腳的地方。此時驛站裡,人聲鼎沸,馬鳴犬叫。天氣炎熱,車伕需要休息,馬也需要休息。
一個年邁的車伕,似乎剛從城外趕車進來,急於進到驛站,在門口大聲吆喝,操縱着同樣年邁的馬車停在門前的馬廄。
因爲烈日炎炎,此時的大街上行人明顯減少了許多,走過路過的,只有那些爲日常生計奔波的人們。
一陣微風吹了過來。連風也是熱的。段小三口乾氣燥,斜倚在樹幹上,掏出懷裡的酒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他眯着眼睛,警惕地注視着周圍。
按照約定,李真珍的身影已經要出現普拉達酒鋪門口。可是現在,普拉達酒鋪裡,除了那個又黑又傻的羅素躺在椅子上搖着扇子假寐外,根本沒人。
發生了什麼意外?還是他食言了?段小三一想到這,更加焦躁不安。李真珍手裡的原料,對於段小三而言,是最爲關鍵的一環。他可不想在這緊要關頭掉了鏈子。
他有些後悔,不應該完全相信那個滿腦都是“色”的李真珍。可他除了李真珍外,現在還能相信誰?室利嗎?
想到室利那姣好俏麗的面容,那雙迷人清澈的大眼睛,還有動不動就罵自己“八蛋”的神情,段小三就感覺心底有一絲暖流在緩緩流動。
室利現在人在哪?又在幹什麼?她會不會有危險?段小三一概不知。自西姆拉客棧一別之後,他就沒見過室利。按理說,就算室利暫時離開西姆拉客棧,也應該會留下一些信息給他。可她似乎根本沒想起這件事一樣,來得匆匆,去得匆匆,就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會不會是她把自己的行蹤透露給蘇利耶之衛?她怎麼可能出賣自己呢?她與他是同盟,是同一條陣線的。段小三堅決壓制住腦海中莫名其妙升起的那個不好的信息。如果真的有人出賣自己,那也應該是那個宮廷大師。宮廷大師叫什麼來着?阿賈什麼?對,阿賈耶,就是阿賈耶。就連名字取得都不像是一個好人的名字。
既然阿賈耶不是好人,那跟阿賈耶一起的室利情況可就不妙了。就算室利情況不妙,他現在又能做什麼呢?除了摩方,還有那個德培大師,在曲女城,他幾乎不認識任何人。而那個人,在尋人打聽消息方面,似乎也幫不上什麼忙。況且,現在他的任務,就是見到李真珍。
正當段小三胡思亂想之時,忽覺得有人在身後輕輕拍了他一掌。
段小三心中大驚,看也沒看,反手便往身後抓去。
“是我。”
段小三一愣,“李真珍?”
正是李真珍。
“你開什麼玩笑?”段小三沉臉喝問。背後捉弄人。如果今天他帶着橫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橫刀往身後捅去。
李真珍卻不以爲然,笑道:“緊張什麼啊,難道你會認爲你的武技水平能傷得到我?”
不可否認,李真珍的水平的確不在段小三之下。
段小三“哼”了一聲。他沒有時間浪費了。“東西呢?”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李真珍嘿嘿一笑,朝驛站那邊指了指。
一輛馬車,拖着一堆的柴火,從大街一端慢騰騰地挪了過來。
“那是?”段小三有些疑惑。那是一堆柴火,並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李真珍笑道:“既爲生意人,重守承諾是我的本份。放心,就在裡面。”
馬車慢慢前挪。細心的段小三發現,在柴火堆下,似乎還露着幾個黑色的箱子。黑色的箱子並不大,這點從柴火堆的數量就可以看得出來。所以,藏在柴火堆下面的東西,遠達不到他要求的量。
“就這點?”段小三有些失望。
“還就這點?”李真珍幾乎要跳起來,嚷道:“你可別站着說話不腰疼啊,這些東西雖然不貴,但要在這一晚上找全,可費了我一番時間精力的啊。”
段小三默不作聲。他當然也明白這些東西的確來之不易,就算是在長安城,真要找全這些原料,亦是要花費一段時間。他只得接受眼前的現實。有總比沒有好。
“好啦,你就權且先用着吧。等過段時間,我再給你備些好的。”李真珍像跟段小三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一般,摟住他的肩膀,嘿嘿笑道:“而且我還親自送過來,這足以證明我的誠意了吧。所以……”
段小三當然知道李真珍“所以”後面的意思。他看着李真珍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上,額頭上就差寫一個“色”字,忍不住笑了一聲,說道:“行吧,你重守信用,我也會兌現諾言的。”他從懷裡慢慢掏出一方粉紅色的絲帕。那是拉妮的頭巾。天竺女孩從來都不在公開場合拋頭露面。所以她們在外出的時候,頭上都會扎着一塊頭巾,用來遮掩口鼻,掩飾容貌,當然頭巾也可以用來裝飾。所以,頭巾的作用性不言而喻。
這方絲帕,正是段小三從拉妮的閨房裡順手拿的。準確的說,是他偷的。他要求李真珍辦事,總不能光說不練吧。
李真珍一見頭巾,兩眼放光,一把扯住,嘴裡喊道:“哇哦,你還有這個東西?”他把頭巾放到鼻下,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啊。”
“香就對了。”段小三笑道,“好好珍藏吧。”他觀察了一眼周圍的情況,一切如常。只不過普拉達酒鋪的老闆好像不見了。
李真珍笑得合不攏嘴。可一想又有些不對勁,瞪着眼睛問段小三,“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朋友關係啊。”段小三不假思索地答道。
“僅僅是朋友關係?老實交代。我這麼長時間了,連她的手都沒碰過一次,你居然可以進到她的閨房,還能拿到她的頭巾。”李真珍拉住段小三,擺出一副刨根問底的模樣。
“不然,你以爲呢?”段小三才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白癡一樣的問題上。他要趕緊駕着馬車離開。他看到普拉達酒鋪的老闆羅素回到了他的酒鋪,正死死地盯着他。
而就在他們附近,負責城門守衛的士兵形成一隊扇形的包圍圈,正緩緩地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