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鏢局,兩扇黑檀木漆門敞開着,裡面擠滿了一堆人,形形**的,穿着黑衣黑褲,頭髮梳得一溜光滑。“黑子,快點裝箱,今晚碼頭要運貨,有一班船凌晨會進碼頭。”領頭的吩咐道。那個叫黑子的男人眼睛滴溜溜地轉動,好似會說話一般。“是。”他輕聲回答道。正說着,他大手一揮,一羣人七手八腳地開始搬挪箱子。屋子裡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偱聲望去,屋裡頭整齊地碼着一堆箱子,大大,好像有十來箱。
“鏢頭,一切準備妥當,請您清點貨物。”黑子卑躬屈膝,朝着一個仰着脖子的男人輕聲說道。只見鏢頭梳着一頭中分頭髮,烏黑油亮,右手端着架子,手心裡的兩顆透亮的玻璃珠不停地轉動着,摩擦着,發出咚咚聲。“好了,你下去吧。”他面無表情,根本沒有擡眼望黑子,只是淡淡地這麼說了一句。黑子望了一眼地面,又擡頭望了一眼鏢頭,手腳麻利地退下了。
春香樓,一個僻靜的房間內,位於走廊的最裡邊。一個男子身着布衣黑帽,身形瘦削,斜躺在檀香木椅上,翹着二郎腿,雙手端着一杯茶,不時地剔着茶杯蓋子,跟身旁的一個婦人說着悄悄話。“我說總管您今兒個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坐坐啊”婦人輕聲問道,右手遮蓋住自己的上嘴脣。這嘴脣非薄非厚,恰到好處。男子一聽,望了她一眼,往茶杯口吹了一口氣,喝了一口茶,笑着說“呵呵,這不今天不當差,來看看你。”“總管真是說笑了,謝總管厚愛。”婦人輕笑道。
這時,門開了,走進來一位姑娘,二八年華,長得眉清目秀,身材豐腴。她身着一襲藕綠色的花襖,右手腕上戴着一隻翠玉鐲子,盤頭,頭上插着一支翠玉簪子。她微微低頭,抿嘴笑,面露一絲羞澀。“快叫總管,愣着幹嘛”婦人皺緊了眉頭,趕忙提醒道,說完她便捏着手帕招呼道。婦人望了一眼她身旁攙扶她的二,過不了一會兒,二便退下,走之時順帶關上了門。“總管。”女子聲說道,聲音甜美。婦人連忙向總管稟告道“總管,這是春香樓新來的姑娘,叫小翠。”總管伸出左手捏了一捏上嘴脣的鬍子,眯着眼睛望了她一眼,說“果真是水靈。”那個叫小翠的女子忙不迭地過來給他倒茶,一雙豐腴的手如同羊脂玉一般順滑,襯着這瓷器越發顯得溫潤如玉。
“倒還懂禮數。”總管吭聲說道,瞟了她一眼。“會什麼?”他問道,呷了一口茶。女子從木櫥子裡拿出一把琵琶,端坐於木凳上。她手抱琵琶,低着頭望着琴絃,只聽得悠揚清脆的琵琶聲彈奏起,她快速地撥弄着琴絃,琵琶在她手上猶如有了生氣一般。現場甚是安靜,連掉了一根針都能聽得到。
琵琶聲悠揚悅耳,在翠的手裡猶如有了魔法一般,總管聽得如癡如醉,輕晃腦袋,說“聽曲真是人間樂事。”他手中的酒杯輕輕晃動着,彷彿來了興致,竟自顧自哼起了曲。
這邊美酒佳人,鶯鶯燕燕,屋裡頭琵琶聲繚繞,只聽得木門“咯吱”一聲輕響,來了一個身着灰衣頭戴灰帽的廝。他輕輕湊到總管身邊,豎起手耳語了一通。只見這總管突然神色異樣,眼睛裡閃過一絲恐慌,直直地站了起來,嘴巴張得老大。
“快帶我去看看。”總管緊張地說,嗓音裡帶着一絲沙啞和驚慌。
究竟是什麼事讓這位淡定的總管如此驚慌
二人一同到了碼頭邊上,只見地面上散落着一堆木箱子,裡面的瓷碗跌了出來,淡黃色的麻繩鮮豔醒目。“這是怎麼回事”總管質問道,雙手背不停地拍打着。他一邊說一邊細細觀察着現場,生怕遺漏了什麼線索。“我說,那兩大箱準備運上京的瓷瓶沒事不”總管問道,額頭上冒出一顆顆的汗珠子。
