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月黑風高,黑漆漆的夜色,伸手不見五指。隊伍裡有人蠢蠢欲動,想要逃跑。
林淼起身了,他**着上身,猶如一隻羊羔一般,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準備入睡。他剛睡下去不久,就聽見外面有稀稀索索的聲音。他便起身,拿了一件白襯衣穿上,走出了屋門。“誰在那兒?”他向草叢裡喊道。正說着一個黑影從他眼前穿過,嚇得他一驚一乍的。
草叢中,黃七和東笙鑽在裡面,兩人穿着夜行衣,根本看不出來誰是誰。他們見行蹤即將敗露。
待林淼走到草叢跟前,一把將他拉進草叢。這草足足有一個人這麼高,根本就看不見裡頭有什麼,再加上天這麼黑。
東笙捂住他的口鼻,橫了一把刀在他脖子上。“要想活命就閉嘴。”他斬釘截鐵地說。林淼不敢吭聲,大氣不敢出。“噓,前面好像有人在巡邏。”黃七說。“那怎麼辦?”東笙問道。
“我怎麼知道。”黃七說。林淼用手指了指他們,示意他們放開他,他有什麼話要說。東笙望了一眼黃七,後來鬆了手。“我知道有一條近路,可以甩開他們,並離開這裡。”林淼說。
原來到這裡之前,他已經打探好了,就差找個時機開溜。
他們三人在草叢中慢慢摸索着,前方巡邏隊手裡拿着火把,漫山遍野地尋找他們。突然前方亮起了藍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照得人心裡癢癢的。“前方是什麼?”東笙小聲問道。“沒什麼,是鬼火。”林淼說道。他帶着他們七拐八拐到了一處碼頭。
碼頭邊上,燈火通明,勞工們正在揹着什麼貨物上貨船。“我都打聽好啦,這是一艘來往上海的船,我們過去吧。”林淼說。說來也是巧,本來是明日起身的貨輪,今天夜裡提前起身了。他們三個人便裝扮成勞工,混進了貨船。
岸邊,小廝帶着手下十來號人,在碼頭上走來走去,搜查貨物,卻一無所獲。
眼看着貨船的鳴笛聲起了,貨船開動了。他們即將開始一段令人振奮的海上之旅。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人在船頭往下看,船開着,在浪裡劈開了一條路,白花花的浪花翻滾着,濺溼了船欄杆。
“你看,海鷗。”黃七興奮地說,好似沒有出過遠門似的。“你沒乘過船?”東笙問道。“俺是鄉下人,沒有乘過船。”他笑笑說,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帶着一股子的憨勁。
林淼走了上來,給他遞過去一些藥片。說:“這是暈船藥,專給你這旱鴨子準備的。”黃七接過,吃了一片,說:“挺好吃。”
東笙說:“你可別當糖吃了。”林淼說:“他這傢伙,沒準就當糖吃了。”說完噗嗤一笑,被黃七的樣子逗樂了。
船開得飛快,疾馳的貨船好像要立刻到達港口一般。“東笙,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林淼問道。東笙揮了揮拳頭說:“還不是你在教訓小廝的時候。我有時候真是看不慣那個老是拿着鞭子抽人的傢伙。”林淼噗嗤一笑,說:“原來是這個時候呀,我懂。”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氣氛和諧得很,大家一邊聊天一邊喝茶。三人竟然在船艙處找到一方桌子,在桌子上擺起了瓜子果脯之類的玩意。“林淼,你這是哪裡找來的。”黃七問道。“我自有辦法,這裡這麼多客人,我問他們借的。”林淼說道。黃七半信半疑。
突然船頭上鬧哄哄的,有人在喊。“我出去看看。”林淼說。他走向船甲板,只見甲板上鋪着一個人,好像是溺水了。林淼問旁邊的人說:“他這是怎麼了?”旁邊的人說:“他呀,肯定是外頭來的人,溺水了,被我們救了上來。”
原來那個人叫華三,是偷渡而來,被人救了上來。林淼立馬回到船艙內,東笙正欲問他,他自己開始交代了,說:“沒什麼大事,就是一個人溺水了,現在沒事了,被救了上來。”東笙一邊剝着瓜子,一邊說:“我覺得這人沒那麼簡單,平白無故怎麼會多出一個人來。”黃七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東笙說:“我要去會會他。”
那日天黑了,東笙琢磨着起身,朝華三呆的房間走去。
華三正躺在牀上,他一邊咳嗽一邊口中嚷嚷着。他趴出牀外,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東笙從他牀頭上端了一杯水到他跟前,他沒命地抓住,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幾口。
