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一下子熱鬧了起來,黑子和小翠的婚禮臨近。黑子身着黑色的新郎服,人望着特別精神,服飾的左邊口袋上還彆着一朵紅色的花。小翠身着一身紅色的旗袍,對襟開叉,上面印滿了各色各樣的雛菊。她盤着一頭捲髮,螺旋形,烏黑髮亮,上面點綴着一朵朵的紅色的玫瑰。
大娘出了村口,望着這一對新人笑得樂呵呵的,說:“姑娘俊,夥帥,真是天生一對。”一對新人在衆鄉親的簇擁下進入木籬笆門,黑子望着翠笑得很甜,他的心裡甜得不得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他視若珍寶。
二人相視而笑,甜蜜地不得了。那日的天特別藍,雲朵特別白。鄉親們拍手慶賀,有些人手拿竹籃子,裡面盛滿了鮮花花瓣,一把把花瓣灑落在新人的身上,增添了喜慶的氛圍。
那日,小翠正倚靠在雕花木格子窗前凝望窗外。她手託香腮,如羊脂玉般光滑細膩的胳膊透着些許肉粉色,一頭如黑檀木般烏黑透亮的秀髮高高地盤在腦後,齊劉海,一朵紅白相間的花插於右耳畔,發間別一枚孔雀綠鑲金首飾,紅色的香穗子垂落。蛾眉淡掃,紅脣點點,惹人憐愛。
這是他們結婚的紀念日,她特地穿了一身淺水墨綠色的衣衫,“啊,好無聊。”她輕聲嘆息。豆大的黑眼珠子直直地望着窗外,搖頭擺手,長吁短嘆。只見那窗外翠綠色的嫩芽萌發,鬱鬱蔥蔥,好不熱鬧。遠處是一片迷濛的霧氣,因爲是清晨,霧氣繚繞,襯得那祁縣恍如仙境一般。遠山是虛無縹緲的,還有那遠處的寺廟,“鐺”一聲鐘響,驚起一叢飛鳥,黑壓壓地往空中四散而去。
兀自望得出神,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有人在嗎?”一個洪亮的男聲響起。小翠心頭一驚,心想,黑子哥剛出門,這大清早的是誰呢。她的心裡疑竇叢生,正自顧自思索着,敲門聲再次響起。她雙眉一蹙,癟起嘴,懶懶起身,用那雙纖巧的手理了理雲鬢。打開木門,她順勢倚靠在門沿上,斜歪着身子,定睛往那門外一看,不是別人,是黑子哥。“黑子哥,你怎麼回來了?”她雙臂互搭,疑惑地問道。黑子沒有嘟囔一句,徑直入了門,甚至沒有瞥她一眼。他朝牀頭走去,扯了扯白色的揉得皺巴巴的紗帳,輕輕扯下了掛在牀頭紗帳上的一個牛皮袋子。打開,往裡面瞧了瞧,嘀咕道:“誒,書信哪裡去了?”
小翠見他一副焦急的神態,關切地問道,“黑子哥,你找什麼?”黑子依舊沒有搭理他,只是一個勁地在牛皮袋子裡蒐羅,半天光景,他跺了跺腳,有些氣急敗壞,突然大聲嚷道:“我的書信哪裡去了?”小翠一聽,花容失色,嘴巴張開成了圓形,過了一會兒又故作鎮定。她走到他身邊,安慰道,“黑子哥,你再找找,說不定你放別的地方了。”
“怎麼可能我明明放在袋子裡的。”黑子哥肯定地說,一邊說一邊揮舞着右臂,粗糙的手指根緊抓着頭皮。雙眉緊蹙,眉心現出一道深深的凹痕,有如那兩座山脈之間的峽谷。
他只覺得腦子一陣悶響,雙眼由手中的牛皮袋轉向了翠。平日裡的溫柔模樣全無,右手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怒斥道,“小翠,是不是你?”小翠神色恍惚,一時啞口無言。
他放下了她的衣領,那身嶄新的衣衫頓時現出了一條條褶皺,他雙手捧住她圓溜溜的雙肩,不停地搖晃着問道,“小翠,事關重大,你可別做了糊塗事。”小翠一聽,一時癱倒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門外闖進來一羣衙差,領頭的是一個獄卒。他嘿嘿一笑,說“黑子,這回你逃不掉了。”黑子定睛一看,領頭的衙差不是別人,正是那日他進牢門押他的牢頭。“你怎麼會到這裡這是我的家,你怎麼知道?”黑子不解地問道。獄卒用眼睛的餘光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翠,噔時來了氣勢,大聲呵道,“來人呀,給我把黑子綁了。現在證據確鑿,你插翅難飛。”末了又補充了一句,說,“與你那兄弟宇大哥相會去吧。”
黑子一聽,更是怒火中燒,忿忿不平地念叨道,“真是家門不幸。”
大牢內,黑子與那宇大哥坐在一塊,兩個人竟然聊起了天。一排木製柵欄,隔着間隙,兩個人席地而坐,宇大哥問道,“黑子,你怎麼進來了?”黑子嘿嘿一笑,嘆了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