小廝支支吾吾不敢說,總管一看他那慫樣,心裡明白了七八分。汗珠子直接從脖子處淌了出來,直直地流了下來,在脖子上形成一條條汗流。總管一急,伸出左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廝的腦,跺着腳氣急敗壞,叫囂道:“到底是誰幹的要是被我抓住有你好看的。”正說着,碼頭上出現了一個黑衣人的身影,慢慢地摸了過來。
“來人啊,抓小偷。”總管急地大叫了起來。黑衣人一閃而過,再也望不到了。“快追啊。”總管指着身邊的小廝說道。小廝愣愣地反應了過來,朝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路追到了一條巷子,他的身後是一片幽藍色,瀰漫着一片白霧,猶如水墨畫中的暈染一般自然散開,石青色的牆壁上整齊地排放着一根根淡黃色的竹竿子。黑衣人將竹竿子推倒,擋住了他的去路,迅速地朝巷子裡頭奔去。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望,一個不心跌倒在地。廝趕過去將其撲倒,嘴裡叫喊着”看你往哪裡跑,總算抓住你了。”“走跟我見總管去。”說完,他將黑衣人五花大綁起來,押往府衙。
府衙高堂之上,青天大老爺端坐堂上,總管坐在一側。“來者何人快快招來,免受皮肉之苦。”大老爺對着堂下喊道。黑衣人被衙差按壓着,吃力地擡起頭來,臉上的黑布被扯下,露出一張充滿英氣的臉。“呸,讓我招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們。”黑衣人語氣中充滿硬氣。
“好傢伙,嘴硬”大老爺顯然對他的回覆甚是不滿,摸了摸嘴角的一撇鬍子,略帶生氣的口吻說”來人,用刑”
堂下的衙差七手八腳地端上來一個木架子,這架子看着不可怕,實則可怕得要命。”將他按到架子上,看他說不說。”大老爺發話了。
過不了多久,黑衣人被強行放置在架子上。這架子上有好多按扭,紅黃藍綠,每一個都是厲害的傢伙。黑衣人望着這玩意陌生新奇,自己敗下陣來,還沒按,連連求饒。
大老爺嘿嘿一笑,摸着鬍鬚說”這西洋玩意果然厲害。”黑衣人略帶哭腔,腦海中想像着自己被電擊失禁的樣子,嚇得失聲大叫。
“我招我招,我招還不行嗎”黑衣人痛哭流涕地說,“鏢局裡的黑子讓我這麼幹的。”“瓷器哪裡去了”大老爺問道。“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黑衣人哀求道。
“黑子”大老爺腦中略過一絲不悅,嘀咕着“何許人也。”
這邊泄漏了風聲,鏢局裡議論開來,頓時炸開了鍋。“鏢頭,消息走漏得太快,黑子被供出來了。”廝附着他的耳朵邊說,“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鏢頭頓了一下說“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黑子是我們的人,該怎麼辦?”小廝商量着問道。
“大不了到時候把黑子扔出去。”鏢頭無奈地說。“這怎麼行黑子哥這幾年出生入死,爲我們鏢局做了不少事。”小廝顯然有些不樂意地說。小廝眼珠子在眼眶內轉了幾圈,聲說道”鏢局裡前幾天來了一個陌生人,跟黑子私交甚密。”
“陌生人什麼陌生人?”鏢頭驚詫地問道。小廝在他耳邊說了很久,但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