“慢慢喝。”東笙說,“沒人跟你搶。”過了一會兒,他說:“聽人說你是被人救上來的。你是哪裡人?“他打探道。華三才不會那麼容易鬆口,東笙搶過他的碗,不讓他繼續喝了。他鬆了口,口水吞嚥到肚子裡,慢慢說:“我是白龍鎮人。”終於有了個老鄉了,東笙想道。
後來他打聽了很多消息,原來華三剛從白龍鎮過來,那邊已經被大帥控制,很多青年都被抓了壯丁,被大帥招致自己的麾下,成爲了他的部下。
東笙問道:“老鄉,你知道李翠竹不?不知道她老人家怎麼樣了?”華三繼續說:“李家奶奶誰不知道,她的兒子犯了事被大帥抓去收麥子了。”東笙說:“我就是她兒子。她目前情況如何?”華三說:“人還好,就是不肯吃飯,我看也差不離了。”華三嘆了一口氣。東笙把那半碗水給了他,他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東笙問道:“那你是誰?是不是大帥的部下。”華三說:“我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大帥纔看不上我。”東笙就這麼信了。
半夜時分,一隻飛鴿飛了起來,在船的欄杆上被林淼給截了下來。林淼手中拿着鴿子,走到東笙的房間,說:“你真是太大意,他是個間諜。”說完送上鴿子。東笙從鴿子的腿上拿了一個小紙條,敞開看了密信。原來華三是大帥的手下,用來去探聽上海的信息。
東笙生氣了,拎着鴿子走到了華三的房間,說:“看來今晚得燉只鴿子給你補補身子了。”華三一聽鴿子,自知自己已經被暴露,打算自己咬斷舌根自盡,一把被趕過來的林淼給控制住了。“他對我們還有用。”林淼說。
華三被押解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爺們,饒了我吧。”林淼手中抽出一把小短刀,橫在他的脖子上,說:“不要暴露我們,我就放過你。”華三拼命點了點頭,說:“您說什麼我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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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笙說:“每次有密信,須給我們看過。”華三點了點頭。就這樣,三人達成了共識,華三成了他們的人。
船上的欄杆旁,東笙望着海浪發呆,他彷彿能看見淑月在船上,穿着公主裙,氣質高雅。一切彷彿還在昨天,他們兩個人準備遠渡重洋前去留學。她在他身邊嬉笑怒罵着,一打一鬧都滿含着情思。
林淼似乎看出了點什麼。笑着走過來說:“你昨晚做夢了,夢裡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喊了581次。”東笙說:“是麼?我好像記不起來了。”他打趣道:“是什麼名字呢?”林淼想了想說:“好像是個叫清鶴的女人。”
東笙有點生氣,“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你喊的最多的名字叫什麼淑月,喊了很多次,還流淚了。我想她肯定是你的心上人。”林淼誠實地說。東笙沒有回答。“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她在哪裡我都不知道,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東笙說。
“有緣千里來相會,我相信你會再次見到她的。”林淼說,好像他是個什麼都懂的老先生似的。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黃七湊上來問道。“沒什麼,我們在看風景。”林淼故意遮掩着說。還好黃七是個愣頭青,根本不懂兒女情長,就不便說什麼了。
“從今天起,我們三個就結拜爲兄弟吧。”林淼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東笙文氣縐縐地說。黃七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以後有苦共擔,有難同當。”
以茶代酒,他們進行了簡單的拜把子的遊戲。一張桌子,上面擺了一碗豆腐一碗青菜,一碗雞蛋,一碗魚,還有三個低腳杯子。
林淼在酒杯內盛了酒水。“我,林淼,願與白東笙,黃七結拜成兄弟,如有反悔,天打雷劈。”林淼發了毒誓。“我,黃七,願與白東笙,林淼結拜成兄弟,如有違背,便如這破竹。”黃七說。“我,白東笙,願與黃七,林淼結拜成兄弟,永世無悔。”白東笙說。
三個人端着酒杯一飲而盡。就這樣,他們成爲了永遠的兄弟。
兄弟喝酒喝一杯,兄弟相親相愛,只是這裡面屬林淼的年紀最小,白東笙年紀最大,他們都要讓着林淼。他是個特別有趣的人,經常逗樂東笙和黃七,一路上嬉笑怒罵,好不熱鬧。黃七是個愣頭青,也是個笑料百出的傢伙。