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達成初步合作意向
“或許我們可以合作。”加路達說道。
“合作?”段小三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有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有什麼資格跟加路達他們談合作?
加路達似乎看出段小三的想法,笑道:“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段小三有些驚訝。
“對,你是大唐人,而且是特使團的人,唯一倖存的人。”加路達繼續說道。
“那又有什麼?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只是特使團裡一個小小的護衛?”段小三依然不解。如果說阿羅那順是大象,那自己就是大象腳下的一隻螞蟻。螞蟻又怎能撼動得了大象呢?
加路達微微一笑,說道:“你有沒有玩過我們的恰圖蘭加?”
段小三搖搖頭。他不僅沒玩過,就連見也沒見過。有玩的時間,還不如去酒館裡喝點小酒。
加路達說道:“恰圖蘭加是一種棋子游戲,裡頭有王,有士,也有兵。王殺士,士殺兵,但小兵卻可以要王的命。如果阿羅那順是王,我們是士,那麼你就是兵。”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找阿羅那順拼命?”段小三似乎明白加路達的意思,驚呼一聲。如果能給兄弟、給將軍報仇雪恨,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又何嘗不可以呢?
“不。”加路達踱着方步,在房中走了兩步,忽又回頭來,對段小三說道:“你的存在,就是給阿羅那順最好的警告。”
段小三依然有些不太明白。
室利瞪了段小三一眼,斥道:“你這個八蛋,這不是腦袋上放着兩隻臭蟲嗎?”
“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在腦袋上放兩隻臭蟲?”段小三疑惑地問道。他看向提米爾汗。畢竟提米爾汗的漢語水平比加路達和室利高得多了。
“他的意思是禿子頭的蝨子——明擺着。”提米爾汗輕聲提醒道。
原來如此。段小三心中不免偷笑兩聲。只不過在漢語裡,臭蟲是臭蟲,蝨子是蝨子,風牛馬不相及爾。
室利見段小三露出古怪的笑容,知他是看自己笑話,臉上一紅,斥道:“你還有臉笑?你能明白加路達的意思嗎?”
“還請賜教。”段小三頓時斂起笑容。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室利也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唐特使唯一的倖存者,就是商行總會慘案的見證人,如果將慘案真相還諸於事,你說會引起多大的波瀾?你們國王如果獲悉,會有什麼反應呢?”
室利這一席話,一語見的,直擊要害。段小三猛地警醒,在異國他鄉,孤單單的他,就像是一個刀尖上的舞者,稍有不慎,便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但正是因爲他的身份,也成了加路達和室利他們手中的最有力的武器。難怪加路達一直強調他們是同盟軍,同坐一條船,同系一條繩。
可他又憑什麼相信加路達和室利的話?他們的身份,果真如同他們自己所述,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富商之後?而阿羅那順又果真是殺死大唐特使,縱火焚燒總會的幕後之人?
多年的軍旅生涯,縱使得他的生活圈子單一,但並不代表着他愚蠢、傻笨。而弄清楚這一切,其實也是簡單。那就逐一驗證加路達和室利的話。要驗證他們的話,那就繞不開最重要的兩個人,他們叔父阿克謝,斯德歌爾城總督呼拉格。而這兩個人,他也照過面。他雖然不知道阿克謝在哪住哪,但總督呼拉格在哪,他卻還是認得。
他到過總督府。
大唐特使團剛到斯德歌爾城時,因當地禮儀,王玄策派了他,前去總督府報告行程。所以,他對總督府還有一點印象。或許,現在應該去會一會呼拉格總督了。
當然,他的決定,不可能對加路達和室利和盤而出。至少現在不能。
“很好,很好,既然我們有相同的敵人,相同的方向,那我們現在就是同盟軍了。”段小三抱拳,以大唐的禮節,向加路達和室利行了一禮。
加路達和室利愣愣看着段小三抱拳的樣子,一臉迷茫。
提米爾汗趕緊抱拳,向段小三還了一禮,說道:“他們沒學過大唐禮數,還請莫怪。”
“還有一事,我不太明白。”段小三禮畢放手,對提米爾汗直言道。
“什麼事,請說。”
“既然你們都是天竺人,而且他們漢語並不熟練,爲何在日常對話中都使用漢語?”段小三將一直困擾心中的問題直接提了出來。
“哦,我既爲他們的僕人,也是他們的漢語老師,因此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見諒。”提米爾汗又拱了拱手,謙遜地說道。可他似乎有意迴避段小三的問題。
段小三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得出來,嘴上雖沒說什麼,但心裡卻不免在想,還是同盟軍呢,這點底細也不肯露,還真以爲別人是傻子嗎?
加路達似乎看出了段小三的想法,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問題還是由我來回答吧,是我要求他們說漢語的。”
“哦,”段小三有疑問但不驚訝,加路達和室利倆人,看起來,室利是兄,加路達是弟,但真正拿主意,應該還是加路達。
“你沒瞧出來,這斯德歌爾城的唐人很多嗎?”加路達反問道。
“當然。”段小三當然知道這裡唐人很多。因爲斯德歌爾城是大唐與天竺國貿易的一箇中轉站,而彼時的大唐和天竺國都極重視對外交往,採取了許多促進貿易的政策。比如大唐改互交市爲互市監,專門管轄陸路上的貿易和商務往來。
“所以,在斯德歌爾城,我們天竺人使用漢語,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加路達又反問道。
“不會。”段小三也是直言不諱。的確,在斯德歌爾城,很多天竺人會說漢語。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在你面前一直使用你聽不懂的天竺語,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對有你有所隱瞞,進而對我們產生不信任感?”加路達又問道。
“是的。”段小三十分乾脆地答道。他們如果在自己面前說着嘰哩呱啦的天竺語,那麼換誰都會懷疑他們用心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